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04 更新時間：17-09-02 17:07
衛莊醒來已有月餘，山雨也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個多月，至今還是濃霧彌漫著。衛莊倚在窗口，簷下江葉子蓑衣鬥笠如同老叟一般正在垂釣。雨珠打在水麵濺起水花，河流也比以往湍急。遠些的河麵被濃霧籠罩，群山在濃霧後偶現猙獰的一角。
一動不動的，“你的傷還未痊愈，不宜吹風。”江葉子淡淡的開口。
“無礙。”衛莊不欲多言，肩頭的傷口已經結痂。
隻是那顆蓮子仿佛在肉中生根了一般，半嵌在肉中怎麼也挖不出來。江葉子說，他的命是這顆蓮子吊的，若是沒有這蓮子怕是早就死了，成了這山中的又一縷孤魂。可是衛莊怎麼也想不起來，這顆蓮子是如何代替箭到了他肩頭傷口裏的。還有，他的佩劍鯊齒遺失了。江葉子說，抗他回來時並未看見什麼兵器。
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衛莊又聞到那蓮花的清香，在夢裏時亦是。
江葉子沒有再勸，魚竿一沉，竟是有魚兒咬鉤了。利落的拉線提了起來，一條肥美的魚兒在空中蹦躂著被江葉子熟練的接住。
衛莊見此，“不枉你這一坐兩個時辰。”道。
江葉子無言，對他來說，這隻是日常而已。
煙雨朦朧中，打著傘的身影漸行漸近，一抹青翠亭亭玉立。
門前，“江老在嘛？”揚聲喊道。
江葉子將魚從鉤子上摘下放進桶裏，“我去看看。”起身朝前門走去。
走到姑娘家跟前，“何事？”江葉子這般詢問。
這翠衣丫頭，儼然是那日在藥鋪的丫頭。
“宴公子，現下可有魚賣？”丫頭詢問，“我家小姐突然想喝魚湯，說什麼都不管用，隻好來問上一問。”丫頭滿臉憂容，“也不知道著什麼魔了，小姐以前可是連魚味兒都聞不得的。”這是山城首富，方家小姐的貼身丫鬟翠兒。
江葉子聽完，“有。稍等。”未做評價，隻轉身去將那剛剛釣上來的魚給提了過來。
翠兒接過草繩，“多謝宴公子。”謝過江葉子便打著傘回了。
江葉子大名一個宴字，隻是江老覺得江宴這個名字不好，便隻喊江宴小名葉子。
賣了魚，葉子又坐到了屋簷下垂釣。
日複一日的垂釣，“無趣。”衛莊如此評價，葉子未應聲。
“何時送我出山？”衛莊又問。
這回，葉子沒有像往日一般搪塞或是不答。他看了看下歇了的雨，“明日。”開口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山霧翻湧起來，像是猙獰的巨獸張開了大嘴，山風吹過，便將這碼頭一口吞下了。葉子抬頭看了一眼對岸，“不知這番因果會生出何事來，隻希望你別擾了山城千年安穩。”衛莊微微眯起眼，“莫不是這山城裏藏著些什麼？”葉子極快的回答，“未有。”頓了頓又道，“離了便別再回了，那邊才是你的世界。”
那邊，麼？
‘我的世界……’衛莊凝眸往對岸望去，直覺告訴他對岸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可惜，現在並非最佳的探尋時機。
次日一早，江老載著昏迷不醒的衛莊，竹竿一撐順著忘河往下漂流。水聲徐徐入夢，還有那絲絲縷縷的蓮花香。忽的，“你要走了麼？”衛莊聽到有少女帶著輕愁的聲音，這般問道。
這聲音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外麵的世界，真想去看看啊。”
“你是誰？”衛莊開口追問，“是你救了我？”可是沒有得到回答，少女的歎息幽幽的落下。
衛莊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睛，正躺在河邊草地上，柳枝依依花香蝶舞，那一縷清幽的蓮香便消散再嗅不到了。
迦嵐國。
“將軍，您的臉？”步搖迎上去，乍一見衛莊不由驚呼道。
“不礙事。”衛莊這般說著，“拿鏡來。”又道。
這臉上的蓮花詭異得緊，他自醒來察覺時便問過江老和江葉子，隻得到回答說是一位大人的印記，再追問便怎麼也不肯再說了。
步搖行了一禮，“是。”去取了銅鏡來，獻給衛莊。
銅鏡中，那蓮花的紋路絲絲縷縷，細看之下仿佛鮮血在流淌著。
微微皺眉，衛莊似乎又聞到了那蓮花香。
少女的聲音恢複了歡快，“你不喜歡它麼？”忽而清脆響起，突兀不知其來。
隻見銅鏡中，紅蓮的紋路漸漸的隱去，消失不見。
“啊！”步搖驚呼。
窗外有風吹進來，那一縷蓮花香頓時消散無蹤。
“將軍……”步搖小心翼翼的窺衛莊臉色。
“讓人將院中的花都撤掉。”衛莊放下銅鏡，突然說了一句不相及的話。
步搖不明所以，“是。”還是聽命退下喊人辦事去了。
步搖出去後，在走廊遇上了點釵。
“妹妹這是怎麼了？”見步搖滿臉心事，不由的拉住問道。
步搖輕輕蹙眉，“姐姐，將軍忽然說將院子裏的花都撤了。”輕聲說道。
點釵笑容一僵，“這樣啊，那便喊人撤了吧。”幾分落寞之色難掩。
“嗯。”
同步搖分別，點釵進了院子看了花卉妝點大氣的院子，心下微歎。
進了屋，書桌前鋪了一張紙，衛莊正提著筆猶疑。
“將軍。”點釵倒了一杯茶上去，“這院子裏的花撤了可需移栽點其他的樹木？”
“挖個池子。”衛莊隨口便道，“蓮花，養些紅蓮。”頓了頓，還是將原想的話說出。
點釵應聲退下，“曉得了，奴婢這就去辦。”去辦這事了。
衛莊放下筆，站到窗前。
“你究竟是誰？”
“你不怕我麼？”少女輕笑，“你可以喚我紅蓮。”
“紅蓮。”
……
迦嵐將軍衛莊險自十萬大山生還，但兵權不複，皇命其在府修養。
【第一回歸故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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