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塵鄉柔(2)

章節字數:3849  更新時間:17-09-27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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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到傍晚,也沒什麼正經生意,尚青伸了個懶腰,讓汐兒看店,起身撣了兩下衣服,一揮手,“出發!”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在去往青樓的路上。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崇隱抬手往前一指,“就是前麵了。”

    二人一看,前麵最熱鬧的恐怕就是這瀟醉樓了。

    此時,瀟醉樓外,金夜華宵,繁光閑塵,紅妝笑靨,著實惹人留連。

    二人二鬼被一眾姑娘簇擁著進門兒,一看這樓中比外麵更是熱鬧,盡是傍柳隨花,偎香倚玉之景,淫靡不堪。

    二人對視一眼,果然,這樓中人好像都能看到這崇隱和季寒生

    斐耀見尚青看得直皺眉頭,問道:“怎麼,看不慣?”

    尚青瞥了他一眼,反問:“你看得慣?”

    斐耀笑著搖頭,顯然白天的醋勁兒還沒過去。

    尚青讓二鬼四處轉轉,自己也向四周看了看,目光停在一處,拍了下斐耀,一指,“你看那個。”

    斐耀隨著尚青看過去,微微一怔,大堂正中放了一尊觀音像,非常顯眼。

    尚青剛想抬手碰,就從身後傳來一尖利的聲音。

    “哎呦,這位公子,這可碰不得。”二人回頭,就見一打扮花哨,濃妝豔抹的女人向這邊跑來。

    二人看這女人估計是這瀟醉樓的老鴇,尚青出言解釋道:“我們是沈姑娘叫來驅鬼的。”

    老鴇表情誇張,做恍然大悟狀,“啊!我知道,我知道,是凝墨叫你們來的。”

    不等二人接話,老鴇就拽著二人道:“我跟你們說呀,這樓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太多,陰氣重,結果招來了個唱戲的女鬼,天天咿咿呀呀,嚇得姑娘們都心驚膽戰的,我這生意呀,快做不了嘍!”

    二人連連點頭,好半天也掙不開老鴇的手,尚青道:“你這店中唱戲的女鬼我是沒見到,但我看你這觀音像並未開光,晚上放在這裏不是等著招鬼嗎?”

    老鴇聽得連連搖頭,“二位公子,這可亂說不得,這觀音像可是我從寺中求回來的,怎麼會招鬼的?”

    斐耀見老鴇不認,便道:“罷了,那我們先四處看看。”

    老鴇連聲答應,這才心甘情願放手。

    老鴇接著招呼生意,斐耀歎口氣,“走吧,大掌櫃的。”

    二人四處看了看,這樓一共三層,花瓶,燭台,桌椅都十分講究,可見這老鴇每晚上都收獲頗豐。

    斐耀見尚青看著四周,一臉狡黠,出言調侃,“怎麼,也想開這麼一個?”

    尚青瞪了斐耀一眼,氣道:“庸俗!”

    斐耀憋笑。

    尚青看了一圈之後,還是看向那尊十分顯眼的佛像,對斐耀猶豫道:“那佛像……”

    斐耀點頭,對尚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二人轉身向樓梯走去。

    正跟客人熟絡的老鴇,回身看了二人一眼,咧嘴無聲的笑了笑。

    二人在二樓轉了一圈,沒發現異常,剛想再上樓,就聽見身後傳來崇隱的聲音。

    “掌櫃的!掌櫃的!”二人回頭一看,就見崇隱在一間房裏探出頭來,向他們招手。

    二人一驚,這倆鬼怎麼跑人家屋子裏了,這被逮到怎麼辦!

    二人快步過去,還沒等二人開口,就聽屋裏季寒生道:“掌櫃的,你們來看看這個。”

    尚青和斐耀進屋,見季寒生站在梳妝台前,正拿著個梳子看來看去。

    “怎麼?”二人上前。

    季寒生將梳子遞給二人。

    梳子通體發白,細微的裂痕處,微微泛黃,斐耀接過來,看了看,“人骨頭。”說完,隨手扔進梳妝盒。

    尚青看了眼那梳子,剛想發問,就聽崇隱一聲驚呼。

    幾人連忙過去,就見崇隱湊近那屏風左看右看,回頭問眾人,“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屏風混著一股腥味兒?”

