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5 更新時間：18-01-07 19:20
“我知道回家的路，而你也知道”，遊憩說完這一句，不說話了。
王穆紅著眼眶，輕輕的深呼吸，像是很難受，“嗯”，顫抖的聲音強忍著眼淚，害怕流下來。
“可是七姐，我們回不去，也不能回”，王穆眨落眼淚，看著她。
遊憩眼含痛苦，淚水細細的流向靠枕，“我知道”。
王穆有很多話想說，卻隻有眼淚不斷的掉下，心口的疼，讓她難受。
“我們不能回”，隻有這一句，不住的在呢喃。
遊憩轉過頭，閉上了眼，眼淚落入耳朵，濕了脖頸。
“你們怎麼看？”，鳳歲堯問出這句，沉靜的問著其他人。
鳳陽籲了一口氣，仰靠在椅背上，手指輕點扶手，“這遊憩，不能留”。
沐清遠挑眉，“你想除掉她？”，語氣甚是不可思議。
鳳陽白他一眼，“我能做如此愚鈍之事？”，一臉的無語。
“那你是何意？”，鳳歲堯反問他。
鳳陽指尖細細摩挲，“將她與阿穆分開，兩個人都沒了主心骨，有了牽製，誰都不會輕易離開，更加不會有多餘的念頭冒出來”，話音冷涼無情。
“可就是寧逸，都不是萬分確知百陰穀內的一切，王穆卻是在那住了半輩子，進出猶如無人之境，她若是被逼急了，進了山，誰又能討得好處”，鳳歲堯冷靜的提出反駁，不同意鳳陽的做法。
沐清遠點頭，“大哥說的沒錯，她二人都不是愚昧之人，比起一般人，甚是聰慧許多，如若手段太狠，恐有反噬”，也不讚同鳳陽的計劃。
鳳陽不悅，“那當如何？聽之任之？”。
“穆姐說了不能回，就不會走，自然有她的道理”，安靜的顏若夕靜靜的開了腔，“穆姐不會走的”。
鳳陽擰眉，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可心裏的不安定，不是兩句話就能放下的。
“且之她們明知有人監視，卻依然將話說了出來，怕是已經做了永世在此的決定了”，顏若夕淡淡的說，說著事實。
“若夕說得有理，那遊憩當初若是能走，必定是走了，要說是舍不得王穆，回來這麼久，也早該帶她去了”，鳳花朝不急不緩的插了話。
“她二人要是去意堅定，從我們手上逃脫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可終究是沒去，定不是如此簡單”，溫柔的聲音緩和了氣氛。
“何況”，鳳花朝為自己倒好茶，細細的吹散熱氣，“就王穆所言，她早已知曉方法，那時都沒有與遊憩相見，也無牽掛之人，以她的品性，就是剩下一口氣，也是要回家的，怎會等到現在”。
鳳陽也就是關心則亂，靜下來之後，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是以我們不必擔心她們的離去了？”，卻還是要問一問。
鳳歲堯輕搖紙扇，“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種原由，讓兩位如此剛強的女子落淚都不能尋得回家之法”。
“可需派人查探？”，沐清遠問道，雖覺得無用。
鳳歲堯看他，搖搖頭，“不必了，再厲害的手段，在她二人身上，都是無用功了”。
“現下要操心的，隻有王穆的心意了，她既已放下芥蒂，又肯留下，便無需多憂，隻盼能早日與寧逸相親了”，鳳歲堯輕歎一聲，許多事當中，他最為掛心這個。
“那便各司其職罷，不是還有些小事沒處理完麼，將這些事都解決，才能安靜的過日子”，鳳陽站起身，衣擺一飄，“我走了”，人已消失在門外。
鳳花朝淡笑，給沐清遠添滿茶，“你也該去了”。
沐清遠不慌不忙喝完茶，朝眾人傾身，離開書房。
顏若夕也站起身，沉默的離開。
鳳歲堯收起扇子，低頭不知想了什麼，靜坐了片刻後也出去了。
出了書房，左拐右拐一路走，終於在小石屋裏找到了在看書的人。
“凜冬讓人送來的醫書可好看？”，鳳歲堯站在門口看著他的側影，知道他根本就沒有看進去，笑了一下，邁步進了屋。
顏若夕沒說話，放下了手中的醫書，不再勉強自己看下去。
鳳歲堯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單手往桌麵一放，左右瞧了瞧，“你這小屋還真是簡陋，怎的連杯茶水都沒有的”，挑眼嬉笑的樣子，像是完全沒看到桌上的茶具。
顏若夕的手似是頓了一下，撩袖端起茶壺，為他倒了杯茶，放在他麵前，“大哥有何事”，語調淡淡的，聽不出是不是歡迎他。
鳳歲堯看習慣了他這張冷臉，還是笑的一臉慈祥，“大哥沒事就不能來找你玩？”，端茶喝了兩口又放下，擠眉弄眼的樣子像是街邊的地痞。
顏若夕知道自己說不過他，放棄了與他爭論的想法，垂下眼靜坐，不言不語。
