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3 更新時間：17-10-10 19:18
麻生沙樹一見客棧裏來了一撥錦衣衛武士，沒有敢進去，在離客棧一百多步找一個牆旮旯貓著，直等了半個多時辰，見錦衣衛武士走了，這才轉到客棧後牆，縱身上了房，從窗子裏進了房間，這才知道，宮本久治不在客棧。
不見了宮本久治，麻生沙樹便沒了主心骨，心裏空落落的。沒了秦升，連說話的人也沒有，他感到了寂寞。別說街上人擠人人挨人，便是客棧裏還有很多客人，或來回走動的，或高聲談笑的，他都不敢和他們搭訕。偶然瞟一眼放桌上的包袱，渾身一激零，忙把包袱放床底下。
直等到天擦黑，宮本久治回來了。他是從客棧大門走進去的，他斷定錦衣衛武士都走了，再說，他自信這些錦衣了武士沒有一個認識他。或者說，在整個錦衣衛中，也隻龍行天在都察院裏和他朝過相，連劉恭禮都隻見了他的背影，在京城裏，他沒有必要躲著人。
麻生沙樹見宮本久治回來，一直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了。宮本久治問：“秦升呢？”
麻生沙樹說：“我們回客棧時遇上錦衣衛搜查，認出了秦升的銀龍山莊少莊主身份，秦升上房跑了。我雖偷偷回了客棧，因錦衣衛中認識我的人不少，已不便上街，隻在房中等著主人。我們下一步有何打算，請主人示下。”
宮本久治說道：“你和秦升去順風鏢局時，我便跟在後麵，你與順風鏢局的總鏢頭李龍海談話時，我在屋頂上伏著。李龍海不肯接鏢，我也感到意外，你們雖沒有打開木匣，其實已經暴露了。你和秦升走後，我正打算下去殺了李龍海滅口，劉恭禮和一個姓管的到了。我殺李龍海要不了三招，但鬥李龍海和劉恭禮、姓管的三人，至少要五十招，此時必驚動鏢局中所有鏢師，甚至是街上的錦衣衛武士，是以沒有動手。我走時弄出了一點聲息，劉恭禮追上屋頂，也隻看到我的背影。離開順風鏢局，我又到城內幾處名刹寶寺看了看，想找一個落腳的地方，見都有錦衣衛的影子，知道錦衣衛正滿城搜捕我們，而客棧是第一必查之處，我稍稍延宕了些時，這才回來。想不到大明錦衣衛的動作這樣快，我還真小瞧他們了。”
麻生沙樹說道：“劉恭禮和李龍海一見麵，便可知道，皇宮這一案子是我們幹的了。”
宮本久治說道：“即便劉恭禮沒和李龍海見麵，也知道是我們幹的了。從錦衣衛的動作看，不可謂不快。我們的目的是把龍行天和方煦等人調來京城，此刻錦衣衛應該已向龍行天送信去了。”
麻生沙樹說道：“主人此計自然大妙，既能移禍江東，把贓栽到方煦頭上，又把龍行天和方煦引來京城，我們再來個金蟾脫殼！既然錦衣衛是衝著我們來的，而此客棧錦衣衛這夥人今天搜過了，按理說明天不會再來了，我們安心住下來吧？”
宮本久治說道：“他們這叫敲山震虎，打草驚蛇，明天還會來的，不隻是客棧，京城所有的寺院道觀都有人去了，目的是想把我們擠出京城！”
麻生沙樹說道：“我們換一個落腳地方應該不難，但盡貓著不能出門也不是事，主人有什麼高見？”
宮本久治說道：“我們這一鬧騰也盡夠了，可以離開京城了！不過，錦衣衛已經撒開了一張大網，不隻是京城，錦衣衛既已派飛騎知會龍行天，連離京的各條路上都會派了眼線，錦衣衛中認識你和秦升的人不會是少數，我們得連夜離開京城，跑出一百裏外，他們的大網還沒撒得這麼遠，那時我們再定奪吧！”
麻生沙樹又問：“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宮本久治說道：“兩更過後，秦升若未被捉，也該回來了。你把燈點起來，給秦升一個亮！”
麻生沙樹剛把燈點著，聽得後窗卜卜兩聲，秦升已在窗外。麻生沙樹把窗打開，秦升跳了進來，先向宮本久治行個禮，說道：“我回來了！”
麻生沙樹說道：“你竄高縱低的本事不壞，能甩掉錦衣衛的追蹤，——後麵不會有人盯著吧？”
秦升說道：“不會，追蹤我的兩個錦衣衛輕功平常，早給我甩掉了！我在客棧後已伏了一個多時辰，見房間燈亮了，才敢過來。”秦升說的倒也是事實，他在京城地頭不熟，其實也不敢亂跑，大白天在屋頂上跑也太惹眼。他要離開那兩個錦衣衛的視線還是容易的，在草堆裏鑽了一個多時辰，然後轉到客棧後，直到麻生沙樹點起了燈。
麻生沙樹問道：“主人，秦升既已回來，下一步如何，請示下。”
宮本久治說道：“出城。城牆雖高，困不住我們！”
兩更以後，三人紮縛好了，兩個木匣由麻生沙樹背著，秦升把三人的衣物打了包背著，數十兩金子和幾錠大銀由麻生沙樹收著，宮本久治和秦升每人也放幾十兩散碎銀子，萬一走散了，不至於連吃飯住店都不能。然後，挑一個僻靜之處，三人飛身上了城牆，又挑一個平坦處跳下，尋著官道，一路向西而行。走到天亮，也走了五十多裏，恰見一個小鎮，正是青石灘鎮。
