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8 更新時間：17-08-30 16:06
民國一夢。
初見。
衛莊初次見到紅蓮時，她打著印著紅梅的傘，一襲別致的旗袍勾勒妖嬈身姿，旗袍上的紅色蓮花嬌豔欲滴。黑色的長發盡數挽起，紅色的高跟鞋敲擊青石板發出有節奏的聲音，一聲聲仿佛走進了人心裏。墨鴉見衛莊一直注視著那女子，便按了按喇叭。
斜風細雨，回眸傾城。
紅蓮收了傘進了一家咖啡廳，衛莊想起來韓非曾經說過的那句話，紅蓮是北京城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墨鴉挑眉，“時間還早，將軍不如喝杯咖啡如何？”衛莊看了他一眼，打開車門下了車。
墨鴉歎了口氣感慨，“我真是世上最貼心的下屬了。”沒辦法，就是這麼敬業。
衛莊推門進去，風鈴發出輕脆的聲響。咖啡廳裏人不多，留聲機轉啊轉放著優雅的旋律。很多人的視線落在了衛莊身上，包括紅蓮。衛莊走到紅蓮麵前，“不知道是否有榮幸請紅蓮小姐喝一杯咖啡？”牽起紅蓮的手落下輕吻。
紅蓮朱唇微揚，“衛莊將軍相邀，紅蓮豈敢相拒？”眼波流轉，玩笑道。
這民國最年輕的將軍啊，那些傳奇紅蓮早已經在那些小姐名媛口中聽了千百遍了。手下流沙軍更是赫赫凶名在外，“將軍明明這麼年輕，頭發為什麼是白的？”紅蓮拿著勺子攪拌著黑褐色的咖啡，勺子不觸底不碰壁咖啡打著轉沒有絲毫聲響。
衛莊點了一杯藍山，“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問題其實並沒有答案。”淡淡的說道，眼眉間的冷仿佛與生俱來。
紅蓮放下勺子，對於這樣的答案也沒有什麼不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衛莊夾起一片檸檬，“哥倫比亞配檸檬口味非常好，不知道紅蓮小姐是否會喜歡？”紅蓮莞爾，“將軍說的，紅蓮願意一試。”衛莊將檸檬片放入紅蓮杯中，紅蓮端起咖啡嚐了嚐眼前一亮。眼中仿佛閃耀著星辰，“我想，我愛上這個口感了。”紅蓮這麼說，後來衛莊想，大概就是從這時起，再見不得這雙眼睛失去光彩有片刻黯淡吧。
民國一夢。
生辰。
紅蓮的生辰，在征月初七。同往年一樣，是要回祖宅過的。紅蓮不太喜歡回祖宅，不止因為那是一個十分陰森的地方。更重要的一點是，她的母親便是在那宅子裏過世的。母親的死一直是紅蓮心頭的一根刺，拔不出碰一下就疼。紅蓮懷疑，她的母親根本沒有死。紅蓮喜愛旗袍，即使是回了祖宅也是一身旗袍。韓安對於紅蓮總是放縱的，仿佛沒有底線一樣的溺寵。不管他娶多少房小妾，哪怕是最受寵的胡氏，也從來不敢說上一句紅蓮。
紅蓮的生日宴會。紅蓮端著酒杯嗤笑一聲，“不過是一個由頭罷了。”看著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互相奉承的人，眼底一抹厭色一閃而過。
拒絕了來邀請跳舞的人，紅蓮走到窗邊透氣。天氣有些冷，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了下來。院子裏的池塘隻剩枯枝連殘荷也不見，遠遠的紅蓮看到一輛車開了進來。那輛車，有點眼熟？紅蓮想了想，想起來梅雨季節在咖啡廳見過的，明明很年輕卻滿頭白發的將軍。他為什麼會來？紅蓮壓下心頭浮現的期待，看著一身戎裝的將軍從車上下來。似有所感，衛莊抬頭便看見了窗口的紅蓮。紅蓮一個轉身消失在窗口，“哎呀，你的小公主害羞了呢。”墨鴉依在車門上笑著調侃衛莊，衛莊看了一眼墨鴉徑自進去了。
白鳳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跟了上去，“喂喂喂，有異性沒人性啊都不等我一下。”墨鴉關了車門，快步追了上去。
紅蓮的期待沒有落空，“生日快樂。”衛莊牽起紅蓮的手落下親吻。
“謝謝。”紅蓮微笑道謝，“這是給你的禮物，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請紅蓮小姐穿上它和我跳一支舞呢？”衛莊拿過白鳳遞來的禮盒，這麼詢問道。
紅蓮點了點頭，接過禮盒轉身離開。跟上來的墨鴉抬手搭在白鳳肩上，衝衛莊眨了眨眼，“不愧是將軍，手到擒來啊。”衛莊無言，“你的話太多了。”白鳳推開墨鴉，“別壓著我，重。”
那是一件粉紅色的束腰洋裙，紅蓮穿上後正合身。看來衛莊是費了心思的，還搭配好了鞋子和飾品。衛莊看著紅蓮一步步走來，“很漂亮。”伸手牽著紅蓮步入舞池，同時也並不吝嗇於誇獎。翩翩起舞的紅蓮唇角上揚，“將軍是說禮裙漂亮，還是紅蓮漂亮。”衛莊莞爾，“在我眼中，你無論穿什麼都漂亮。”也許，不穿最漂亮。（劃掉。）
民國一夢
相思子。
