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6.記憶林追憶

章節字數:3057  更新時間:19-09-28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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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清影將玉收好,又將亂糟糟的房間恢複原狀,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走過客廳的時候,南悅的目光訥訥地望著她的方向,她一下子心虛起來,朝小白蛇使了使眼色,小白蛇瞅了瞅南悅,胸有成竹地道:“主人,他看不到你,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別回頭!”

    小白蛇竟然唱了起來,惹得趙清影又想踹他,然而幾次下來,他早已有了準備,就在她要動手的時候,他弄翻了一張椅子,於是乎,正在發愣的南悅眼睛終於有了光亮,目光指向倒在地上的椅子,咕噥道:“大白天的,這椅子怎麼回事?”

    趙清影哼了一聲,扭頭邁出南家小院。

    一主一仆攜一塊玉迅速乘風,從人間前往幽境。

    趙清影乘著白蛇直飛到幽宮的上方,隨後腳尖一點,輕鬆落地,大白蛇恢複他一開始的樣子,屁顛屁顛地跟在主人的身後,一早在屋子中等候的楊瑞和蘭卿卿聽到外麵的動靜一並跑了出來,看到貴人光臨,臉上添了不少笑意,在這死沉的宮殿中難得一見。

    “靈玉交給你們,你們忙吧,我去一趟記憶林,看看能否有些意外的發現。”趙清影撣了撣衣裙,站在園中,不肯前進一步,她原地不動,大白蛇卻是自來熟地鑽入屋中,勾住一整個紅心火龍果,吃得哢嗞作響,好像幾百年沒見過水果似的,他一邊吐籽兒,還一邊抱了一個到她跟前獻殷勤:“主人,這寶貝好吃得緊,就是籽兒太多,吃得我舌頭快打結了都!”

    哎,仙界有這麼蠢的仙嗎?沒見識到家了,放眼整個人間,估計他是吃火龍果吐籽第一生物,趙清影扶額,心中表示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他的主子。

    “喂,你可吃仔細點,別把種子吞了,這玩意兒可要了老命了,一個不小心,它在你腹中生根發芽,最後撐破你的肚皮鑽出來,把你變成有機營養因子,吃幹抹淨,可有不少人遭殃,最後淪為它的養料!”趙清影一本正經地嚇唬他,嚴肅的表情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兒,嚇得大白蛇吃了一半的火龍果吧嗒掉在地上,大嘴四周全是紫紅色的汁液,嘴尖還掛著少許果肉的碎屑,看上去就是個蠢萌蠢萌的尤物。

    “我,你,主人你怎麼不早說?”大白蛇傻眼了,他剛剛吃了不少,可不敢保證每一粒籽兒都吐了啊。

    “你去吃的時候又沒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怎麼知道?”趙清影眼角一勾,高冷地轉過身去,憋笑到內傷,果然就是個傻大個兒啊,這麼好忽悠,叫你毛手毛腳的,哦不對,他沒手腳,嘶,幸虧沒四肢,否則還不知怎麼來事兒呢。

    大白蛇原地急得跳腳,當場就要對自己進行催吐,楊瑞適時微笑著攔下他的動作,道:“你主人騙你呢,這也信,你到底是不是仙啊?”

    “當然是仙,如假包換!”說到這個,大白蛇立馬神氣活現地瞪圓了眼珠,他可是天生的仙體,豈能容一個小小的人類質疑?

    大白蛇被趙清影強行留下照看危在旦夕的境主,若生了什麼狀況,懂藥理又善製藥的他肯定能幫不少忙,她自己獨自繞過宮殿後的山頭,去往無暇山,據說無暇山是幽境最高的山,終年雲霧繚繞,樹影綽綽,婉如水墨潑畫,她一直沒有機會去觀看中國的大好河山,眼下有如此仙氣的地方,更激起她強烈的觀賞欲。

    蘭卿卿是瀾清幽闕身邊最得力的人,而趙清影又幫了這麼大一個忙,所以當她提起去記憶林看看的時候,蘭卿卿二話不說,雙手呈上一塊通體純澈的藍瑪瑙,此物在手,會指引她前往目的地,名為引路石。趙清影不做推辭,當即收下,離了宮殿,那石頭自動浮在空中,一路往前浮行,趙清影不緊不慢地跟著,不時地欣賞周圍的景色。

    無暇山是一處純淨的地方,排斥任何汙穢,想要進入山中,隻有心靈純粹之人才能進入,而記憶林就隱藏在山中,每時每刻的位置都有變化,是無暇山中最活躍的林子,擁有自己的意識,可以躲避外人的闖入,找起來非常困難,如果有人心存歹念想要硬闖,不出一年半載,根本走不出去,而這麼長時間,足以困死擅闖者,最後化為土壤淪為草木的肥料,根本不需要境主分一絲心血,當然,這是曆代境主用自己強大的法力設下的陣法,除了境主,無人能破,而得了引路石,就是得了境主的許可,記憶林感應到引路石的氣息,自會前來靠攏。

