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隱疾般的疼痛

章節字數:2682  更新時間:17-10-12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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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那年,我年滿二十歲,嫣然一個花季少女,和葉子一樣,在這個年紀綻放著。本該和我們一樣陽光燦爛的何暢隻能每天在輪椅上度日,重複著日複一日的枯燥乏味的康複訓練。每每累的不能自已,咳得背過氣去,卻還是衝我微笑,笑著說自己還好還好還好,能行能行能行。他逞強的樣子,讓我每每看了都心疼不已。

    男神,哪怕你說你很累你很難過你很疼,你發泄出來你的痛苦都好啊。可他向來溫婉,對我從不發脾氣,積極參加每一次康複訓練,自始至終。

    我學會了怎麼去照料他,學會喂飯,學會擦拭身體,學會幫他換洗衣服。最重要的是學會了感恩,學會了珍惜,學會了愛。

    訂婚典禮還是如期舉行,記得那是大二的暑假,買了提前飛往北京的車票,何暢的父母在那裏早已布置妥當一切。陽光下的玻璃花房,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葉子和蔣月也一並前來,我的父母也來幫忙布置現場。

    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中心地段租下這樣大的一片綠地,非何暢的父親何偉成不可。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大片大片種著的是我最愛的波斯菊,花團錦簇,開的好不熱鬧。

    我的白馬王子何暢穿著很好看的西裝,梳著簡單的發型,即使不刻意打扮,也是那麼好看那麼迷人。這大概就是他的魅力所在。今天的他精神很好,神采奕奕,我穿著華麗的禮服,一雙細跟鞋,帶著那個發夾,陽光就是那樣溫暖的打在臉上,不著痕跡,不露聲色,在一片蔚藍清空之下。

    我推著何暢,走到儀式中心,禮儀拿來兩顆鵝蛋大的鑽戒,我蹲下身,與他相互交換,當戒指戴在手上的那一刻,何暢起身吻了我。一年了,他在輪椅上坐了一年,醫生無情的宣判他要做一輩子。而此刻,他竟然可以站起來了!我們甜蜜的抱在一起,幸福的眼淚衝刷著彼此,身邊的人都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鼓掌歡呼聲遲遲不息。氣球一把一把的飛上天空,藍天白雲的倒映下美如夢幻。今日,就讓我們以歌代泣,永遠記得彼此,讓我們忘掉悲傷,攜手前行。

    葉茵茵的生活卻並不如我那般如意。記得那是大二某天夜裏,秦淮和她提出了分手,她哭著去求秦淮。“反正你們這些個女人都一樣,你要多少錢,我補償給你就好了。”說著,秦淮從皮包裏取出一張卡,“給你,密碼是123456,你要是不夠,明天再給你打一點,快點滾啦。”剛說完,便又接起了一通電話。“喂,寶貝,誒呀我這不是處理一點單位的事情,我馬上就過去,等我回……”他還沒說完,電話便被葉茵茵搶了過去。“噗通”,扔進了深深地護城河裏。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葉茵茵的臉上。“不識好歹的女人。”

    “啪”,葉茵茵回敬了他一個。眼淚一滴一滴滾落下來。那樣委屈,那樣心酸。“秦淮,我他媽瞎了眼。”葉茵茵臉頰被打的泛紅,眼圈也泛紅,秦淮不知道,她葉茵茵捧出一顆真心給他,他是那樣無情的反複蹂躪,讓她傷心欲絕。

    之前和她簽約的大老板們紛紛和她解約,她也沒有以前那般受歡迎了。盡管依然美的絕世,卻是多了一股世俗的風塵味。由於情感和事業上得失利,讓她變得有些自暴自棄,於是我總是在午夜三點的酒吧進進出出,去撈一個叫做葉茵茵的女人。遠在內蒙的蔣月聽說了這件事也擔心了很久,擔心葉茵茵就會一直能這般墮落下去,深不見底。

    葉茵茵沒有以前那麼紅了,也沒那樣受人追捧了。而任長歌卻是如魚得水。他最新發布的唱片剛上市便大賣。歌曲大多是簡約風的民謠,很受女孩子們歡迎。沒過幾個月,就傳出了任長歌要舉辦第一場小型演唱會的消息。演唱會可以說是一票難求,全場座無虛席。葉茵茵自然也收到了邀請函,自然是在嘉賓席位。她這才意識到這麼多年來誰才是真正值得她愛值得她守護的人,她攥著那張邀請函,哭了。