將軍行軍不定，所以紅蓮沒法給將軍寫信。隻有將軍的信，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送到紅蓮手中。將軍似乎不善情話，每回寫信往往隻有寥寥幾字。比如寫個夢之，或者念之。偶爾幾回，將軍會寫些關切的話。比如不日降溫，注意加衣。或是酷暑，聽聞京城某家酸梅湯甚是可口。
這回紅蓮拆開將軍的信，從裏麵滾出來幾顆紅豆來。展開信紙，將軍隻寫了相思二字。
《相思》-王維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
此物最相思。
紅蓮磨了些墨，鋪了紙提筆開始回信。每收到將軍的一封信，紅蓮便會寫一封回信。隻是這一封封信，從來沒有寄出去的機會。紅蓮便將它收進了盒子，和將軍的信放在一起。也許，這些信直到韶華老去也不會有人看見。這亂世情緣，又如何能期許廝守？紅蓮看著那幾顆相思子幽幽歎了口氣，拿了個小籃子裝著放窗台上風幹。
民國一夢。
同心鎖。
相傳，純陽宮的同心鎖是月老的寶物，相愛的男女隻要刻上自己的名字掛在純陽山上的鎖欄，被同心鎖鎖住，便可生死不離。
墨鴉將這傳說講給衛莊聽的時候，年輕的將軍麵無表情的喝著酒，也不知是聽進去了沒有，隻怕心中還是記掛著那北京城的風景吧。倒是白鳳不解墨鴉怎麼突然說這些，“傳說都是杜撰的吧？”墨鴉抬手搭在白鳳肩上，“小子，你還年輕。等你有了心悅的姑娘，就是知道傳說為啥這樣‘真’了。”
後來，行軍路過純陽山下的時候。衛莊下令在山腳下紮營休整，入夜後衛莊一個人上了山。白雪皚皚，掛滿鎖的柵欄上多了一把刻著衛莊字樣的同心鎖鎖。衛莊不信鬼神，但是在這亂世，由不得信不信，總歸要有一絲念想。
北京城也下雪了，紅蓮披著毛絨絨的披風站在四合院裏。她伸出手，雪花落到她的掌心裏。涼涼的，就像初見時將軍輕輕的一吻。
民國一夢。
銀心鈴。
紅蓮依舊偶爾在午後去那家常去的咖啡廳，聽著留聲機裏放著店家喜愛的老唱片。午後的暖陽透過玻璃照進來，咖啡杯裏的檸檬片浮浮沉沉。店家貼心的給她送上了當日的軍事報紙，她拿著報紙找著有關將軍的消息。一字一句隻言片語，幸運時能看到將軍的照片出在報紙上。
七夕那晚紅蓮推了所有邀請，躺在貴妃椅上百無聊賴的看著月亮。而本該在千裏之外的將軍，攜著滿身風塵出現在四合院外。衛莊將銀心鈴放到紅蓮手中，他說這串銀心鈴給唯一的你。紅蓮撥動小小的鈴鐺，發現上麵刻了兩人的名字。
天還沒亮，將軍便匆匆的走了。紅蓮看著那串銀心鈴，將它放進了一個做工別致的盒子裏。裏麵放著將軍給她寄的一封封書信，她都好好的保存著現在已經有十多封了。
民國一夢。
鳳求凰。
近日裏，名媛圈都在談論一枚戒指。那枚戒指叫做鳳求凰，是英國一個設計師聽說了我國古時鳳求凰的傳說，心有所感而設計的。很多少女懷春的名媛都暗暗期待，希望心中的他能買下這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紅蓮看了看自己纖細的五指，想來戴上戒指也是極好看的。隨即無奈的笑了笑，將軍又不在北京城怎會知道這京城裏的事。更何況，那樣冷峻的人又怎麼會去了解名媛圈的事呢？
《鳳求凰》－司馬相如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後來，這枚戒指還是戴在了紅蓮的手上。戒指內圈，刻著莊蓮字樣。和戒指一起的還有一條項鏈，出自鳳求凰設計者的妻子之手。項鏈的名字叫做弱水，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民國一夢。
禮物。
紅蓮打開那個錦盒，裏麵盡數收藏著將軍送的東西。如今，已經裝了不少東西。厚厚一疊信，相思子，銀心鈴，弱水和鳳求凰。紅蓮拿出鳳求凰戴在手上，比劃著看了看又摘了下來放回盒中。將軍未歸，她戴這些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終歸是女為悅己者容。將盒子蓋上鎖好收了起來，紅蓮瞧著這鏡子裏失了笑顏的女子。
將軍身在前線，她送什麼東西都是不便的。若是將軍歸來，她又能送什麼東西呢？將軍常年軍裝裹身，不配飾品，倒是真想不出該送他什麼。思來想去，紅蓮起身走到窗邊。看到院子裏的銀杏樹落了金黃的葉子，入秋了冬天便也不遠了。
二十來年了，紅蓮第一次想學做女紅。她想為將軍做一件披風，遮一遮風雪。可惜她打小不愛這針線活，光顧著學武跳舞了。她準備去托極擅女紅的弄玉幫忙，學一學這穿針引線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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