    二人一聽,也湊過去,屏風上畫了個香肩半露的女子,風情萬種,媚眼含羞。

    季寒生聽崇隱這樣說,也湊近去看。雖然屋中熏香濃重,但湊近了還是能問到一股腥味兒。

    斐耀將尚青往後拽了拽,上前摸了摸屏風中的畫,對尚青道:“是人皮。”

    崇隱連忙跳開。

    尚青聽得眉頭緊皺,問兩隻鬼:“你們覺得樓下的觀音像怎麼樣?”

    二鬼一齊搖頭,“沒感覺,那觀音像沒開光。”

    尚青沉默半晌,嘖了一聲,“真是麻煩。”

    斐耀點頭不語。

    崇隱驚道:“那這青樓怎麼回事,就算是賣肉的生意,也不能這麼真賣呀!”

    崇隱還想接著問,突然,季寒生拽了下二人,“你們聽。”

    二人屏息。

    “空山雨,初晴後,霧照花,花露羞……

    勸君擷,江南蓮,可知否,幾時愁……”,

    門外傳來了一個女子淒絕的聲音,唱著首不知名的曲子。

    不知為何,幾人聽得背後直冒冷氣。

    就在這時,門嘭的一聲打開,老鴇從外麵步履匆忙的衝了過來,“公子!就是這聲音,是那個女鬼呀!”

    老鴇聲音尖利刺耳,比那女鬼有過之而無不及。崇隱手疾眼快,抄起塊兒手絹堵住了老鴇的嘴。

    老鴇嘴被堵住,嗚嗚說不出話。

    而唱戲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突然,老鴇顫巍巍的抬手,指著門口,神情驚恐。

    眾人回頭,就見敞開的大門,不知何時在門邊橫出來了一張蒼老的女人麵容,看上去就是一個人把頭橫了過來,這張臉正直勾勾的看著屋中眾人。

    屋中幾人愣了片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臉嚇了一跳。

    尚青和崇隱被這臉嚇得大罵不止,斐耀和季寒生連忙上前各自摟住。

    門外的臉見屋中人發現她了,咧著嘴對幾人笑了笑,往後一撤,消失了。

    斐耀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其他人連忙跟上,從後麵看那確實是一個穿戲服的老太,也不知剛才怎麼擺出如此嚇人的姿勢。

    崇隱出去前,盯著牆上唯一一張男子的畫像,略為疑惑。

    尚青等剛追出去,就見斐耀在一個屋子前硬生生停了腳步,一臉的不可思議。

    “怎麼了?”尚青跑到斐耀身前問道。

    斐耀抬手指了指那麵牆,道:“那女人從牆上穿過去了。”

    “什麼?”尚青吃驚非小。

    斐耀抬手在屋中揮了揮,“樓中有幻術,這房子原來估計不是這樣的,不知那女人是對這房子太熟悉,所以幻術對她沒有影響。”

    尚青微怔,半晌才回過味兒來,“你是說,那穿戲服的老太原來就是在這房子裏的?那她究竟是不是鬼?”

    斐耀搖頭,又補道:“這屋中鬼氣太重,分不出來。”

    尚青皺皺眉道:“這究竟怎麼回事?”

    斐耀笑了笑,“一會兒你就明白了。”說罷,攔住正端著茶水路過一位姑娘。

    還沒等斐耀問話,尚青抬手指了一下方才老太跑過去的方向,開口問道:“姑娘,問一下,那邊的屋子是誰在住呀?”

    斐耀搖著頭笑了笑,這一年的醋都快吃完了。

    小姑娘抬眼看了看二人,見兩個相貌出色的人問話,聲音輕細,紅著臉答道:“那是這裏媽媽住的屋子。”

    二人道謝,打發走小姑娘,尚青道:“去看看。”

    斐耀看著醋勁兒沒過的尚青,嘴角上挑,連聲答應。

    此時,簾夢軒中。

    “這二人真過分,竄那麼快。”崇隱一路抱怨。

    季寒生拍了拍崇隱以示安慰,拍了兩下抱怨的人就安靜了下來。季寒生微微納悶兒,什麼時候這麼乖了?

    “哎,過來,看看這個。”崇隱停下抱怨,盯著一副畫,一臉不解。

    季寒生聞聲過去,“什麼事?”

    崇隱抬手一指,“你看這畫。這姑娘的屋子裏怎麼都放一副男子的畫像呀?”