    那天她穿著抹胸的碎花洋裙,襯得她的酥胸呼之欲出,露出的皮膚皆是白白嫩嫩,咖色的高跟鞋襯托她細細的腳踝,修長的大腿。她妝容精致,眼眸漆黑漆黑,清澈透亮。柳葉眉上又仿佛隱著淡淡的憂傷,小巧的嘴角帶笑,瀑布一般的長發蜷曲慵懶的散在身後。在鏡子前的她,依然年輕,膚白貌美,迷倒萬千男性,一露麵,便是可全場矚目的美。

    會場裏座無虛席,嘉賓們掌聲連連。任長歌還是依然的孤傲冷漠,一個人在舞台的追光下,輕輕彈唱,台下是閃光燈的海洋。一曲歌罷,他起身向大家致意。“剛才這一首歌,我想送給一個女孩,感謝她一直以來對我無聲的陪伴,我不善言辭,隻好在歌裏表達我的情感,我希望和她攜手一同走完人生旅程。”他很罕見的笑了,向觀眾席伸著手,大步走了過來。

    葉茵茵感動極了,她這才發現,自己這幾年白白的光陰虛度,錯過了那麼多美好的東西,如今她悔悟過來,他一直都在原地等她。她又流淚了,剛畫的眼妝花了大半,看著任長歌,眉眼裏無不是情無不是愛,她後悔了。

    很殘忍的是,任長歌口中的女孩不是她,是姚芸芸。他牽著姚芸芸的手走上了舞台,姚芸芸穿的很樸素,和葉茵茵的五光十色有著天壤之別,隻有一席及膝長裙,一雙淺色皮鞋,裝束簡單大方,素麵朝天。她羞澀的站在眾人麵前,台下的歡呼聲讓她的臉紅彤彤的。任長歌拉著她的手那麼緊,那麼有力,那以前隻屬於她的權利,現如今,早已被另一個女孩兒奪走。她葉茵茵身敗名裂,一無所有。而她姚芸芸,卻坐擁著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恨。

    婚禮慶典前一天,我和葉子小區公園見麵。她還是拿了兩瓶可樂。“今天,我們還是走簡約路線,和那天一樣。”

    而我並不知道,何暢為了給我一個驚喜,想要告訴我他終於順利擺脫輪椅的糾纏了,他悄悄地買了夜宵來找我,發現我心情愉快的溜出校園,便一直默默跟在我的後邊。

    “對,和那天一樣。”

    那天的我剛剛被鄭恒拋棄,又名落孫山,遭到家人嫌棄,很想死,她和我僅兩瓶可樂,在河邊開懷暢飲,時光飛逝,時至今日,發生了那麼多的大事小情,往日再難回首,隻剩扼然。

    “你真的要和何暢結婚了嗎?”她挑眉問我。

    我莞爾。

    “祝你幸福。”她高高的舉起那罐可樂,細長的眼線之下難掩那濃鬱的憂傷。她抱著我哭了。

    她又接著問我“你忘了你五年前說這輩子隻愛鄭恒一個嗎,你真的能忘了鄭恒嗎?”

    “我想這個世界啊,沒有人能比得過鄭恒在我心中的地位了。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有的時候,我覺得就像是我的影子,或者他比我更像我。可是因為身份的差距,我們沒有辦法在一起,而我太在乎周遭人的看法,最後傷害了他。事實上我想他,我很愛很愛他。”

    這時,我身後的樹叢裏樹葉聲沙沙作響,竄出一個悲傷的人影,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手邊還有一袋沒涼透的夜宵。

    “誒?好像有人走過去誒。”

    “誰啊?”

    “不管他了,那何暢呢?”

    “我也愛何暢,那是不一樣的愛。我和何暢,是勢均力敵的愛。我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後,發現我愛他。我不能離開他,他是比鄭恒更重要的存在。我隻想和何暢好好過一輩子。”

    “他真的對你很好,祝你們都幸福。”她笑著把那罐可樂一飲而盡,躺倒在盛夏夜晚的草地裏,蟋蟀不停地叫著,清風吹拂,溫柔美好。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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