    趙清影悠哉悠哉地走在山間小路上,兩旁古樹參天,藤蘿搖曳,乘著朦朧的暮色才到無暇山腳,卻是另一番景象,無暇山在幽境如同一個異物,此山不分白晝與黑夜,任何時候都是霧氣騰騰的樣子,青綠的葉子上沁著一層水漬,碧色的草尖上掛滿水珠,不多久,她低頭一望,發現腳尖早已沾了山裏的水氣。

    蘭卿卿特別提醒記憶林是一片竹林,在趙清影的想象中,隻要找到一片翠竹林便是到了目的地,現在誰能告訴她,這一片像是抹了麵粉的竹林是什麼鬼?竹竿是白色的,竹枝竹葉沒有一處是翠綠,全是白麵的白,用手摸一下,指肚沾了不少白粉兒,不會有劇毒吧?趙清影湊到鼻尖兒嗅了嗅,並無異常,她抬頭摸著下巴思忖,莫非這是新品種?

    引路石繼續往前,趙清影沒有再停留,一路跟隨,大約走了十幾分鍾,霧氣彌漫的前麵,露出一座樓閣的輪廓,形如一顆立著的棕色草莓,懸在半空,如同蜃樓般的存在。

    趙清影驚歎一聲,加快了腳步,跟著引路石踏上青石台階,跨上雕花的門前,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原本黑暗的房間霎時亮起了火星,一眨眼,一圈暖黃的蠟燭沿著牆壁點亮,搖曳的火光照亮空曠的房間,裏麵的空氣很新鮮,呼上一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過,她並不排斥。

    “你來了。”一聲蒼老而雄渾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唬了趙清影身板兒一抖,她立即全身戒備地掃了一圈,發現寂靜的屋裏並沒有第二個人。

    “你是誰?”她望著虛空,厭極了這種故作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把戲。

    “你不知道我是誰就來找我?開什麼玩笑,哪來的回哪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那道男聲再次響起,卻是一句冷冰冰的逐客令,看來真是個難說話的家夥,趙清影悶悶地想,隨即隔空撿了浮在半空閃著淡淡藍光的引路石。

    “老先生,我並非有意打攪您的清修,隻是有人告訴我,記憶林可以找回我的記憶,並給了我這塊引路石,所以我來此地碰碰運氣。”

    屋裏靜了下來,很久才想起一陣回音:“你知道這間屋子的形狀為什麼那麼奇怪嗎?因為這是一顆倒立的心,搜羅了來自世界各處的記憶,這裏的記憶有很多是被當事人遺忘的或是被封印的,不知你要找的過往是好是壞,你想好了再決定。”

    “我想好了!”趙清影沉默片刻,說得斬釘截鐵。她對過往並不好奇,隻是不願關於自己的消息要通過外人口得知,隨後露出一臉懵逼難以置信的表情,使自己完全處於被動的狀態。

    噼啪一聲,所有的燭光應聲而滅,大門緊閉的屋內瞬間陷入黑暗,在趙清影還未來得及適應黑暗的時候,她的四周,突然浮現六道自帶白光的門,每一扇門中,如同影院的大屏幕一般,放映著一幕幕鮮活生動的畫麵。

    “這些都是你從前的記憶!”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歎息般的語調,像個慈祥的小老頭。

    趙清影專注的觀看那些零散的記憶片段,柔和的白光打在她的臉上,顯出幾分清冷的神態。

    上下兩三千年的記憶裝在那六扇門中,從門中畫麵湧現的那一刻,那些被塵封了二十幾載的記憶絲絲縷縷地飛入她的腦海,猶如細水長流般綿長細膩,趙清影閉目凝神感受那些稍顯陌生的信息,白光籠罩下的白衣女子漸漸地浮至半空,升到幾扇門的中心,那些正在播放的畫麵陡然化作嫋繞的霧氣,循序漸進地融入她的身體,她的麵上時而露出一些微小的表情,許是受某些記憶的觸動。

    等到最後一絲記憶隱沒在她的腦海,已過了一天一夜。

    最後一絲白光剝離,一直漂浮著的六扇門消失殆盡,隻剩下眼裏還殘留著光亮的黑暗,吧嗒一聲,牆上的蠟燭全部點亮,渾厚的聲音適時響起:“姑娘,快醒醒!”

    趙清影眯著眼皺著眉頭望了一圈,發現自己就躺在冷冰冰的地麵,她撐起半截身子錘了捶酸痛的腰肩,就地爬起,低頭望著自己攤開的手心,禁不住問:“我竟然真的是青鸞?”

    燭光中的女子突然發出神經質的大吼:“靠,我竟然是個鳥人?”

    她是青鸞,這世上唯一的一隻。你看,她現在的表現像極了她從前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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