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14 更新時間:17-11-18 17:07
黎卿站在細雨迷蒙的山草叢中,向遠處眺望,目光幽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朦朧的夜色裏,風吹過樹梢,帶著淺淺寒意。
山中精怪眾多,有幻化成老叟的樹妖在不遠處,咿咿呀呀地拉著胡琴,為荒涼的山間夜晚增添了幾分回憶,琴杆拉過來又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故事。
離老叟不遠處,是幾座連名字都沒有的荒墳舊塚,黎卿目光微移,眸中幽光閃動間,再抬眼時已然是身處荒草墳塋間。
麵前荒塚雜草寂寂,他垂眸望去,嘴角扯動著露出一抹笑意,幾分嘲諷幾分蒼涼,目光哀戚,嘴唇囁嚅間,一個刻在心底的名字躍然而出。
“瑤光姐姐……”
荒塚孤墳埋枯骨,爛泥之下無人知。
細雨迷蒙中,他濕了衣衫,濕了眼眶,誰會去想臉頰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在這荒塚孤墳之中,隻他一人,孑然而立,冰冷孤寂。
一把紅漆紙傘悄悄遮在發頂,有一絹衣素發的清麗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黎卿身邊,眼神哀傷淒絕,瑩瑩落淚。
黎卿接過紙傘,垂眸低歎,女子上前幾步,深深伏地而拜,素衣微染,垂淚哀泣:“姑姑,不孝子侄黛英,向您請罪!”
說罷,黛英起身,素白的絹衣袖䙓已被汙泥染黃,她卻毫不在意,再次跪拜,娓娓而談:“姑姑,自你離去,黛英便犯了錯,墜入魔道,迷離百年之久。如今,幸得師父不棄,重新拜入師門,姑姑,若你還在,定會替黛英高興的。姑姑,若你還在……”
“若阿姐尚在,這世間,該是有趣多了。”
黎卿微微蹲下身,目光幽幽望著那一座墳塚,將紙傘斜倚在碑上,淡淡道:“阿姐,如今,我怕是要步了你的後塵,隻不知最後,我能否也有一處埋骨之所。”
“師父……”
黎卿垂著頭,黛英卻被他話中之意所驚,忍不住扯住他的衣角:“師父之言……何意?”
黎卿微微側過頭,看向黛英蒼白驚慌的臉,忽然一笑,抬袖撫過她額間沾染上的汙泥,語氣輕渺:“為師說笑的,怎得還當真了?不論未來境遇如何,為師都會盡力保全自己,可安心了?”
“師父!姑姑傻,為了一介妖魔,寧願身受九九八十一道落雷之刑,可那妖魔,又何曾記掛過姑姑半分?師父要如何弟子都支持,可隻這一樣,千萬不能步了姑姑的後塵啊!”
黎卿神色一凝,淺淡的眸中掠過一縷寒光,幽幽道:“怎麼?還不知那人是誰麼?”
黛英微微搖頭,目光暗淡,訥訥道:“弟子無能,想來,那人還算有點良心,不曾踏足過伎坊……師父?!”
說著,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黛英猛然抬頭看向黎卿,瞪圓了一雙眼睛,很是詫異的模樣。
黎卿斜睨了黛英一眼,指尖彈向她的額頭,嗤笑一聲:“為師自己收的弟子,還是了解一二的。隻是這方法,委實是傻透了!”
黛英低垂下頭,目光幽幽看向墓碑,輕聲道:“弟子愚鈍,辜負了師父的教導。當日得知姑姑受刑,弟子萬念俱灰,隻一心想著探查讓姑姑寧願受刑,也不願吐露出的名字是誰。這才如此不計後果,造次行事,累得師父清名,弟子慚愧,萬死莫恕。”
望著黛英低垂的頭,黎卿輕歎一聲,抬袖拍了拍她的肩,隨即便撫上墓碑,一筆一劃描繪出瑤光二字。
他又有何資格怪罪黛英?終究意難平啊……
如今,他不也到這魔域走了一遭,何談清名二字?
當日,若非祁恒攔下了他,之後也沒什麼上神黎卿了。
思及最後一次見到瑤光,她巧笑嫣然的說著妖界種種,提起那人滿臉幸福的模樣,黎卿眸光微暗,輕撫著墓碑,一字一句:“阿姐,我定會找那人弄清楚當時發生了何事,然後……”
“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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