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7 更新時間:17-09-20 19:13
這十幾個人,自然是攔路劫道的了。無邪子冷眼旁觀,見為首的一人,四十多歲,一身的短衫褲,渾身結縛,一頭亂發,隻用一根黑帶束著,手提一把鬼頭刀,一付旁若無人的樣子,這是火神派的大當家,名叫周赤午。左邊一人,二十來歲年紀,個頭不小,手裏拿一柄三股叉,是二當家童燒天。右邊一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長得極其精瘦,一雙賊眼睃來睃去,手裏的兵器是一對飛爪,他便是陰險狠毒的三當家何滿子。身後的十餘人,挺胸凸肚,橫眉努目,卻又全是些歪瓜裂棗,不成人樣,無邪子看了暗暗好笑。此時,總鏢頭李克定早走到前麵,躬身行禮,帶笑說:“火神派三位當家的都來了,幸會!在下李克定,忝為順風鏢局的總鏢頭,因難得向南方走鏢,是以疏於問候,這裏謝過。”李克定又拱了拱手,接著說:“久聞火神派之名,隻是無緣見麵,今日路過,少不了自有一番心意。三位當家的,讓個道,交個朋友如何?”
大當家周赤午尚未開口,三當家何滿子冷冷一笑,說:“李總鏢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李克定問:“不知如何不對?”
何滿子說:“你的不對嗎,是把我們當呆瓜,當二百五!哪有不要大錢要小錢的道理?把鏢車留下,我們也不趕盡殺絕,若再吱唔,把命也留下!”
二當家童燒天接口說:“老子等你們正等得不耐煩,你們這時候才到,三當家說得沒錯,若再吱唔,照打!”說畢,把手中鋼叉抖得嘩啷直響。
原來吃鏢行飯的,分兩大類,一是以武力走鏢,像震遠鏢局、威武鏢局,即便隨行鏢師武功平常,但鏢局有高手,尋常盜賊不敢動,動了沒有好果子吃。還有一類是走交情鏢,江湖朋友多,對有點名望的山賊,逢年過節少不了打點。順風鏢局隻是個小鏢局,也想一路上多結善緣,自然也要破費一點。但遇上火神派這類人,無交情可講,隻有手底下見真章了。
李克定先向無邪子說:“方兄,這裏沒你的事,你請回吧,打起架來,可就顧不得你了!”
無邪子笑說:“不走不走,不是要打架嗎?我正好看熱鬧!”
此時李克定可真顧不得無邪子了,他對火神派三位當家的說:“既然三位當家的不給麵子,就請劃出道來!”
周赤午說:“劃什麼道?打唄!老二、老三退開,我先跟李總鏢頭玩幾招!”說畢,一挺手中鬼頭刀,向李克定頭上劈下。李克定不避不讓,用手中厚背砍山刀向上一崩,“當”的一聲,周赤午連退三步才拿樁站住,而李克定連身形都未晃一晃。不過李克定並未乘勢進招,仍然站立原地,兩眼看著周赤午。
火神派所能是放火,硫磺彈打到哪裏火便著到那裏,真實的本事甚是不濟。周赤午隻試了一招,便知不是對手,向後一擺手,喊了聲“打”,火神派這十幾個人齊向李克定打出硫磺彈。李克定舞動厚背砍山刀,隻聽“噗噗”連聲,硫磺彈都打在刀麵上。但打在刀上一爆裂,硫磺彈中的硫磺、芒硝一類易燃物,隨即四處亂濺,燃燒起來,固然沒有直接打在李克定,火星早濺到了李克定身上。李克定心裏一急,手中刀一慢,一顆硫磺彈早打在胸口,雖不甚痛,身上頃刻著了起來。
無邪子見了,知道自己再不出手,李克定連命都保不住。恰好一顆硫磺彈向無邪子飛來,他用劍麵一接,在原地轉了一圈,化解了硫磺彈的衝力,內力傳到劍上,那顆硫磺彈便在劍上滴溜溜轉個不住。無邪子嘴裏喝一聲:“住手!”大踏步走到前麵,指著劍上的硫磺彈問:“這顆硫磺彈是誰打的?”
無邪子問這話時,那顆硫磺彈還在劍上轉個不停,火神派經無邪子一喝,不再向李克定打出硫磺彈,一個個瞪著眼看看無邪子,又看看在劍上轉著的硫磺彈。李克定趁機退後,眾鏢師也幫著脫衣的脫衣,撲火的撲火。
火神派的十幾個人,連同三個當家的竟被無邪子問懵了,那顆在無邪子劍上轉著的硫磺彈,雖然轉速慢了下來,卻也沒有爆裂燃燒,弄不明白個中的原因,一時無人答話。無邪子說:“方某並非鏢局的人,你們劫鏢不關我事,李克定也未請我管這檔子閑事,我隻站在一邊看個熱鬧,礙著你們什麼了?無緣無故向我打硫磺彈,打了又不敢承認?”他的目光從周赤午轉到童燒天,最後落在何滿子身上,說:“一定是你打的,看你這人樣,臉無三兩肉,裝了一肚子壞水,方某得教訓教訓你!”說畢,內力一吐,在劍上旋轉的硫磺彈向著那人的臉上飛去。
按無邪子的功力,硫磺彈的速度和力道豈是火神派這幾個孽障可比?何滿子待要躲時,早打在右眼上。硫磺彈的前衝力便把他的眼晴打瞎,半邊臉血肉模糊。硫磺彈隨之爆裂燃燒,硫磺和芒硝的碎屑篏在肉裏,燃燒起來真正是痛徹心肺,又無從滅火,不一會便活活燒死。
無邪子說:“方某本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也是他惡貫滿盈,被自己的硫磺彈燒死。還有誰敢向我打硫磺彈?不妨打來試試!”
