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14 更新時間:20-08-26 00:14
後院,枯廢如敗寺。地上堆砌著層層疊疊的竹葉,有新葉,更多的是腐爛的老葉子。一腳踏上去,那些殘碎的葉子發出屍體一樣的淒厲斷裂聲。
五水猶如信步賞月的少年公子,看起來是閑情逸致忽起;其實渾身無一處不在警戒著。
地下的泥土裏,阜生化作一團漆黑中夾著褐紅的煙霧,絲絲縷縷的西細線縈繞在他的四周。
越靠近後院,景色越加的森然。高大的竹林一簇簇遮天蔽日,黎明的微光徹底被拒絕了。五水走在下麵,居然有種走在了地獄深淵之邊的感覺。
寒氣無處不在的侵襲而來,讓五水的身體冰冷發顫。
阜生在下麵速度被迫逼減,前麵的泥土,居然像一塊塊斑駁的凍土,冷硬如鐵。
“草啊!凍死我了!”
五水喉結上下艱難的滑動了一下,低聲罵他:“一輛車冷個屁,老子可是快要修成肉身了!下麵有異常嗎?”
阜生罵罵咧咧的:“異常,這冰天雪地的冷,還不夠異常啊!”
五水不再問他。
一路小心又故作好奇的向前走,竹林裏,黎明微光下,居然沒有一點蟲鳴鳥叫,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這樣的情況分明在赤裸裸的告訴每個誤入此地的人,此處危險,止步快回去吧!
阜生無奈至極的幻化出雙手,已經開始用手刨土了,觸碰上的一瞬間,竟然發出了金屬鏗鏘的聲音?!
“草!你幹嘛呢?地下?”
阜生雙手都麻了:“這不是土!是鐵啊!”
五水聽見那泥土裏悶悶的罵人聲,突然感歎起來:阜生是怎麼跟著老大,學會了這樣罵人滿級的能耐的?
就在倆鬼踱步向前,又被冷凍的空氣泥土擾得分心煩躁的時候。
五水已經先一步,走到了後院的大門口了。
後院的大門是兩開的鐵門柵欄,中間有一條斑駁鐵鏽的鎖鏈,鎖鏈上吊著一個成年男子拳頭大小的鎖。
鐵柵欄鐵鏽遍布,上麵全是被腐蝕過後的黑褐色,看起來不堪一擊,風一吹就會倒。
然而事實卻是,五水站在門口,伸出手推,這扇斑駁鐵鏽的大門紋絲不動。
五水身小,但是知道他的鬼怪,都了解,五水力氣極大。
扛起石方那樣山一般的大漢,也猶如拎小雞一樣,可是這扇門腐朽至此,卻讓五水使出全力都不動一分,已經說明了問題了。
“阜生,隻能從下麵進了。”
阜生看不見上麵的情況,“啊?!什麼情況?”
五水聽聲音,居然還在自己身後五十步以外,要不是自己鬼耳朵,肯定聽不見:“你怎麼才挖到那裏?!你消極怠工!”
阜生慘兮兮的哀嚎:“我的大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那我開涮了!我爪子都刨出血了!”
五水聽他聲音淒慘,不像作假:“你會流血嗎,你個鬼車。”
阜生哼哧哼哧的刨土,發出了令人牙酸,耳緊的金屬劃拉聲:“我修煉成人形都百年了,當然有血啊。”
五水站在黎明的風聲裏,望天空被竹林遮蔽,外麵已經晨光熹微,此處卻漆黑如夜。
耳邊聽著阜生偶爾發出的痛呼聲,好笑的扯了嘴角。
可是,突然。五水,嘴角一僵。
“阜生,出來,別挖了。”
阜生已經裏門口隻有五步:“啥?不挖了?你開什麼玩笑!”
五水嚴肅沉聲:“真的,你別挖了。”
阜生哼笑不止,“你又想坑我,我不,我還差一點了。”
五水突然抬腿狠狠朝地下一跺,發出一陣大地震鳴的響動!
