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大難不死人斷腸

章節字數:3031  更新時間:17-09-25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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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逸閉上眼睛後,放空一切地往下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耳邊突然撲通一聲響,身體襲來一陣濕漉的涼意,然後嗆了一鼻子水,噎得他非常難受,才緩過神來。林逸猛地睜開眼,發現崖底竟是個深水潭。雖然此刻四周漆黑一片,但是仰起頭來,依然能看到那一片深邃的天空,透過蕩漾的水波,搖曳不定。

    真是上天垂憐,從這麼高的懸崖掉下來,居然沒死,隻生生溺在水中央。林逸連忙掙紮浮出水麵,奮力遊回岸邊。此時四周一片死寂,了無聲息。那個跟他一同掉下來的道士也已不知去向,想必是在中途兩人分開後,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以至沒有掉下來,如今隻怕不死也活不成了。

    上岸後,林逸跌坐在水潭邊,猛咳了幾下,接著仰頭癡癡看著懸崖。這漆黑的崖壁一望不見頂,遙遠得仿佛延伸到另一個世界。

    想到崖頂上舍命救他的南宮軒,那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在他腦海揮之不去,卻奈何他連南宮軒的名字都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想著想著心裏又是一陣疼痛,喃喃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呢?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林逸癡癡對著懸崖沉吟了好一陣子,才無奈低下頭。隨後他掙紮爬起來,開始拚命地到處尋找出路。可是四周一片漆黑,荒草叢生。他跌跌撞撞的,卻怎麼也走不出去。

    慢慢地,夜越來越深,星空中的明月,不知何時已經繞過頭頂,躲到崖壁背後。原本就昏黑的崖底,變得更加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林逸又累又困,最後再次無奈地跌坐在地上。突然,一陣涼意襲過心窩,林逸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才發現身上的衣服依然濕漉漉的,冰冷刺骨。身上受的傷,也還在隱隱作痛,頭腦還暈沉沉的,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林逸吃力地哈著氣,摸了摸額頭,心想隻怕是要感染高燒了。幸好他在玉虛觀長期被罰去助廚做苦力,身上隨身帶有打火石。連忙找來些幹菜,生了把火。然後抖了抖衣服,把外衣褪去晾在旁邊,最後卷成一團縮在火堆邊,渾渾噩噩地昏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破曉時分,那堆柴火已焼盡,就連灰燼都已變涼。此時崖底在微弱的折射光線下,事物才依稀可見,林逸就不知不覺凍醒了過來。經過這半宿的休息,身體不僅一點都沒有恢複,反而更疲累更沉重了。摸了摸額頭,比昨夜更燙了,卻又冷得直哆嗦。

    雖然已經一年沒有再去采藥,不過以前跟他母親學習的藥理,倒還記得清清楚楚。看到天色已經逐漸亮起來,連忙掙紮起身,穿上外衣,找了些清熱解毒的草藥吃下,回來又生了一把火。然後重新卷縮在火堆邊,瑟瑟發抖地大口吐著發燙的熱氣,不久又迷迷糊糊地暈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分。天氣倒是十分晴朗,太陽還沒有繞過懸崖,正傾斜地普照在崖底,溫暖和煦。林逸如今服用草藥,又經過這一番休息,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來,來到水潭邊洗了把臉。重新抬頭癡癡看著崖壁。

    如今陽光普照,崖壁已經不再漆黑一片,卻依然高聳入雲。依依稀稀的,還是看不到盡頭。林逸無奈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又環顧一眼四周,打算趁現在天亮,重新找路回去看看。

    這認真一看,發現四周草木旺盛,雖有些荒蕪,卻不像未被開發過的原始野林。樹木多為果樹和園林樹,地上的花草,也多是有藥用價值的藥草或者可供觀賞的花卉,反而少有雜樹雜草。放眼下去卻像個皇宮的後花園,還有如世外桃源一般安靜。不過似乎已經多年沒人打理,失於修剪,草木已經長得雜亂無章。

    林逸早已餓的饑腸轆轆,隻是這一夜的變故讓他過度悲痛憤怒,而忘記了饑餓。此刻看到滿園的果樹,有其中一些還結著果實,食欲湧上心頭。突然感覺好餓,就連身體都餓得使不出力氣來,才想起自己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就一直不曾吃過任何東西。於是他決定先隨便摘兩個充饑恢複體能,再繼續找路回去。

    隨後林逸來到一顆碩果累累的大樹下,看著滿樹的果實,還有些熟透了掉在地上的。他環顧了一眼四周,心想:“這到底什麼地方,這果樹到底是誰種的呢?都熟透落地了也沒人采摘,自己摘幾個充饑,應該不礙事吧?”然後他直接爬了上去,隨便挑了兩個大的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發現到這顆樹真的很高大,他抬頭看了看,心想:“沒準爬到樹頂上可以縱覽崖底,也好看看是否有路可以出去。免得到時找得盲目。”