火神派眾人見了何滿子的慘狀,誰還敢出頭?大當家周赤午向無邪子躬身施了一禮,說:“這位爺既不是鏢局的人,我們也並不想與你為難,三當家何滿子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已被嚴懲。我們這就把路讓開,恭送爺台!”
無邪子冷笑一聲:“鏢局的人呢,讓不讓過?”
火神派大當家心裏委實不願放鏢車過去,嘴裏“這個”了一聲,總鏢頭李克定就是最呆也得表示了。他向無邪子拱手說:“小老兒與方大俠素昧平生,本不敢借大俠餘威,請火神派讓路。隻是近年天下不寧,走鏢艱難,大俠若肯垂憐,僄局上下同感大德。”心裏卻在慶幸:幸好沒得罪他,而且是禮敬有加,現在才好開口央求。
周赤午又向無邪子躬了躬身,說:“請爺台過去!”又橫了李克定橫了一眼,說:“我們的賬一會兒再算!”
無邪子對周赤午說:“你們若是占山為王,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算得上是綠林好漢,江湖上的朋友也要敬重三分。可你們卻是打家劫舍,殘害百姓,用的又是這種下三爛的暗器,今天給方某遇上,得向江湖上朋友一個交代!先不取你們的性命,給你們留一點記號!”說畢,展開身法,其快無比,鏢局的人隻覺眼睛一花,無邪子仿佛成了一股清氣、一朵輕雲,在火神派人叢中旋轉,劍光繚繞,一片聲“哎呀”響起,火神派十幾個人,每人被削掉一隻耳朵,連大當家周赤午和二當家童燒天也不能幸免。
李克定率鏢師過了青龍硲,先向無邪子跪下,四個鏢師也齊刷刷向無邪子跪了。李克定說:“方大俠大德,沒齒不忘。火神派陰狠殘暴,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若不是方大俠,我們這鏢失了不算,連命都要搭上。在下備以薄禮,略申寸敬,請方大俠笑納。”說畢,去馬車上取了三百兩銀子,雙手捧給無邪子。
無邪子說:“李總鏢頭你這就不對了,我懲處火神派是為的江湖道義,不是為了你能敬謝點銀子。不過,銀子雖不要,我倒真要李總鏢頭幫點忙。”
李克定忙說:“方大俠有事盡管吩咐,隻要我鏢局能辦到的,決沒有二話。”
無邪子說:“我想請你們給武當掌門淩霄子送一封信,不知是否方便?”
李克定說:“這有什麼不方便?”遂又叫:“龍海,你去武當走一趟,信送到後直接回鏢局!”龍海姓李,是李克定的兒子,使喚起來方便些。
無邪子身上沒有帶文房四寶,鏢局倒是帶得,備著沿途給人下帖子用。無邪子寫了幾句,交給李龍海,叫他到了武當,放在解劍台上即可。
離開鏢隊,騎著李克定送的馬,踏上歸途。無邪子獨自一人,雖然旅途寂寞,走得卻也從容。再說沿途水綠山青,日暖風柔,足可怡神適性。沿途打尖住店,均未發現跟蹤之人,無邪子有點意外,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無邪子叫李龍海上武當送信給淩霄子,自己走青雲山莊便是找逍遙子。青雲山莊是他妻子玉娘的娘家,逍遙子是玉娘的弟弟。無邪子是打算請淩霄子和逍遙子齊到藤花山莊,商量這份名單的事。他固然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心裏明白,倭寇是定有高手跟蹤的,說不定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打算一直跟到藤花山莊再現身。有淩霄子和逍遙子在,三人合力,多厲害的倭寇也不在話下。他在給淩霄子的信中,清楚說明幾日幾時到藤花山莊,切勿逾期。至於逍遙子,他打算到青雲山莊後邀逍遙子一起上路,同去藤花山莊的。
這天無邪子到了青雲山莊,見過嶽父母,才知逍遙子不在青雲山莊,已離家半月。無邪子不覺一呆,隻得寫了好幾封簡帖,差多人騎快馬去找,簡帖上也說明務必在某月某日某時到藤花山莊。無邪子在青雲山莊住了一晚,換了一匹馬,便回藤花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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