阜生慘厲的叫一聲,瞬間抱著耳朵從地裏竄出來,一下子滾落到地麵上:“你幹嘛?!謀殺啊?!用什麼靈力啊?”
五水一臉陰沉的站在鐵門外,指著裏麵一處方井:“你看看那裏是不是個人?”
阜生火氣大的狠,捏起拳頭,薅住五水領子想揍他,被他轉移了視線,一看:“是個人,怎麼,他睡那兒了?”
阜生一看請那裏有人,就小聲的問:“我們剛才發出那麼大的聲音,這二嬸子都沒見啊?”
五水直愣愣的盯著那處:“可能不是二嬸子。”
阜生推開五水:“我看看,我看看。”
這時,太陽完全升起,光線見縫就鑽,絲絲縷縷細線一樣,阜生透著光線一看:“誒?有點眼熟啊。。。”
五水已經確定了那人絕不是二嬸子。
阜生拱著腚,腦袋往鐵柵欄空襲鑽:“嗬!我看見了,那是。。。”
五水幽涼的說:“剝皮凶手,啞巴的弟弟。”
阜生看著陽光越來越強,那凶手的死狀越來越清晰的呈現在眼前,腦瓜子一陣嗡鳴,眼前天旋地轉。
“媽呀!那是張皮!”
五水猛然轉頭,一步上前看過去。
一張血淋淋的人皮穿著衣裳正躺在那裏,五官裏麵是潮濕發黴的稻草,眼睛鼻子嘴巴的空洞裏蠕動著爬出肥膩的蛆蟲。
五水從懷裏掏出一根寒鐵軟鞭,鞭子被五水一抖,像一條渾身泛著冷光的靈蛇,猝然而出!精準無比的卷住那井邊的人皮稻草人。
一收!
人皮稻草人在阜生驚恐的眼神中,撞在了他的懷裏!
“啊!!!!”
淒厲的喊叫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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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子夠大,豔骨,居然敢騙我們老大?!”阜生坐在桌前,手裏還哆哆嗦嗦的捧著茶碗。
豔骨淒苦的表情在那一張半骷髏的臉上格外的恐怖醜陋:“我沒有!我絕對沒看錯!就是他的弟弟,親手割了他的舌頭!”
五水壓低眉眼,“老大,那人皮確實是餘有光的。”
大林子啊一聲,站在窗邊:“你著人回地府查了他的資料?”
五水搖頭:“是問得灰子,灰子聽見後院有叫聲,看見了,親自指認的,是餘有光沒錯。”
大林子揮手:“餘有光的妻子呢?他不是一直在後院?”
五水:“灰子說:隻要大嫂子不在家的時候,二嫂子就會回去前院的屋內睡。前幾天大嫂子一直不在,所以,二嫂子一直住在前院。”
大林子想了想,“證據已經很清楚了,凶手肯定跟這家的人脫了幹係。”
緩步走到豔骨的身前,看著豔骨僵硬顫抖的跪著:“你的主人是誰?他驅使你對這家人做了些什麼?”
豔骨猛地抬頭,臉色扭曲痛苦,張嘴欲說,但是每次要說,嘴就會扭曲,憑空撕扯起來,發出骨頭破裂錯位的恐怖聲音。
大林子食指淩空隨意一劃。
豔骨仍舊無法開口,大林子劍眉微皺:“他鎖了你的一魂,在一魂上加了禁言的術法。”
豔骨痛苦的扭曲倒地,掙紮著點頭。
黑袖一掃,豔骨瞬間虛脫在地,臉部恢複如常:“就是他了。”
阜生看豔骨痛苦異常,嚇得鬼的僵硬了,這時候下意識問:“誰啊?老大?”
五水垂著眼睛看著地板:“琉卿。”
眼看凶手近在眼前,誰知這一手半殘的金蟬脫殼居然還真的難住了一行鬼,現今有了這張餘有光的皮,已說明豔骨看見的凶手,是披著這層皮的其他人。
而這個其他人,範圍倒不大,很可能就是這個客棧的某一個。
自從見過琉卿,大林子已經不對陳綦的另一半殘魂抱希望了。那個琉卿已經自成一體,居然形成了自己的靈魂意識,實在,很難搞。
阜生抱住頭:“老大,這怎麼辦?這個剝皮凶手要不然放棄算了?”
