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36 更新時間:17-10-15 21:27
渝州城最近出了兩件大事,一件是人丁興旺的薛王府又添了位小世子,另一件,是本城最大的茶商廖家的傻公子廖寒之,突然間恢複了神誌。
“王府添丁,傻子清醒,這世道真是喲……”茶客們坐到一塊兒,茶好不好喝,要合著話題才品得出。
蓮河旁的貴德樓,是渝州城大小茶客都愛去的地方。樓麵兒氣派敞亮,價格還實惠,尋常百姓消費得起,這茶絕對值它的價兒。
重要的是,城中大小事情,都從這茶樓裏流傳開來。人一多,消息就多。有人奔的,就是這個“話兒”。
聽“話兒”的人,常常躲在角落裏,隻一兩位,坐最小的桌,說最少的話。主要,就是個聽。
眼下坐在東南角的白衫青袍少年,一手撐著臉,一手握著茶杯,懶洋洋坐著,幾乎趴在了木桌上,有些沒精打采的臉上帶著一絲漫不經心。旁邊書童模樣的小跟班,伸手扶了他一把,想把他扶正。
“這薛王府光是世子,都得有七八十號人了吧?”
“哪兒啊,百人開外了!”
“胡扯,要這麼說,渝州城裏還大半都是皇親貴族呢。”
不時有隻言片語傳進耳朵裏,可是說來說去都是圍著那無聊的王府打轉。少年有些煩躁地歎了口氣,換了一邊兒胳膊,繼續撐臉聽著旁邊那桌人的談話。
“聽說啊,現在林家也是半個王府嘍~”一個人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些。
“東邊兒那個林家?”
“還能是哪個?”
“哼哼,估摸著啊,廖家陳家也不遠了。”
話題到此,幾個人聲音壓的更低了,隻能聽見幾聲歎息。
好不容提到了廖家,話題卻沒再繼續下去。
“走吧。”廖寒之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再沒聽到什麼有意思的信息,沒了耐心,叫上鹿耳起身走了。
每天閑的無聊,來這兒聽些街頭巷尾的八卦倒也能打發時間。聽到別人談論廖家,他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一個癡傻了多年的深宅公子,自然沒見過什麼世麵,也不懂這些茶客話中的玄機。不過,就算他過去不癡傻,現在也和個一無所知的傻子沒什麼區別。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廖寒之。
他原來叫牧雲中,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原因到了這裏,也搞不清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原本隻是想在仇家的店裏放把火,卻把自己給電死了,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又活了。還是以這種方式。
當然沒人信他的話。廖府的人告訴他,他是廖喜,字寒之,是廖家的大公子。過去的十七年一直有癡傻之症,現在好了,所以才會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呢,看到廖府的深宅大院富麗堂皇,似是頗有錢的樣子,他也就高高興興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本來嘛,和被女友甩了的窮苦茶葉店主相比,當然還是有錢的古代風流公子這個身份更具吸引力。
於是,他便想知道的更多些,想了解這個世界,想了解廖家。眼下茫然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看著那些雲鬢鳳釵的姑娘、發髻高束的書生,沿街叫賣的商販和踽踽獨行的老嫗,東瞧瞧西看看,仿佛身處古裝劇裏一般覺得格外新鮮。
鹿耳跟在他身側,緊盯著他生怕跟丟了。
自從廖寒之恢複神誌以來,鹿耳就被廖老爺指派專門負責陪伴少爺。廖家就這麼一個獨子,過去雖然因為長子癡傻,廖老爺子也嚐試過多要幾個孩子,但其他幾個孩子不是早夭就是病死,沒有一個能活過七歲。所以十七歲的廖寒之在某個雨夜突然跑出門遭遇雷擊之後,還能能勉強保住性命,廖氏夫婦就已經很知足了,沒想到竟然因禍得福,治好了癡傻的毛病。
他們都覺得這是這麼多年來廖家行善積德老天爺的回報,還特意去圓覺寺捐了香火錢,在門口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布施窮苦百姓。但是鹿耳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扯上老天爺,就更離譜了。
因為少爺自從醒過來,就一直看著不太對勁兒,好像瘋瘋癲癲的,他還對自己的名字很不習慣,經常叫他好幾遍也反應不過來。而在過去,即便他傻,卻對自己的名字特別敏感。
走路的時候就不能分神,一個小男孩兒鬼鬼祟祟跟在他們身邊,鹿耳一點兒沒察覺。那小賊一直盯著廖寒之,待他在一個鏡糕攤前站定,準備買鏡糕時,終於等到了時機。
這廖家少爺就是人傻錢多,掏出了錢袋子,猶猶豫豫在裏麵不知道翻找些什麼。小賊逮著這麼個間隙,一把搶過錢袋就跑。
這可是鬧市區,竟然會有人公然搶錢。廖寒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傻傻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
“別跑!”鹿耳先反應過來,趕緊追了過去。邊跑心裏邊埋怨,這少爺買什麼鏡糕啊,還是傻的時候比較讓人省心。
廖寒之也跟著往前跑,可是身上的長袍束手束腳。不過好在街上人多,那小賊看樣子也是個新手,在人群裏穿梭著跑得也不快。
鹿耳雖然人瘦小,但多少有些身手,一會兒功夫就揪著了那小賊的衣領。倆人扭打在一起。
此時已經過了鬧市街區,兩旁都是僻靜的深宅大院。
廖寒之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看著倆人在地上打,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少爺,幫我!”
“怎麼幫?”
