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62 更新時間：18-02-07 00:46
鳳寧逸看著她的發旋，眸色加深，聲音涼淡而遠，“綺羅，我愛你成癡，在未察覺對你情根深種之前，念了你十五年”。
“思念你時，時常不知是夢是醒，終日忘了寢食，鳳陽他們都當我是瘋了”。
“那日素淺閣見你，隻是一笑，我便欣喜若狂，哪怕你不知有我”。
王穆低著頭，心在顫，手在顫，握成拳頭，沒有說話。
“邀你合琴奏曲，你卻說那是‘情人之物’”，他的聲音隻見徹骨殺意，“那一刻，我恨不能強你入懷，毀了所有”，聲音裏的寒冷讓王穆打了個寒顫。
王穆猛地抬起頭，被他幽暗的眼神嚇到，想低頭，卻被挑起了下巴。
“綺羅，你何時才願為我綰上這青絲”，鳳寧逸撩起她垂落在胸前的發，雙眸隻有深沉。
“我……”，王穆剛張嘴就停住了，隻能撇開眼不看他，撓著手心，不知道怎麼說。
“綺羅”，鳳寧逸見她久久不說話，張口喚她，聽得清急切，入了王穆的心。
“我不是不想嫁給你”，王穆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埋在心裏的想法。
“我隻是不習慣，就這麼決定跟另一個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組成家庭，這個人還是個帝王”，說到這裏，聽得出她的不情願。
“我父母感情很好，所以我很羨慕那樣相愛又互相扶持的感情”，都說父母感情好的小孩也會容易想結婚，可她其實相反，對待婚姻和愛情卻是更加更加的慎重。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也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白頭到老的那種”，王穆看著他的雙眼，情感很堅定。
“可是不是現在，我們那有一種‘談戀愛’的說法，就是我與你互相愛慕，但是並不急著成婚，給雙方一個陪伴和思考的過程”，她的眼裏有著小緊張，“思考這個人跟我是否合適，我跟他是否能相愛相處這一生，互相依靠而白頭偕老”。
王穆說著自己也覺得無語，低頭撓撓額頭，“我知道自己這樣很矯情，心裏是想著你，可總是不能答應你”。
“我覺著自己在這裏，隻會好吃懶做沒個正行，心裏總是有些小情緒小自卑，你越疼我，越喜歡我，我就越別扭”，心裏的那些心思，自己說出來總是很尷尬。
“七姐和小遊都有事做，不管賺不賺錢，至少沒有讓自己荒廢，而我就是整日遊手好閑”。
“如果是我一個人，我可以拿著我那點小存款，找份小工，就是座山吃空，我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反而覺得逍遙自在，可是……”，王穆越說越沒勁，頭低了半截，不想說了。
鳳寧逸眉間淺皺，抬起她的下巴，“無人在意這些”，知道不會有人她前後嚼舌根，因為沒人敢。
“我知道你們不在乎，甚至壓根就沒想過這個事，這是我自己的問題”，王穆皺著臉，手裏捏著他的袖子，“我之前一直是有工作的，談不上多富餘，可也是自食其力，就是沒法學習工作的時候，我也不至於是無所事事的，我努力生活，認真工作，再累也是甘之如飴”。
“可現在，如果不是有你，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就沒辦法在這裏生存，不是餓死，就是被亂刀砍死”，看見他黑冷冷的臉，王穆的聲音瞬間變小。
她是有點怕，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我知道在你們這是常態，女子不讀書識字都正常，被人養著，更是理所當然”，她是不喜歡這裏的風俗和人情文化，可這是社會進化的一個過程，不是她嚷嚷兩句就能有什麼效果的，所以她盡量尊重，盡量和平共處。
“可我不是，我希望至少我不是一無是處，而不是隻依靠男人”，王穆的臉色很嚴肅，“除開你帝王的身份，你本身就富可敵國，有自己的事業，我不是想在這上麵做文章，隻是想至少與你在精神上同等，這樣我才覺得自己受到了真正的尊重，而不隻是因為我是你喜歡的人，才得到他人的重視和敬畏”。
王穆說到這裏又歎氣了，因為她說的這些怎麼聽都怎麼矯情，可她心裏的想法她還是要對他坦白，不管有沒有什麼用。
“我也不是跟你們鬧別扭，是跟我自己，說的冠冕堂皇，卻不去做，我是看不起自己，不是你們做錯了什麼”，王穆一點一點的剖析自己，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揭露自己的陰暗麵，真的需要勇氣。
鳳寧逸靜靜聽著不說話，見她黯淡的神色，眼角的寒氣卷土凝結。
“你身處之狀況，是我一手造成，與你無錯”，是他親手將她關進籠子，為她鑄造堅不可摧的牢籠，名為護她周全，實則禁錮。
王穆沒有應聲，就是因為知道起因是他造成的，她才沒法說出口，日日夜夜憋在心裏，怕說出來會傷他的心，就想埋一輩子。
“可你是為我好，不管起因是不是你，那些手段，那些計劃，你都是為了我好，我知道的，不怪你”，王穆伸手拉拉他的袖子，想安慰他。
“可你卻不開心”，鳳寧逸說出了重點，亦是他的痛處。
王穆本能的想說沒有，可仔細一想，她從進了這笑笑居，真的沒有很開心過。
心裏像是剜了血口，痛得鳳寧逸皺了眉，深深的望著她，“綺羅，我該如何是好？”，淡淡的詢問，疑惑的祈求她。