五水臉都扭曲了:“你能閉上你的臭嘴嗎?!放棄個屁,找出凶手就能直到琉卿的動向,才有可能找出師傅的蹤跡啊!”
阜生躲開他的九陰白骨爪:“你拉倒吧!閻王爺都說了,陳綦不一定在哪裏呢。琉卿一看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嗬主意,陳綦怎麼會去找他,送死嗎?!”
兩個鬼各抒己見,互不相讓。
這吵鬧卻讓大林子一下子清醒了。
大林子看著地上的豔骨:“你為什麼來這裏?你已經殺了胡善和荊愷,沒道理追著啞巴啊。”
五水和阜生同時看向地上的豔骨,眼中已經全是懷疑了。
豔骨從剛才一直注意不要引起幾個鬼的注意,誰知道,這樣都能引戰到自己身上呢。
“報,報恩。”
大林子抬了下下巴:“說完。”
豔骨看自己這事兒是不能含糊過去了:“其實很簡單,那院子幾經輾轉,被賣給了當地的一家富戶,就是荊愷。他這人,什麼都不行,就隻有一點。他酷愛古董玩件。那個大缸裏的坐蓮一直四季盛放,他起了疑心,就命人將大缸翻了過來,在底部的泥土裏挖出了我的金壇。金壇青黃相間,是百年前大師的手藝,很是名貴。他就隨意的將我的殘骸從後門潑灑出去,我被赤裸的陽光暴曬,在即將要被野狗吞吃之際,這個打獵的啞巴一眼就看出狗嘴裏的是人骨。將我的殘骸一塊塊撿起來收好了。”
阜生看著床上的啞巴,:“沒想到,這個人還挺善良。”
五水卻是哼一聲:“不一定,知人知麵不知心。”
豔骨不敢與他們爭辯,隻能垂頭:“那金壇裏有封印我的術法,我永生永世不得逃離,但是,我那些屍體殘骸又是我靈魂的寄托,兩方拉扯之下,我不得以給荊愷投夢,乞求他放我的金壇於原處。”
大林子:“他沒放,不僅沒放,還施了法,傷了你。”
豔骨:“大人高明,他不僅酷愛古董,而且是個掘人墳墓的人,一直膽子很大,他請了自己的好友,一個看風水算命的,就是胡善。他道行不夠,但是手裏的東西卻極好,都是從古墓裏翻出來。我著了道,原本修練成形的容貌,也被毀了。”
阜生問他:“那你怎麼會被你家主人收服了呢?”
豔骨:“主人路經此地,看中了這個啞巴的剝皮手藝,有一天甚至詢問過,能否將人皮互換?啞巴驚駭不已,深感害怕,直搖頭。主人很和善,並未說什麼。隻是。。。有一天,他的弟弟餘有光忽然找上門,要他哥哥告訴他活體剝皮,保持永久新鮮不腐的秘密。啞巴不肯,自己割了舌頭。他弟弟邊捉了一個青年男子,當著他的麵剝下了皮。還說,每次都會讓他看看,自己的手藝是否正確。”
五水渾身發冷,想起灰子告誡自己趕快逃離的事情。
阜生眨了下幹澀的眼睛:“這也太喪心病狂了,他弟弟怎麼這樣啊?”
大林子冰冷的說:“不是他弟弟,是琉卿。”
豔骨:“我不知道琉卿是誰,我後麵一直隨著啞巴被關押在一處深深的天然岩洞裏,直到,後來落到了主人手裏。主人知道我總在啞巴夢裏出現,就幫我恢複了修行,讓我報仇,代價是。。。”
大林子悶聲:“幫他問出剝人皮,且保持永久新鮮不腐的秘密來。”
豔骨深深的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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