    季寒生不解,“都?”

    “是啊,方才那間房中也有。”崇隱說的肯定,說完,又毫不顧忌的翻找。

    翻找中,崇隱拉開櫃門的手頓住,這是……?

    季寒生見他麵色有異,待走近看清崇隱手中的東西後,也是吃驚不已,一拽崇隱,“走,先去找他們”

    走到老鴇房中的尚青和斐耀,果然見到了在牆角縮成一團的老太。

    斐耀上前瞅了老太兩眼,開口道:“既然想救她,為何不直說呢?”

    房中寂靜,隔了一會兒。

    屋門被從外推開,老鴇從外麵走進屋中,笑道:“日子過得苦,就愛找人逗逗樂,看看熱鬧。”

    “她也是個可憐人。”老鴇不看二人,徑直走到床邊,在那老太身邊坐下,自顧自道,“這瀟醉樓沒開起來之前,聽說是個都尉的宅府,她是那人娶回來的小妾,原來是個戲子。後來,這都尉戰死了,她就瘋了,整天穿的花裏胡哨,別人問她,她說老爺就愛聽那曲子,怕老爺回來來不及換上這衣服。這一等,就是幾十年。等到別人都走了,都把她忘了。”

    話剛到此,門外崇隱就衝了進來,季寒生跟在後麵。

    “掌櫃的,我看那些姑娘的房裏都有張男子的畫像,而且,她們早就死了。”崇隱說罷,將手中的一堆牌位扔在地上。

    尚青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牌位,明白過來,“你們為何不投胎。”

    老鴇聽見尚青的話,笑了笑,臉上卻是黯然,“有的人啊,走了是回不來了,但也有的,走了是不想回來了。”

    “這樓裏的姑娘,帶著生前的怨,生前沒等到的人,留在這瀟醉樓。想著哪天,負心的人還得負心,來這瀟醉樓,了了她們前生的恨。多可笑啊,家中都等不到的人,卻來這妓院等,等來的又是什麼呀。”老鴇說罷,蹲下,替那老太整了整破舊的衣服,轉頭對幾人道:“幾位,帶她出去吧,樓中鬼氣衝天,她自己出不去,整天陰氣籠著,她怕是活不了幾天了。也算是我做這缺德生意,給自己積點兒德了。”

    幾人沉默良久。

    良晌,尚青道:“你們如何?”

    老鴇笑了幾聲,似是自嘲,良久才道:“依舊吧,不過也好,看看這世間多少負心人,又有多少苦等的傻子,說不定哪天就放下了。”說完,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蒼老女人,“她就喜歡待在這間屋子,樓中都是幻術,也鬧不清究竟為何,或許,這是當時那人常來的屋子吧。”

    老鴇說罷,轉身出去,走到門口,又停下,“對了,幾位公子,這是酬勞。一開始讓凝墨騙了各位,實在抱歉。”

    一個荷包扔了過來,尚青抬手接住。

    尚青上前扶住老太,剛出了樓,那老太就一把推開尚清,渾渾噩噩,胡言亂語,跑進了巷中。尚青欲追,卻被斐耀抬手攔住,“罷了。”

    天已全黑,早找不到老太的蹤跡。

    尚青隻得放棄。

    “走吧,汐兒還看著店呢。”斐耀提醒道。

    尚青這才想起,急忙往回趕。

    夜靜。眾人離了瀟醉樓老遠,還聽得裏麵的鶯燕歡笑,香幃鳴箏,掩盡闌珊。

    “青石樸,阡陌路,炊煙起,掩門重……

    寒窗矗,冷殘暮,西江亭,誰獨留……

    青山顧,旌旗默,踏月歸,蓮已落……”

    黑漆的深巷中,老太坐在牆邊,一邊用殘破的戲服將自己裹緊,邊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突然,不遠處響起單薄的鼓掌聲。

    老太被驚了一跳,茫然四顧。

    原本空無一物的巷尾現了人影,手中還隱隱閃著寒光。

    老太以本能察覺危險,惶然起身,此時,一把長劍已經囂張的抵在頸間。

    可老太毫無察覺,直直撞在這把劍上,血光迸濺,卻被濃重夜色埋沒。

    那人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老太,發出一聲不明意義的冷笑,用老太的戲服拭了拭劍,轉瞬,又消失在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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