王穆鼻子一酸，依偎進他懷裏，抱著他，耳畔貼著他微熱的頸間肌膚，“鳳寧逸，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我們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現在隻是遇上了點小問題，會解決的，會好的，真的”，話是這麼說著，可眼裏卻有著些許的難過。
她無法為他放棄自己，他也沒辦法為她改變自己。
為她好的，卻也是傷她的，她懂他的用心，卻沒有辦法欣然接受。
她和他，該怎麼辦？
“東海往東雖數百裏無壤國，卻有鮫人族駐足，百年在邊境作亂，雖無傷亡，卻也著實的帶來諸多煩憂，當地沿海更是百姓苦不堪言啊！”，兩撇山羊胡掛在人中上，灰白的顏色隨著說話者嘴巴的開合，一飄一蕩，著實的引人注目。
“曹將軍此言甚是，清晃省是我鳳玄糧產重地，其中東海更是漁業之首，鮫人族雖與我軍無傷亡交戰，卻也損壞了不少房屋良田，若不是他族水性異於常人難以捕捉，我等也不必如此煩憂啊！”，又一片黑乎乎的絡腮胡隨風晃蕩，好不顯眼。
“是啊！是啊！”，又有一群聲音在複議。
然而，大家討論得熱鬧，卻沒有一個人提出了真正的解決方法，更沒有人願意去摻這趟水。
山高地遠，環境艱苦，還是府州，又無可立功之戰事，晉升無望，前程灰暗，光是那終年不散的腥味都快讓人吐了，誰傻誰才去。
遊憩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眼皮，想把連日來的疲倦驅趕走，幸好鳳家的那一票男人有神族血統，除了天生外形俊美優秀之外，皮膚更是光滑細膩，更沒有像這些古代人一樣，不留個奇形怪狀的“落地”胡須就誓不罷休。
不然，別說羅羅，就是她這個外人，看了都想哭。
遊憩把注意力從曹欣的胡子上移開，看著他四十好幾的年紀了還在“憂國憂民”，不隻讓她汗顏，還特別感動。
她從參軍那天起，就是很多人關注的重點，有好奇的，有善意相助的，也有冷眼旁觀和看好戲，等著她犯錯掉下來的。
加上她一路“火花帶閃電”的立大功，又幾次“死裏逃生”的複活，官升幾級，又是府邸又是嘉獎的，雖然對她釋放善意的人越來越多，可厭惡她、嫉妒她的就更加盯的緊了。
瞧瞧離她四個座位身，右前方快看不見臉的熊參，隸屬山姚軍府善兵營，參軍快七年，位居下五品遊擊將軍，對於她這個走“後門”的正二品大將，簡直恨不得吃她的肉，啃她的骨頭。
她從綏狻回來的時候，聞風趕來的人群裏，他臉上的失望差點閃瞎她的眼，幾乎要淹沒了京都的街道。
遊憩無聲的笑了兩下，拜臉上的麵具所賜，不用裝正經也沒人看得見。
瞧瞧，她連這些事都能記住，也不知道是她記性好，還是她太小氣。
身體裏的惡鬼們又是一陣叫囂，遊憩無聲淺笑，淡淡的掃了一眼討論激烈的人們，口腔裏的無味讓她有些想念王穆做的飯菜了。
難怪以前讀書的時候，大家都喜歡在上課的時候吃東西，不是東西多好吃，而是實在太無聊。
郭學人一直躬身靜立在她身側，瞥見了她眼裏似乎一閃而過的無聊，心下有些發笑，垂下眼，靜等她發作。
“末將不才，願自請清晃軍府，望大將軍首肯”，遊憩克製著體內升起的傲慢和嗜血冷意，眉眼低垂，拱手請責。
此話一出，原本鬧哄哄的大廳，瞬間安靜。
一個一個，交投側耳，小聲的，小心的，對她投去了探究的眼光。
龐德水看向遊憩，雖與她不多熟悉，卻也知曉一二分她的性子，從她以往的戰功來看，此女絕非愚鈍無德之人，此時當眾接了這人人都不願去的“燙手山芋”，不知她心裏是個什麼算計。
“遊將身居大將，豈可自降身份前去府州營？”，龐德水或許是在關心她，不為別的，隻為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將之才，加之她身後的龐大背景，若說將來能登上六帥之首，也不是沒有可能。
遊憩倒不是很在乎這屋裏的一群人是怎麼想的，半垂的眼輕眨了一下，把那幾隻鬧騰的惡鬼給壓了下去，抬起眼看向龐德水，“末將心意已決，望大將軍成全！”，隻希望他快點，不然她待會兒犯瞌睡了，她又要被傳狂妄自大了。
龐德水細瞧了她兩眼，知她所言非虛，在這軍堂之上，除了他，便是她官銜最高，請將之事原本就無需告知他，直接奏請聖上便是。
這當眾請將，不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寬了不少人的心。
龐德水滿含滄桑的眼睛掃了一圈堂下，看見有幾元將領已經是麵露喜色，心下雖有不恥，卻也深知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方法了。
“既然遊將心意已決，老朽感激不盡”，龐德水也予以回禮，既然她做足了禮數，又送了解困之法，他這般虛禮，也是應該了。
遊憩倒覺得這龐大將軍果然有些不一般，雖然已經多年不參戰，但是也還沒有變成權利的奴隸，還肯自降身價附和她，有些意思了。
“末將遵命！”。
作者閑話：
這一章其實標題跟內容有點……分離？算了，反正標題無能的我，又不是一兩次了。
主要是我想滿足每章都有三千字以上，就難免內容會有點上下剝離的感覺，這章好像是下一章的一樣~~
PS：謝謝大家的支持，這麼晚了，這一章還是算6號的，還是爭取每天兩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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