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1 更新時間:17-08-21 17:29
安離覺得吧,蘇默這人也忒小心眼兒了。
他家庭圓滿還未家破人亡時,家族和蘇家關係就不錯得很,相互之間串個門什麼的也算平常,蘇家長輩有次來拜訪他家長輩,帶了小蘇默一起,安離家當時就他一個小輩啊,於是隻能讓他去陪小蘇默玩兒。
可是到底應該誰陪誰玩兒啊!蘇默大他兩歲多呢好吧!
而且當時他才多大,有四五歲吧?
當時七歲多的蘇默幾乎有他兩個高,那哪裏是他陪小蘇默玩兒,分明是小蘇默玩兒他!
他安離當時好歹也是個修真大世家的小少爺,地位可不比蘇默底,憑什麼讓蘇默占著年齡身高的優勢揉圓捏扁,他可也是有脾氣的!
於是他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趁著小蘇默蹲在他麵前,他站著,此時沒有了身高差距,便猛地從原地彈起,揮起還不算硬朗的小肉拳頭對著小蘇默的臉就是一拳!
小蘇默在本家雖然兄弟姐妹眾多,但哪個不是互相和和睦睦的,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於是乎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實打實地挨了這一拳,正砸在小蘇默右眼上。
等兩家人知道的時候早就晚了。
蘇默也是人如其名,從小就不愛打小報告,等蘇默父親,也就是蘇家族主問起的時候,小蘇默一聲不吭,還是安離哼哼唧唧地告訴的。
兩家人聽完也都哈哈大笑,蘇家族主也不怪罪安離,隻是讓他自己想辦法來取得自己兒子的原諒。安離雖然看不慣小蘇默欺負自己,但看著小蘇默右眼都腫了,安離自己看著都疼,但是他又一滴眼淚也沒掉,甚至連狀都不告,安離的幼小心靈也挺過意不去的,於是忍著心疼,將自己做好沒幾天的、第一次手工成品——一個白瓷小瓶,裏麵裝上消腫化瘀的良藥,就連封口都用了上好冰蠶絲織成的小塊白帛封好,貢獻了出去。
不過兩家人誰都沒想到,就是這麼平常人家孩子打架鬥毆時常使的招數,竟把嬌貴的小蘇四公子打出了後遺症。
“你那一拳,後勁兒可真足。當時我從你們家出來,外邊屋頂也白,腳下也白,遠處白山更白,亮得刺眼,我就回頭時瞟了一眼,原是想看你的,結果望到了白山,瞬間眼前就黑了,不過阿娘牽著我走兩步的功夫就好了,便也就沒在意,回家後入了夜才知道自己右眼成了擺設。再後來,又知道右眼連強光都無法看了。
“你想想,堂堂蘇家四公子、未來一族之主,居然是個一隻眼的,說出去了多讓外人笑話,我那是第一次被打,打得還是臉,我就拿了你一個小瓷瓶子便將一切一筆勾銷,你一個小白瓷瓶換蘇家少族主一隻右眼,我記到現在也是情有可原,你倒嫌我小氣了?”
從蘇府出來已是傍晚,安離走在去橋南大街找趙大娘的路上,腦子裏又把蘇默在書房時說的這段話一字不差地過了一遍。又在內心吐槽:別說是“外人”了,我自己都想笑話你呢。這人和小時候真是兩樣,小時候不愛吭聲,長大了說這麼長一段話都不帶停頓的。
再拐一個彎兒,街上的人可算是多了起來,又走了好長時間才到橋南大街,安離去買了些熟牛肉,再去趙氏酒家拿酒,便回了家。
安離左手牛肉右手酒,剛踏進門檻就聽到有股很淡的熟悉的糊味,這這這……
小爺的鴿子!!!
“喂喂喂臭老頭兒!都說了不許你動我鴿子不許你動我鴿子!你就那麼饞非得吃這一口嗎?!我說你真的缺這一口嗎……”
老頭兒對安離這套話早就有了抵抗力,淡定地吐了最後一顆骨頭,臉色平靜地對安離說:“誒,我吃了你的鴿子你還不感謝我……”
安離聽了這話心裏簡直爆炸:“你吃我鴿子我還要感謝你?”
老頭兒搖頭:“還是小孩兒心性……”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感歎讓安離停了埋怨老頭兒的話,轉而問道:“什麼?”
老頭兒搖頭:“要是哪天隻剩你自己了,還這麼衝動有什麼就說可不太好。”
這時安離才覺得老頭兒從他回來開始就怪怪的,反複打量老頭兒幾次,才發現老頭兒自始至終背著左手,像是藏了什麼,以前老頭兒可從不這樣。安離問:“你手裏藏了什麼好東西?”
