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33 更新時間：17-10-16 09:27
七、
園中的菊花如火如荼，如絲抱著琵琶淺唱，重複著那曲《山鬼》，泠泠如泉水滴石，終不及江明縣夜間所聞。
新侍婢小雲麵帶桃紅的小跑而來，也不知是何喜事，奔到如絲身邊，氣也不喘便說：“江明縣的文大人來提親了，老爺叫小姐您過去——那文大人長得真是俊俏，溫文儒雅，談吐不凡，聽說還文武雙全，精通道術，真是個如意郎君。”
“他娶我莫不是還虧了？”如絲調笑，放下琵琶，隨小雲走去。
小雲嘟了嘟嘴：“哪的話，小姐花容月貌，誰娶了小姐是誰有福氣。”
如絲一笑，那文大人真有這麼好？
步至廳堂，也沒看那文大人，低眉斂氣，纖纖細步走到夢老爺身邊，夢老爺春風滿麵，直向如絲介紹：“這位就是文大人。”
轉過臉去，未及欠身作禮，熟悉的容顏令如絲心頭一震：“你……你……”
“在下江明縣縣令柳文，字子彧。”男子抬手施禮，麵帶淺笑。
蒼白的容顏依舊，隻是換了錦緞衣物，束了發冠，少了陰魅之相，多了陽剛之氣，豐神俊朗，氣宇軒昂。
“你……你不是十年前溺死江中的柳相公嗎？”
原來，十年前溺死的並非柳子彧，乃是他的兄長柳子雅，兩人相貌相仿，這才鬧了笑話。
那日柳子彧前去化紙，卻見墳頭已被清理幹淨，還燃了香，問了山間樵夫，說是某位閨秀所為，馬車還駛在山道上，於是追了過去，知道了如絲寄宿的客棧，還打聽得知是夢府的小姐。
蒼洪江白日常有風浪，晚上比較平靜，人們都是在夜間渡江。由於曾經發大水淹死了許多人，江邊的夜市廢止，今年聽說要換個清正廉明的縣令，都覺是蒼天開了眼，賜福江明縣，又恢複了夜市，隻是每日天將明時，快速離去，免遭風浪。
柳子彧自幼習武修道，輕功好不足為奇。他早看出江中有妖龍作怪，那日夜市霧起和江燈節的燈舟上忽然消失正是尋著妖龍的蹤跡去了。
花園中，如絲隻覺哭笑不得：“還以為遇了個鬼相公，沒想到是裝神弄鬼。”
“這真是冤枉，我何曾裝神弄鬼？”柳子彧無奈。
“夜間穿著一襲白衣，不束發冠，還弄的手腳冰涼，不是裝神弄鬼是什麼。”
“都說是夜間，隨意就好，身上冰冷是柳某羞怯，不知該如何叫喚如絲小姐，侯在寒風中良久。”
如絲依舊不撓：“那縹緲的吟唱，我落水時如煙的身軀又作何解釋？”
柳子彧茫然的看向如絲：“精通曲樂的是家兄，我對音律一竅不通，怎會吟唱？夢小姐何時落的水？”
兩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難道救她的不是柳子彧，是他溺死的兄長！是鬼！忽然想起了什麼，如絲顫聲問道：“你……你兄長叫什麼名字……”
“子雅。”柳子彧回答。
那夜她隨手拿起的花燈，裏邊所書的名字正是子雅！
回想起所做的怪夢，如絲愕然，鬼相公切實存在，他正是十年前溺死的樂師柳子雅，隻因三炷香之緣，來到她身邊。
蒼洪江白日多浪，夜間平靜，說不定正是子雅相公夜間與妖龍抗衡，換一時安寧。
他托夢與她道別，是為那燃香之恩，還是……以將她看做柳家之人。雙頰不由浮現出一絲紅暈。
“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柳子彧關心道。
“沒……沒事，你兄長真是個風趣之人。”遊燈舟之時特意放出那個花燈讓她拿起。
“咦？你們見過？”
小嘴忽然一翹：“誰知道呢。”
那夜，隨俗放入的花燈中書著：謝子雅公子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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