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猶在

短篇獨立番外  驚蟄雨

章節字數：813  更新時間：19-05-08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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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驚雷陣陣，天幕低沉，風貼著營帳呼嘯而過。

    孫策臨走前仍著單衣，不怪他糟踐身體，實在是天氣多變難測。周瑜掂量著本已經收拾完裝箱的冬衣，一時生出些許自責。

    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後避景帝諱，“啟蟄”更名“驚蟄”。

    昨日此時的殷紅落日早不知被拋在了何處，有陰風破宇穿雲遙抵南疆。孫策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欽羨著裹著棉衣的將士——其實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偏偏隻有主帥在綿綿細雨中哆嗦著上下牙打架。

    入夜，建業的大雨不期而至，周瑜撐著油紙傘倚在欄杆邊，麵對著一池新水，想象著夏日荷花盛放的模樣。不久前的一把火燒出了江東的半邊天，熙熙攘攘的舊城被夷為平地，聲勢浩大之後的沉寂終於綿延至建業。

    山川壯麗，躁動的心飲鴆止渴般平靜。野心被雨聲無限擴大，簷角雨幕映出他模糊的背影。

    如今建業鎖著九重鑾殿鎖著江山，騰生烈火的靈魂攤開在雨幕外青山下，世道顛沛，蒼生塗塗。

    肆虐的狂風攜著驟雨潑在傘下周瑜的身上，蝕骨的寒冷滲入肌膚，周瑜終於在突如其來的顫栗中收傘回屋。

    戰報擺在案上一整天，周瑜單單挑出一份留在燈下。隨戰報而來的是一封四不像的家書，被畫上了張牙舞爪的亭台樓閣，被沾上了南疆花朵的芬芳。

    他不得已翻出了已經收好的暖爐，火光在通明的大堂顯得微不足道，可它的溫暖瞬間升騰，自下而上隔絕了瑟瑟寒風。

    他捧著戰報和家書，一遍遍細讀。

    他的將軍驍勇善戰，帶著他的將士不遺餘力地開疆拓土。

    他說驚蟄已過，半月後便是春分。

    他還說他冷。

    最後周瑜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夾雜著心疼。

    待雨勢減小，他踱步出門，叫了小戰士快馬加鞭地帶上棉衣和茶點往南送去，行囊中有周瑜描摹的江東山水。

    北上吧，北上。他想。既存於江東，便是要得成平生大願。追思再再，背信者多，唯獨不變的那份山河永固的臆想，刻在了每一縷如發的心緒上。

    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即便亡故，也願這枯骨成塵成灰熠熠閃爍。此世與孫氏同生，為所愛的江東之主，亦為百年國祚綿長。

    深空罩上屋瓦，又至玄暝，水火——

    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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