沒等鹿耳回答,一個聲音喝道:“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林家的大門口放肆。”
渝州城東西向幾條主街全都相通,廖家在西邊,其它的幾個大戶人家全都在東邊。據說當初選宅子的時候,有位風水先生曾說西邊的風水不好,讓廖家的太老爺子也在東邊選塊地,但是太老爺子和鹽商林家素來不和,也不信什麼風水不風水,偏偏就任性地把宅子安在了西邊。
這麼多年過去了,倒也沒有什麼不妥。
兩人一路追著小賊,竟然跑到了林家的地界上來。鹿耳還和小賊互相摳著對方手腕躺在地上,此時聽到林赫的聲音,心裏又是一陣叫苦。
廖寒之對這些一無所知。隻管自顧自地站在那兒,循聲看向打開的林府大門。一個身著藍色華服的年輕公子,正皺眉看著他們,身邊跟著幾個肩膀奇寬的黑臉大漢。
“喲,我以為是誰在這兒撒潑呢?原來是傻憨呐,怎麼?聽說你現在不傻了?”
鹿耳趕緊回話說:“林公子,我們追著一個小毛賊到了這兒,這就回去。抱歉叨擾您了。”
林赫走下台階,示意鹿耳和那小賊從地上起來。
鹿耳忙著解釋:“我們這就送他去官府!這賊我認識,是給我們茶堂供貨的茶農趙家的兒子,想不到這麼渾,竟然偷到東家的頭上了。”
“是你們欠我爹爹錢!”那小賊喊道。
林赫嘴角一斜,笑的很是張狂,一臉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表情。
“我看這事兒不簡單吧,要是真有債務糾紛,你們也不好看啊。都鬧到這兒來了,嗬,還真是符合廖家的風格。”
廖寒之一看見這個林赫,氣就不打一處來,越看這個趾高氣揚的小子,越像隔壁煙酒行那個小東北。
“他妹的,二十一世紀的時候老子拿你沒轍,這重回封建社會了非把你揍的叫爺爺不可!”一把推開鹿耳就想擼袖子,才發現長袍袖子太大,擼不起來。
林赫看著他的樣子樂了,說:“聽說你不傻了?我怎麼看著還是一副傻相呢,哈哈哈……”
“去你大爺的!”
林赫正笑著,左臉挨了廖寒之一拳。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平時傻了吧唧的慫包還真能動手。剛才站在周圍觀望的幾個人立刻湊了過來。
一個雙目圓瞪的男人衝過來,站在廖寒之麵前衝他瞪眼,似乎想恐嚇他。
牧雲中脾氣不好,過去跳舞的時候也常健身,身體素質還是可以的。可是眼下,才一出拳就感覺到使不出力氣。
難怪這廖寒之要被欺負,不僅沒腦子,還沒身手,沒被人欺負死都是萬幸了。
“瞪什麼瞪,顯擺你眼睛大。”他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回瞪那個林家的狗腿大漢。
這個小東北,穿越了也不忘帶保鏢。
他突然頓悟了一般,伸手撥開大漢,衝著林赫問道:“哎!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赫還在那一拳的氣頭兒上,又突然被這麼一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疑惑。
“不好好做生意玩陰招,現在還使這種把戲哈?行,我服了,你厲害,咱回去算賬。先把我弄回去,這些都是群演吧?你搞的鬼對吧?我都拆穿你了,無聊不無聊,趕緊的,別玩了。”說著上前就想拉林赫,林赫一躲,抓到了他的袖子。
那衣服手感非常細膩,想來一定不是便宜貨。他忍不住伸手又往上摸了摸,還真是手感不錯。
“你這為了整我,下了血本吧?這服化道花了不少錢吧?”仔細看林赫的臉,發型做的完美無缺,沒有絲毫破綻。
“頭套挺合適啊,定做的吧?”他伸手就想摸,被林赫一把抓住手腕。兩人對視了一眼,他發現那眼神冷如刀鋒,非常陌生。
倆人僵持著,林赫突然看了眼他身後,展顏一笑。他正想回頭看,忽覺腹部一痛,忍不住彎下了腰。林赫順勢踹了他膝蓋一腳,廖寒之應聲而跪。
鹿耳氣的憋紅了臉,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知道林赫剛剛那一笑,是看到了王府的馬車已經到了門口。
一個男人從馬車上下來,一身褐色銀邊的鑲金華服透著股貴氣。
“堯亭哥哥。”林赫雖然凶悍,卻也不過和廖寒之同年,是個才十七歲的少年,見了薛小王爺,親熱地迎了上去。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這新來的男人吸引了,那小毛賊轉身一溜煙跑了。鹿耳又想追,被廖寒之給叫住了。
看廖寒之還捂著肚子跪在地上,鹿耳趕緊過去扶住他。
“算了,反正也沒多少錢。”
鹿耳不大情願地癟了癟嘴:“少爺,站得起來嗎?”
廖寒之擺擺手,手腕卻被另一隻手扶住了,抬頭正好看到堯亭一雙含笑的眼睛。
“見到本世子,不必行此大禮,快起來吧。”
說著雙手一用力,把廖寒之給扶了起來。這人麵容俊朗,氣宇軒昂,一雙眼睛雖帶著笑意,卻隱約透著股狠勁兒。
堯亭上下打量著廖寒之,目光在他腰間掛著的那片葉子形狀的精致玉佩上停了一下,扭頭對林赫道:“今兒你這林府,好熱鬧啊?”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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