章節字數：2208 更新時間：19-08-24 23:51
這邊酒盞交錯，閑談說笑聲喋喋竊竊；可是那邊廂的氣氛卻與這些熱鬧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
大林子這一桌靜默得連呼吸聲都消弭不聞，陳綦目光凝滯，俊秀的兩道眉，眉頭微鎖，淡薄的唇貼在茶碗邊，任由茶水濕潤了唇瓣也不知自。
五水睜著一雙故作懵懂的眼，肆無忌憚、光明正大的看著離自己有兩桌之遠正滿麵興奮，竊竊私語的一對男子。
那兩個男子其中一個臉型消瘦顴骨略高凸的感受到這熾熱的視線，目光尋來，見是一臉型圓潤，稚氣未消的少年，疑重的表情收起，還對五水禮貌的笑了一下。
五水忽閃忽閃著眼睛，天真稚嫩的咧開嘴甜笑回應；男子同伴尚有些戒備不快，五水大方的看過去，微笑不減，男子撫著山羊須的手微滯，旋即也露出一笑，然後兩人繼續用餐交談，好似真的放下了對這個模樣天真少年的懷疑防備。
五水轉回目光。
陳綦正欲詢問，卻捕捉到五水一閃而過的深意從那雙澄澈無邪的眼裏透出，順手搶過大林子舉杯欲飲的茶盞，自然無比的將清茶倒入自己口中。
石方作為一條狗，此次還未開場，就已經被水土不服打得提前陣亡了。別說是敏銳的嗅覺，就連靈敏的聽覺和明亮的視覺都雙雙下崗罷工；至此，石方正式宣布被迫退出團戰，城隍廟之奇謎，隻能剩下的三隻慢慢探尋了。
古代生活單調、簡單，稀少的娛樂項目和滯後的科技發展，催生了人們對於笑料和閑事的興趣；按理說，廟中師傅結伴遠遊、清修，對於繁華的現代都市而言，就連一個當地的新聞專欄都排不上；但是，對於這樣一群缺少娛樂和消遣的古人來講，卻是能從此事中憑空臆想出一些趣事的。
中午的時光本就冗長且精神，三兩好友街坊相約出門喝茶閑聊，家中妻妾亦然出門尋閨中密友，所以，這八卦之魂，真是不分男女老幼，不論時空界限的。
晌午，日微西偏。正是酒足飯飽，話意正濃的時候；將殘羹冷炙罷下，香茶瓜果、甜糕麵點登場；誒~正是聽說書，論四方的絕好布景。
“客官，客官，今日隔壁院聽書齋開場說書了，您老幾位是否有意？可提前預定。”一滿臉堆笑的小子，眼神裏透出機靈的問道。
“說書？！嘿，我喜歡！”陳綦身子一立，明亮的表情給這張本就風華絕代的臉跟添幾分純美。
小子被晃得腦子一懵，差點沒站立住腳跟。
“預定是怎麼個流程？快說來。”陳綦身子往這邊傾斜，大林子袖袍裏伸手扶住陳綦身體以免他激動過頭，又出洋相。
小子還算見過幾次世麵，被晃了眼睛，快速的收斂起自己動蕩的心神，輕聲卻又清晰的講到：“小子的先生說書都是提前預定，且每次座無虛席；預定的人多了，可這書齋卻有固定的容納量；所以，就有了些規矩。”
陳綦聽得好奇，五水也被勾起了興趣：“哦？預定還有規矩？你家先生還真有些派頭啊。”
小子虛俯一禮，口齒清晰，語調婉轉的解說道：“這都是聽客們厚愛，先生精力有限，每月隻一日說書，所以，這票子就難得了些罷了，客官可不要介懷。”說完又是俯身一禮。
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小子頗會口舌文字美言之道，雖說一說書的，排場如此之大，已是有些不妥，但奈何，聽眾願意挨打，自然合理和諧。
“我們先生說書，一月一日，一日一場；午後備場，日落開場；月上中天，遂場散。預定先交銀子五錢，執筆於金紙之上書寫尊名，係一親手采摘心愛之花卉花瓣於金紙之上，備場完畢之後，由我家先生將所有金紙並花瓣一份份於紫砂丹鼎玄火之上懸烤三息，不受燎燃者，中。”小子低眉垂眸，一場話說的快速清楚。
“我滴個乖乖，這是個什麼玩兒法？”陳綦聽得是目瞪口呆，這跟電視劇裏的說書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陳綦抬臂，寬袖掩唇，於大林子耳邊私語：“大林子，你們這兒的說書的，這麼精貴厲害嗎？都趕的上，我上一世聽說過的那些流量大明星了。”
大林子耳朵隨著陳綦的話漸漸攀上粉色，略挪動身子，大林子壓低嗓音：“不曾聽聞此等驕矜之法。”
五水眼珠轉了轉，爽朗一笑：“欸，小哥兒，你家先生為何選擇黑夜開場？說書都是晌午開場，傍晚落場的。”
小子微笑不變：“我家先生與旁人作息稍顯不同，白日裏精神不堪透支使用，且最是晌午疲乏臥榻，難以起身，隻有日漸落，才會於午睡蘇醒，精力也稍充沛。”
“哦~這樣啊。。。。。。”五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陳綦早就按捺不住，五水一說完，立馬接著問：“金紙在何處？快快拿上來。”
小子嘴角笑意加深，陳綦興奮的摩拳擦掌並未注意，大林子時刻盯防著躁動的小色狼，也未留意；五水茶盞掩口，眼珠捕捉到這一瞬間的差異。
“金紙就在小子袖口裏帶著呢，我這就領公子們。。。。。。”
“啪嗑！”清脆的瓷器碰撞聲刺耳的響起。
“啊！臭五水，你要燙死我嗎？”陳綦像被捏了尾巴的貓，倏地跳起來，扶落身上滾燙的茶壺，還沒來得及抬頭訓斥，茶壺居然咕嚕嚕陰差陽錯的滾到了大林子身上。
熱氣騰騰的茶水瞬間打濕了金紋暗繡的黑色袍子，陳綦急忙彎腰，暴力的將茶壺從大林子腿上揮開，茶壺被摔在地麵上，四分五裂，聲音刺耳淒慘。
“哎呀，師傅，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吃核桃被嗆住了，一著急，就把茶壺整個碰倒了。。。。。。”五水滿臉的歉疚和抱歉。
陳綦感受到裏麵的褻衣都隱隱有了濕潤的跡象，隻能剜一眼五水：“算了，大林子我們先去換衣衫吧。”
小子眼神隱晦的一暗，無奈隻好把手從袖口裏拿出來，又掛上標準的笑臉，向陳綦說著此次無緣，下個月開場再會的話。
陳綦無法，本是想讓這個小子把金紙留下，寫好了送給他，讓他去萬花園幫選一下花朵係上去的。
可是，小子卻說什麼，不合規矩，一定要聽客本人前去萬花園內挑選花朵，再在園子內的案幾上落筆題名才行。
陳綦見這小子固執，油鹽不進，褻衣的濕潤的貼在皮膚上不舒服，就隻能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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