鳳歲堯不覺莞爾，長手一伸，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不輕不重的，帶著小聲響。
“我道你是我最聰明的弟弟，卻發現你們一個個……”，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好像是想不到適合的詞，“都很愚笨啊！”，說完又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的很開心。
對於他這種對待稚齡孩童的行徑，顏若夕輕輕擰了眉，不是反感，隻是太過陌生，“大哥是何意？”，第一次聽不懂他人說的話。
鳳歲堯發現他的額頭被自己彈紅了，有些心疼，拇指輕輕的揉著，“你不就是愧疚自己終究也沒有善待王穆，終究也不過是同我們一般”，挑眼看他，“自私冷血”。
顏若夕心尖一抽，不自覺的避開了他的眼，自己一直逃避的，羞愧的事情，被親人當麵點破，尷尬又不自在，卻隱約有絲解脫。
鳳歲堯見他神色，輕笑出聲，放下手拍拍他的肩膀，“丟人也無妨，我是你大哥，被我說破了也不必介懷”，嘴角還在笑，但眼裏卻沒有笑意，“我們於王穆之事，誰也好不到哪去”。
“不隻你我，大家都有私心，都希望王穆立刻就能與寧逸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可惜世事不如願，像那王穆所說，她不懂我們所經曆的一切，我們自是難理解她的心思，這樣的互難理解，實在是不該再有牽扯”。
鳳歲堯瞟了一眼自己的手，發現還在他的肩膀上放著，輕輕收了回來。
“我們既已卑鄙無恥，不如就順其自然罷”，抽出折扇打開，“我們且就在一旁好好看著，若他們能不計前嫌恩愛白頭，那自是皆大歡喜”。
紙扇輕輕搖，鳳歲堯挑眉對他笑，“若不能，我們自當拚盡全力，護王穆一世周全”。
顏若夕聽的認真，像是聽學的孩童，眉目清冷的模樣，竟然窺見了一絲單純。
雖然他已常年不習慣於表達，但大哥對他的好，他都明白，零星的年幼記憶模糊間一閃而過，讓他有了笑。
“若夕謹記，多謝大哥”，他永遠的堯哥。
“你是怎麼想的？”，好半響，遊憩問著她。
王穆知道她問什麼，安靜了一會兒，把自己想過無數遍的問題說了出來。
“入口在水底，不深，但是如果不馬上就出去，會被淹死”，聲音很平靜，王穆細細的說著。
“而且進入水底後看見的‘現實世界’，並不能確定是不是真實的，還是說那些都隻是我們的幻想”。
“就算是真的，我們也不知道還要往下多深，到了‘那邊’，又是不是出現在安全的地方”。
“就算地點安全，我們也無法得知是不是正確的空間，正確的時間，已經‘死’去很多年的我們，該出現在什麼時候呢？”，王穆笑的自嘲。
遊憩看著她，“就算一切都對，我們也不能確定回去的我們，是否是健康的身體，是否能承受錯失的那些時間”，聲音很冷靜。
王穆垂下眼，抿緊嘴。
“我在泉邊看見你做的記號，看那樣子，像是好幾年前的，才讓我冷靜下來，沒有衝動的去試”，遊憩的淚水早已風幹，平靜的解釋原因。
王穆沒說話，但是也猜到了。
“人一冷靜，很多問題就會開始思考了，慢慢的，我也就明白你為什麼沒有回去了”，遊憩轉過頭，看著她，“你怎麼熬過來的？”。
王穆扯出笑，“不去想它就行，時間久了，自然就忘了”，清淡的說著，不去想那時瘋狂的自己。
遊憩知道她說的輕鬆，卻也沒有點破，隻是也笑著說：“那我得像你好好學學，學習克製自己”。
王穆點頭應好，“很容易，每天吃吃喝喝，時間就會過的很快，等我們老了，自然就不會記得了”。
遊憩鼻尖突然一酸，忍住淚意，“好辦法”，咧開了嘴。
動了動酸澀的脖子，骨頭“嘎啦”作響，“不想了，這裏挺好的，身體健康，又吃穿不愁，不能求更多了”。
王穆拉開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遊憩笑。
遊憩也在笑，抖了個眉毛，“晚上我們能吃啥？”。
王穆歪頭想了想，“我估計能吃正餐了，七姐可能還要吃段時間的流食”，殘忍的告訴她事實。
遊憩生無可戀的翻了個白眼，左右搖晃腦袋，不想聽這種殘酷的現實。
晚飯的時候，顏若夕一如往常的送來飯菜，伺候王穆吃飯。
服侍她用完餐，拿著書卷讀本給她聽。
梳洗過後，王穆和遊憩就睡覺了，顏若夕也安靜離開。
作者閑話：
剛剛吃完飯，手是暖的，人是也暖，精神還不錯~~
雨雪天氣，出行請一定要注意~~
PS：謝謝大家的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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