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塵千夢

卷三 弦傾笙默*笙歌落  二十三、指傷弦斷漠孤寒2

章節字數：1245  更新時間：17-10-21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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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雪，越來越大，一盞茶工夫，地上就積了厚厚一層雪霜。     至晌午時分，闌珊見浮千落似乎要出門，便拿出一件雪白狐裘披在她身上。     “小姐大病初愈，莫要再著了風寒。”     “去將我那琴取來，把那玉墜子也掛上。”     城門外，塵離墨率寥寥數支軍隊，安然坐於馬上。     嘴角似笑非笑，昨日他已放話，若想避免此戰，便叫浮千落親自前來見他，他相信以塵蕭的為人，浮千落的心性，她會來的。     安等片刻，果然城門緩緩打開。     浮千落身披白裘，內著他送去的紅衣，懷抱長琴，鬢間一支翠柳玉簪，墨色發絲被風吹起，在這白茫茫的天地中竟如此遺世獨立。     她一步一步走近，卻顯得格外吃力，腳步都有些蹣跚。     塵離墨看她，懷中長琴上掛著半塊碎玉，是當日她向他討要的。     “姑娘立下如此大功，想要本王如何賞你？”     那日他手握金盞，親自斟滿遞與她。     她卻微微一笑。     “我隻想有朝一日，公子願意與我一同歸隱山林，遠離紛擾。”     “咻”一支長箭射出，斷了塵離墨思緒。     浮千落腳步一頓，箭矢直直刺穿她的左肩，手上吃痛，差點摔毀長琴。     塵離墨朝身側蕭副將狠狠瞪去，蕭副將將弓箭扔於地上，滿臉不甘。     若非雪花漫天，阻礙了視線，方才那一箭，他早已要了那位禍國妖人的命。     塵離墨再看時，浮千落已拔出了箭矢，帶出一串血珠，鮮血染紅了她白色狐裘，滴落在雪地上，似是開出一朵朵妖嬈的花。     浮千落沒有力氣再向前走去，便席地而坐，長琴橫放於自己雙膝之上，輕輕撥弄。     驚浮夢，花開幾樹，花落枉渡     憶故人，情牽幾世，情滅撼誓     歎相思，緣起幾度，緣散枯木     勾弦琴，音繞幾夢，音斷遺風     盼希冀，心念幾處，心碎難故     望歸期，相見幾目，相逢陌路     尋舊囈，塵出幾入，塵歸孤注     不出片刻，她鬢間已落滿了細雪，更襯得那蒼白的臉無一絲血色。     公子，往日你未曾記起我，卻仍是護我平安，許我安定，如今，你憶起往夕，卻對我恨之入骨。     今日一曲，贈那過往空幻似夢，贈之你我今生訣別。     一曲終了，浮千落顫巍著站起，卻對著塵離墨，以額觸地，叩首三拜。     塵離墨仍舊安坐於馬上，傲然俯視，卻在那曲終時心亂如麻。     “七年之前千落曾立下誓言，今後若是背叛公子，便殘生流離，魂魄永難歸故裏，今日一曲，贈與公子，願公子早日傲世天下，盛世長安。”     言畢，她站起，再未看塵離墨一眼，轉身離去。     她所行之處，鮮血遍地，竟生生在這雪地裏開出一條血路。     她麵色淡然，卻在轉身之際淚流滿麵。     她想助他得這天下，卻也將他的信任全部碾碎，她成了他國之人口中的妖顏亂世，卻以自己單薄的身軀為他一再遮風擋雨，鑄血鋪路。     如今這天下，他已占了八分，她不需要也再無心力與他一起。     如今，當真遂了心願，看他安享盛世便好，自己這殘敗的身子，還能熬得多久。     風雪中，已再無那人身影，空留那一把長琴被血浸染，被雪覆蓋。     塵離墨下馬，拾起那琴上玉佩，細細撫摸。     本王給你的，你怎就不要了？     這天下，當真要以你血祭奠嗎？     若是本王仍未記起你，此心此境，是否又是另一番情景。     那本王看你離去之影，看雪花沾濕你的麵龐，還會如此心痛嗎？     你說天地無情，萬物冰冷，殊不知，此刻最寒的，卻是我的心。     本王曾說要給你一個家，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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