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30 更新時間：17-08-22 18:03
袁府，袁少爺十五歲生辰，束發大禮，處處張燈結彩，大設宴席，很是熱鬧。
而另一邊，袁府一處閑置著荒廢了好多年的偏院茅屋，一個瘦弱的男子正提筆急書，蒼白的雙手瘦的指骨分明，有些駭人。
“爹，你別再抄了，歇會兒吧。”剛扛完柴、幹完袁府粗活的少年推開破茅屋的門，就見父親又從床上爬了起來，抄寫書籍。
每次謝卿出門幹活前都會交代爹爹不要抄書賺錢了，安心躺在床上養病休息。可等他幹完活回到家，就又會發現爹爹已經從床上起來坐到桌子前抄書了。
“沒事，我感覺這會兒身子骨好點兒了，趕緊趁著這會兒多抄幾張，抄完這本。這樣加上前幾天抄好的，就能有十本了。”瘦骨嶙峋的男子衝少年揮揮手，表示自己不礙事，遂即就又低下頭開始抄書了。
“爹，你真的沒事嗎？今早上給你熬的藥喝了嗎？好點了嗎？”少年四下打量，沒看見藥碗。
男子有點慌神兒，強裝鎮定道：“喝、喝了啊。你早上走得急，趕著去做工，我在你走後等藥不是那麼燙嘴了的時候喝下的。”
“哦，那藥碗呢？”少年生起火，隨口問道。
一邊熟練地將剛從陳大夫那裏賒來的藥用冷水過了一遍，少年一邊在心裏盤算著過幾天要發工錢的事。到時候得把欠陳大夫的藥錢先還上，之後剩餘的錢就拿去買米糧。最近糧食又漲價了，也不知道夠不夠一個月的吃食。
少年小心翼翼的將過了水的藥倒入鍋內，生怕掉出了藥材，可惜了好東西。
“藥碗、呃，我不小心將藥碗打碎了。”男子顯然不擅撒謊，不僅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顫，抄書的手也開始顫了。
“打碎了？”少年明顯不太相信他的話，停下手上的動作，道：“爹，你跟我說實話，怎麼回事？”
男子慌亂的把幾本已經抄好並且裝訂好的書遞給少年：“別再追究這個了，你先把這幾本書帶到集市上賣了吧。今天是你生日，賣了這幾本書買個包子吃，權當是給你生日的慶祝了。”
少年不吃這一套：“不行，爹你先說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們又來了？”
地麵上盡管有被人收整過的痕跡，可仔細打量屋子，摔打東西的痕跡依舊模糊可辨。更何況屋裏的東西本身就很少，少的一雙手就能數的過來，現在少了好幾樣東西，根本瞞不住。
男子難過的看著少年，良久後抱頭痛哭：“都是爹沒用，照顧不了你，還淨是拖累你在這兒受人欺負。今天府上袁老爺為袁少爺慶賀生辰，張燈結彩的大擺宴席，可也是今天也是你生辰，我卻連想給你買個包子都要精打細算。咳咳咳、你要是有來世、咳咳、一定要找個好人家……”
男子說到後來，氣息不暢，咳嗽的越來越厲害，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費勁。
“爹你怎麼了！”少年連忙上前扶住男子，卻發現爹的身體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糟糕，已經瘦的隻剩骨頭了，本就不合身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更是空蕩蕩的讓人心疼：“爹，我不在意這些的，要是有下輩子，我還找您。我不怕苦不怕累，我能幹活能下力，我以後會好好養你的，到時候我們也住像袁府這麼大的宅子。”
“阿卿，你……咳咳、咳咳咳……你快去集市上賣書買包子吧。爹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
男子一手扶著破朽的桌子撐起身子，一手將少年往外推趕。
“爹，我不走。我要在這兒陪著你。”少年倔強的不肯走。
“快去！爹也想吃王老頭包的肉包子了，你快去！”男子見少年依舊不為所動，便加重了語氣，又道：“你難道連爹的這點心願都不肯滿足嗎？爹心心掛念這個包子，說不準吃了包子，心無掛念了，病就好了。你不去給爹買，是不希望爹的病早點好嗎？”
“不，當然不是！”少年連忙擺手否認。
“那還不快去？”
“哦。”少年拿著書出門，卻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遍：“爹，吃了包子，您的病真的會好嗎？”
男子蒼白病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阿卿這孩子，終究還是孩子心智：“嗯，快去吧。”
少年抱著書跑出了破舊的茅草屋，身後，已經被袁府廢棄了多年的茅草屋已經搖搖欲墜了，像風燭殘年的老人，不知道還能再撐多久。
“阿卿啊……”男子在少年跑出去後，終於撐不住，癱倒在地上。渾濁的雙眼緊緊的鎖視著少年離去的方向，哪怕是眼前漸漸發黑，再也看不見景物了，也不肯閉上眼。
“下輩子一定要找一個好人家，別再讓我跟你娘撿到，跟著我們受苦了。”男子回光返照般喃喃著心底最後的期許，緊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喘：“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後，男子虛弱的蜷縮著躺在地上，旁邊是剛咳出的一大灘血。可是他眼前一片黑，什麼都看不到了。口腔裏的濃濃腥鹹血氣，也感受不到了。
“生日、咳……生日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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