    隨後林逸爬到了樹梢,結果放眼一看,深深倒吸了一口氣。這樹梢確實幾乎能縱覽整個崖底,隻是看到的結果卻讓他感到絕望。原來整個崖底雖然甚是遼闊,在樹梢上視野寬廣了,模模糊糊的還是能看到邊,竟然是個巨大的天坑。三百六十度,每一個角度都是高不可攀的懸崖。

    林逸心裏突然好涼,悠悠轉身抬起頭,重新朝他掉下來的那一壁懸崖淒然看了看,喃喃道:“怎麼辦,難道這一輩子就在這裏結束了嗎?”

    沉吟片刻,他深深地又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來。眼前正好還掛著一個熟透的大果子,本該清甜可口,他卻一點食欲都沒有了。默默愣在樹梢上,仿佛不管吃什麼,做什麼都失去了意義。

    沉默了良久,突然靈機一動,喃喃道:“水果,對,水果。這裏既然曾經有人種植這麼多果樹和花卉藥草,肯定有人來過。肯定會有出路的,我不能放棄,還有太多心願沒有了,太多恩情沒有報,我不能放棄。”說完重新轉頭看著懸崖,接著道:“救我的人,不管你是誰,求你千萬不能有事,一定要等我。”說完,順手摘下眼前那個熟透的果子,三兩下躍回地麵上,一邊吃一邊開始繼續尋找出路。

    此時懸崖上已經空蕩蕩的,南宮軒早已不見蹤影。就連那慘死的道士,玉虛觀的弟子也已經來清走了。昨晚,南宮軒奄奄一息的,在林逸掉下懸崖後,也昏了過去。淺草打水回來後找不到南宮軒,碰巧看到幾個道士倉皇而逃,抓過來一問,知道南宮軒受了重傷,連忙趕到懸崖邊。看到南宮軒小小的身體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心裏一陣顫抖,連忙上前催動靈力為南宮軒調息,穩住他的傷勢。隨後,她默默看著昏迷不醒的南宮軒,竟反思自己的決定是不是自己錯了。才不過是個12歲的小少年,就這樣讓他下山進入這個無親無故又充滿腥風血雨的世界。經過一翻內心掙紮,最後穀主重新做了決定,連夜帶著南宮軒往回趕。

    如今南宮軒依然昏迷不醒,一直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才漸漸恢複意識,恍恍惚惚的聽到有人關切呼喚他道:“天生……天生……”他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安穩地躺在一個陌生得房間裏,呼喚他的卻是跟他一起長大的竹茵。

    南宮軒看到竹茵靜靜站在床邊,滿臉的擔憂,虛弱地眨了眨眼睛,輕喚道:“師姐……”竹茵看到他醒了過來,提到嗓子的心終於沉了下去,也不回答南宮軒,卻憂傷地轉過身,直接悠悠離去。南宮軒不知道朱茵什麼意思,淒然看著朱茵離去的身影,也沒有多說什麼,心裏卻又襲來了一份更加濃烈的孤寂。

    不久穀主拿了碗藥也來到南宮軒房間,南宮軒看到她,想要起身施禮,穀主連忙示意止住,淡淡道:“不要動,你的傷很重。”南宮軒停止掙紮,輕輕默默躺好,疑惑道:“師父,這是哪裏?”穀主輕輕在床邊坐下,歎了口氣道:“可能我錯了,確實不應該讓你這麼小出穀,所以把你帶回來了。這裏是蝴蝶穀的流蜂院,從此你就住這裏吧。唉!隻是男女終究有別,以後你禁止離開此院,你的師姐們也禁止進入此院。直到過了舞勺之年,再重新下山。為師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也隻能這麼做了。我剛為你熬了一碗藥,先喝了吧。”說完輕輕把藥送到南宮軒嘴邊。

    流蜂院是蝴蝶穀中最偏僻的一個院落。南宮軒聽完,發現原來到頭還是多餘的,仿佛也突然理解剛才竹茵為何眼看自己重傷臥床卻依然漠不關心地離去,不禁一陣寒意襲過心窩。不過這樣的結果雖然沒有想到,但也在他早已習慣的情理之中。淡淡道:“謝謝師父垂憐,一切聽從師父安排。”然後默默喝起湯藥。

    從此,蝴蝶穀又多了三條門規,禁止穀內弟子私下進入彼此房間,禁止女弟子以一切理由進入流蜂院,禁止天生私下走出流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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