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2 更新時間：17-10-08 12:39
安安媽媽是教師，爺爺奶奶也是教師，爸爸開了一個小商鋪賣瓷磚，家人平時根本沒時間照顧安安，隻能把安安寄養在姥姥家。假期一開始，安安媽媽第一時間趕回娘家，小住幾天就要接安安回城裏。安安哭著不肯跟媽媽回去，用力揮動小手撕扯媽媽的頭發和衣服，嘴裏還在呼救：“新新救我！姥姥救我！……”大人們覺得安安天真的哭喊很有趣，樂嗬嗬地用玩具和美食哄安安。隻有夏新明這個時候悄聲不語，用明晃晃的大眼睛表達著不舍。
“我要新新，我要姥姥。”安安還是太小，哭鬧著想要從媽媽懷裏掙脫。安安媽媽完全沒有辦法，不知該怎麼應對，無助的眼神向安安姥姥求助。
夏新明像個大人一樣，一本正經趴在安安耳朵上悄悄地說：“你跟媽媽回去吧，否則以後就不讓你喊我新新了。”安安果然不哭鬧了，忍著眼淚看著姥姥和夏新明，好像把他送人了似的，搞得在場的人一陣心酸，安安的姥姥陪著安安一起掉眼淚。
“姥姥你不要哭，我去媽媽家住幾天就回來。新新，等我回來找你玩。”
安安抹著眼淚，戀戀不舍地跟著媽媽回去了。
見此情景，一向多愁善感的安安媽媽十分不安，心上壓了一塊石頭。回到家，趁安安被爺爺奶奶帶出去玩的間隙，趕緊和安安爸爸協商：“不行，不能再把安安放到我媽那裏了，他到現在還不認家，把姥姥家當成他的家了。”
安安爸爸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隨口說：“把安安留在家裏誰照看他？”
“讓我媽來城裏。”安安媽媽斬釘截鐵地說。
“咱們現在和我爸媽住在一起，你媽能來嗎？”
“我媽就我這一個閨女，她會來的。關鍵是你爸，總是擺臉色，好像所有人都應該聽他的一樣。一個老頑固，他還總覺得自己是權威。”安安媽媽剛洗完碗，解下圍裙，說著話在安安爸爸身邊坐下。
“夏蓮，你的話太過分了，那是我爸，即使你不承認我爸也是你爸，你說話還是要注意分寸，注意影響。”安安爸爸對家人之間暗湧的不滿很不安，他要和睦，要安寧，任何有可能造成矛盾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是精神上的折磨。
“我看你爸就是太自私，居然要求我辭掉工作專職在家照看孩子，還說‘孩子必須得爹媽照管，老人對孩子舍不得打舍不得罵，會把孩子寵壞’，還有什麼‘棍棒底下出孝子’。你小時候倒是沒有少挨打吧？現在也沒給他們少添堵。”安安媽媽越說越氣憤。
安安爸爸強壓著內心的怒氣不動聲色，半天說出一句：“哪家父母不是為了兒女好？說話好歹注意一下人民教師的身份。”
“啐！讓我辭職是為了我好？成天待在家裏給你們洗衣做飯，聽候你們的指使，做你們的奴隸，你們就滿意了嗎？你爸都多大年紀了，能養活兒女一輩子嗎？遲早他要撒手的，我要是沒有工作，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安安爸爸了解安安爺爺，知道他身上有封建的殘留，至今還要安安奶奶每天晚上給他洗腳。他把著報紙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安安奶奶坐著小板凳一點一點給他揉捏腳，給他消疲解乏。安安爸爸看不慣這種做法，當然也不希望安安爺爺向著安安奶奶的方向塑造自己的老婆。他嬉皮笑臉地把安安媽媽摟進懷裏，笑嘻嘻地說著反話：“不好嗎？在家帶帶孩子，做做飯，看看書，生活過得多自在。”
安安媽媽一股小脾氣從懷裏掙脫出來，抒發滿腹牢騷：“還好意思說，現在哪天不是我做飯？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全家就是想把我打磨成一個任你們擺布的家庭主婦。現在早已不是舊社會，我才不要看人臉色吃飯。”
“好婆姨，消消氣。你也有媳婦熬成婆的那天！”
“媳婦熬成婆？我看是指望不上了。別人家的媳婦都是公婆伺候著，就你家古板的生了鏽一樣，死沉沉的規矩多的嚇人。我剛過門還不到一個月就讓我下廚做飯操持家務，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嫁給你了。”
“好婆姨，辛苦你了！爸媽年紀大了，累了一輩子，能讓他們的日子過得輕鬆一點是做子女的責任。我們應該用我們的年輕擔起責任。”安安爸爸抱住安安媽媽哄道。
“說的輕巧，家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又不用你操心！在我家我從來沒有受過這些罪！”