老頭兒道:“是有些好東西啊。”
安離可不信這老頭兒能給自己留什麼好東西:“胡扯吧你……誒,給我看看唄?”果然還是忍不住會好奇。
老頭兒瞪一下安離:“先吃飯去,吃完再給你看。”
“切,小爺還懶得看呢!”安離心裏這麼想著,但還是乖乖跑去吃飯,他今天可去了不少地方,早就餓了,不過是和蘇默相認後太過高興便忘了吃飯這茬。哦對了,蘇默這事兒吃完飯還得和老頭兒說,自己以後就要在蘇府生活了,但他也覺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有了好生活說什麼也得帶上老頭兒。
老頭兒看安離進屋拿碗,背對著安離將僅剩兩個半指頭的左手伸到身前,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卷已經拆開蠟封的紙條。
“藥已拿到”。
右手摩挲著紙條,老頭兒露出詭異的微笑,布滿褶皺的臉上此時甚至顯得有些可怖,他一邊笑著,一邊微微點頭,聲音玩味:“命運又輪回,天道啊,不可違……”
老頭兒將紙條放進掌心,雙手合十,再張開手時,紙條已然消失,老頭兒手中多了一攤粉末,微風一吹,飄散在空中。再沒有重現的可能。
安離拿著碗筷出來就看到老頭兒用佝僂的後背對著他,嘴裏不知念叨什麼,於是喊老頭兒:“喂,你不吃啊?”然後想起了自己“過世”的鴿子,又有些氣不過,撇撇嘴嘟囔:“也是,鴿子都被你吃了,你一個老人家,現在連‘天下第一賭’都不去了,整天就知道攤在椅子上,能吃多少……”夾一塊牛肉,安離狠狠咬一口,“還讓我給你打酒買肉,買完你又不吃……”
轉過身,老頭兒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坐在灶邊,拿起小酒壇打開就是一大口,直看得安離肉都快咽不下去了,小心問道:“誒,你今天發什麼神經啊……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老頭兒把酒壇放下,“趙家釀的酒還是這麼有靈氣……是姑娘你有事沒和老頭子我說吧。”
安離一聽這話才想起蘇默的事沒來得及和老頭兒說,也顧不得糾正“姑娘”這個稱呼,把碗筷都放下,坐正身子,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誒老頭兒我和你說……”
盡量簡潔地將事情經過缺胳膊少腿地和老頭兒講完,安離問:“怎麼樣老頭兒,想去蘇府養老不?求爺呀!”
老頭兒笑著搖搖頭,道:“我就不去了。我知你不是尋常孤兒……”歎了口氣,老頭兒從脖子上拽下條穿了一枚被雕刻打磨成竹葉型的獸骨的紅繩,“這竹葉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留個紀念吧。”
骨竹瑩白,被老頭兒托在右手心裏,黑黃掌心和骨竹形成強烈反差。安離看著骨竹的大小,再看看老頭兒沒有小指的右手,如此來回看了幾次。
這骨竹既是老頭兒親手所製……
一股寒氣順著安離尾骨直上後腦,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你……‘一葉生’?”
“吃完飯就去蘇府吧。”老頭兒沒有回答。
“哦。”安離這次乖巧地應了一聲,接過骨竹揣好,拿起碗筷安安靜靜地吃飯,也不多問老頭兒為何如此著急讓自己離開。老頭兒也隻是安安靜靜地喝酒,彼此誰都沒有出聲。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來找安離,先去‘天下第一賭’中要回了自己的賣身契,也沒和老頭兒好好地道別,老頭兒昨天喝完酒就一瘸一拐地出去了,過了好半天才回來,回來後又說想回來看他必須等到兩個月過後才行,後來自己就像被催命一樣催去了蘇府。
從那天起,安離就開始了蘇府的全新生活,頭等大事就是見蘇默的父母,族主與族主夫人一點兒也沒變,多年後的再次見麵兩人都還是那麼熱情,儼然認定蘇府真的有一個體弱多病但如今已好的十三公子。
第二件大事就是識字練字。安離家破人亡前也已開始學寫字了,認識的字也不少,但畢竟年紀太小,寫起字來七扭八歪,讓人不忍直視。這還是給安離收拾好的院子掛匾時才被發現的。蘇默原想著他自告奮勇地要自己題字,想來他的字不說多麼大氣磅礴一類,也該是有可圈可點之處的。誰知等安離落筆,拿起來讓他“欣賞”時,他才覺得安離的字可真是“別具一格”,那可真稱得上是“翩若驚蚣婉若遊蟲”。
不過這也讓蘇默看到了安離的一個“優點”——臉皮厚若城牆角,金戈巨石打不穿。出自他筆下的“今日歡”三字大大咧咧地落在千年檀木上,被高高掛在院門上。
總之一句話,自從安離來到蘇府,這整個蘇府就變得雞飛狗跳,不過倒也熱鬧。
日子就在習字修煉與打打鬧鬧中度過了兩個月,安離也覺得該回去看看老頭兒了。
安離特地去常去的那家熟食鋪買了最好的牛肉,又去趙氏酒家打了好酒,風風火火腳步不停地一路走回與老頭兒生活的小院。
剛開了門,麵前的景象就讓安離愣住了,像被一盆冷水兜頭倒下,兩月來的歡喜勁兒被淋得分毫不剩,手裏的東西不知不覺間掉到了地上,酒壇撞擊地麵發出碎裂聲,促使安離走近老頭兒。
眼前的老頭兒在屋門口坐得端端正正的,臉正對著大門,安離印象中他的脊梁從未如此挺直,安離甚至從未想過他蒼老的腰還能再次挺起來。老頭兒平常在家就挺安靜,在“天下第一賭”中做什麼也是不聲不響的。如今更安靜了,連眼睛都閉得死死的,今後,再也無法睜開了。
看著這樣的老頭兒,安離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嗓子裏梗著,眼睛也跟著疼,就像切了十幾斤洋蔥,有什麼東西從眼睛順著鼻子流出來,安離伸手抹了一下,兩手垂在腿側,半晌,才說:“老頭兒,你還是有事瞞著我。”
作者閑話:
安離和蘇默一拳打出來的友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不是基情!沒有基情!
啊終於把老頭兒搞死了_(:_」∠)_
誒哇爺這個興奮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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