三人走進宏發客棧，已是辰末巳初，這時正是又累又餓，秦升出麵，先挑一個雅座坐了，要了水淨過臉，稍頃酒到，秦升忙給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倒了酒，宮本久治端起酒杯，忽然笑道：“當年我們追蹤無邪子，也是走的這道，也是在這雅座裏吃的飯，想不到過了十五年，又走這道，隻是我們被別人追蹤了！”
麻生沙樹說道：“主人的心思，無人能知，即便錦衣衛著人追蹤，卻也想不到我們會走這一條道。”
秦升是迫於錦衣衛追殺，這才跟在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後麵求得庇護的，半個多月下來，卻是連他們倆的姓名都不知道，開口欲問，麻生沙樹隻說以後便知。固然行蹤不定，但總會有一定之處，以前畢竟還是銀龍山莊的少莊主，州衙的軍官，現在連跟班都說不上，每天不明不白的跟著走，心裏便有點氣悶。剛想開口問個明白，客棧門口一陣嘈雜，接著走進七、八名江湖漢子。
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對看一眼，又向秦升使了個眼色，秦升見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剛才還談笑風生的，忽然神色凝重起來，忍不住問麻生沙樹：“這些江湖人物不會是衝著我們的吧？”
麻生沙樹瞪了秦升一眼，眼色獰厲，很不滿意秦升此時大聲講話。宮本久治走到窗口張了一張，見這些人個個挺胸凸肚，手拿兵器，顯見不是善茬。忽然，他淡淡一笑，問秦升：“此地是否有一個名叫駱無雙的江湖人物？”
秦升答道：“主人問的大約便是桐柏山莊的神槍駱無雙，使的是楊家梨花槍，江湖人稱三步絕殺，無人能解，離此地也不過百裏之遙。依我看，也是江湖人彼此捧場說的，未必有這樣厲害。”
宮本久治說道：“原來如此，這就是了！”
原來，宮本久治和麻生沙樹不說話，連酒也喝得不爽快，是心裏有顧忌，更不想節外生枝。那些江湖人物心裏可沒有什麼顧忌，說話的音量很大，宮本久治是有心人，所謂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聽出這些江湖漢子重複提及駱無雙的名字，又說什麼“五十歲壽辰”，是以才有此一問。”
既然不是衝著自己來的，精神上一鬆弛，麻生沙樹便順著宮本久治的思路想下去了。他問：“主人又有什麼妙計了？莫非我們也去給駱老頭拜壽嗎？”
宮本久治笑道：“旅途寂寞，何妨去湊湊熱鬧？”
秦升先是一臉的迷惘，轉而又恍然大悟。他說：“祝壽是要壽禮的，主人莫非要把翡翠西瓜和夜明珠作賀禮送給駱無雙老頭？這禮也太重了吧？又是素不相識的？”
宮本久治說道：“這兩件珍寶，現時放在我們手裏沒用，也有違我入宮盜來的本意，隻有放到江湖之中，才能使江湖熱鬧起來。說起來，越是珍貴的東西越是傷主，有句話叫有德者據之，無德之人枉送了性命。為這兩件珍寶，我已入宮殺了兩人，本要把順風鏢局的李龍海殺掉，不想遇到劉恭禮沒有殺成，或許是李龍海並未見著這兩件珍寶，命不該絕吧！這兩件珍寶一出，不必我們動手，自有人動手，我們躲一旁看熱鬧便是！”
麻生沙樹說道：“不錯，我們隻要跟在這些江湖人物後麵，連問路都省下了。不過我們不必早去，正日子趕到最好！”
宮本久治說道：“不然，你們倆早一日把禮送去，而且送到之後，要當眾露一露，看到的人越多越好。俗話說慢藏誨盜，這兩件珍寶，江湖人物誰不眼紅？誰不想伸手占為己有？我們要的就是這個。至於正日子我去不去，到時見機而行。桐柏山莊地較偏僻，錦衣衛未必這麼快便到，不過還是應該小心！”
麻生沙樹說道：“主人這麼一說，我全明白了，此處離桐柏山莊一百多裏地，我們明天還得先找一個地方住下，既可落腳，也便於行事。”
秦升說道：“離桐柏山莊不到三十裏，有一個小鎮，名叫青龍鎮，若在青龍鎮落腳，最是方便。”
麻生沙樹一笑說道：“青龍鎮嗎？我們上次可是住的悅來客棧，記得青龍鎮過去就是青龍峪了，舊事仿佛就在眼前。”
宮本久治說道：“既已吃飽喝足，去集上看看，買三匹馬，趕到青龍鎮太陽還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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