“等我們老了，退休了，我一定加倍伺候你。”
“早知道結了婚這麼辛苦，我就不急著嫁給你了。”
“是嗎？你確定不急著嫁給我？”安安爸爸深諳床頭打架床尾和的道理，抱起安安媽媽往屋裏跑。
“你幹什麼？爸媽回來看到了！”安安媽媽假裝拒絕她所喜歡的事情。
安安爸爸大汗淋漓躺在床上，毛毯蓋不住他依舊勻稱而充滿誘惑力的身材。安安媽媽急匆匆穿戴好衣服，梳理頭發，嬌滴滴地柔聲細語：“你要知道，我是為了你才忍氣吞聲的。眼下別的不說，我們得趕緊租房子，搬出去住。”
毛毯蓋住胸部以下，安安爸爸雙手交叉放在裸露的胸前，陷在沉思裏，一聲不吭。
“和你說話聽到沒有？”安安媽媽給他把毛毯蓋到脖子。
“啊！你說什麼？”
“租房子，搬出去住！”
“爸媽絕對不會同意的，他們是節儉慣了的人。”
“行了行了！”安安媽媽失去了耐心，“把安安留在家裏這事，你去跟爸談，如果他能保證不給我媽擺臉色，就把我媽接來。”
當安安爺爺奶奶帶著安安回來時，安安的爸爸媽媽已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安安飛快地撲進媽媽懷裏，把剛買的小人書給媽媽看看。安安爸爸則小心翼翼地提出想把安安姥姥接到城裏來照顧安安。不等安安爸爸說出對老爺子壞脾氣的擔憂，坐在椅子上等洗腳的老爺子破天荒喜逐顏開，狂熱般的讚同。
“我和你爸剛剛還在路上說起這件事，他還承諾改正他的倔脾氣。”安安奶奶在廚房熱水，歡歡喜喜地說。
安安媽媽見狀也覺得輕鬆。就在一家人準備沉浸在團聚的歡樂情緒中時，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安安大哭起來。
安安哭得很凶，誰也哄不下來。直到他哭累了，大人的安慰也聽夠了，他才抽泣著說：“我隻是在你們家住幾天，過幾天我就要回我家，不然新新就不和我玩了。”聽到這些話，安安媽媽有眼淚滲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啞巴似的呆坐著。
安安爸爸在一旁邊哄邊教導他：“這裏才是你的家！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在，這才是你的家！”
“有爸爸媽媽的地方才是你的家。”安安奶奶也哄著他說道。
安安又胡攪蠻纏哭鬧起來：“這裏不是我家，這裏不是我家！”
“小孩子就得打，不打不懂事。”安安爺爺也不洗腳了，從椅子上踱步進了臥室。
安安繼續哭著，過了許久，安安媽媽抹著眼淚說：“還是把安安送到鄉下吧，把我爸獨自留在家裏也不行。”
“媽媽，我可以回家了嗎？”安安立馬不哭了，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詢問。
安安媽媽苦澀地點頭，她不忍心再否認安安。
又過了幾天，吃完早飯，安安堅決不跟爺爺奶奶出去了，哭鬧著要回家：“我要回家，在這太累了……”
安安媽媽見不得安安為此而哭，隻要安安為此而哭，她也想掉眼淚。
安安奶奶抱起他，帶著安慰的語氣問他：“你什麼活都不幹，累什麼？”
“想新新。”
“想新新想得累？”
安安可憐巴巴地哭著點頭，引得安安奶奶又想笑又心疼。
安安媽媽聽到安安想的不是自己，背到房間偷偷哭起來了。她感覺到寒意，雖然是炎炎夏日，卻仿佛掉進萬丈冰窟。“多麼失敗的一個母親！”自責的眼淚不斷地外湧。哭完之後，帶著賭氣的成分，當天上午就帶著他回到娘家。
安安被從自行車上抱下來，腳剛著地就美滋滋地往夏新明家跑，邊跑邊喊：“新新，我回來了。”
夏新明聞訊開心地從他家院子裏跑了出來，滿手的泥巴，後麵還跟著一個安安不認識的小孩。
安安把手裏的餅幹藏在身後，問夏新明：“新新，他是誰呀？”
“棟梁，你回去吧，我不和你玩了。”夏新明用小孩兒無知的語言驅趕身後的小孩兒。
棟梁也沒哭，也沒說什麼，撒開腳丫子跑回家去了。
安安把藏在身後的餅幹拿出來遞給夏新明：“這個給你吃。”
“什麼東西？”夏新明開心地接到手裏，搖了搖袋子。
“牛奶餅幹，很好吃，我給你打開。”
安安和夏新明坐到院裏的棗樹下咬開袋子，一人拿著一塊餅幹吃起來，知了在樹上不耐熱地叫著。
“新新，我沒有把我們的秘密告訴大人[什麼秘密比較好？可以為後文鋪墊。]。”安安很是驕傲的說。
“嗯。”
“你奶奶還和你爸媽吵架嗎？”
“嗯。”夏新明吃著美味的餅幹，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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