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86 更新時間：17-12-09 19:34
兩人一出門調查才發現，張先生的鄰居居然是前幾天給一春看病的大夫，不過昨天他出診對於張先生家的情況一概不知，兩人隻是粗略的從他口中了解到張先生是個好人，聽了一些瑣事。並沒有太多的線索。
一番折騰下來，天已經黑了，聽那個大夫喋喋不休的說了大半下午，秋雲伸著懶腰對愁眉不展的一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回去睡覺。”
“沒心思。”
“沒心思也要睡，沒有精力哪有空抓魔物？”
“可今夜……”話未說完，一春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停下腳步，盯著天空一眯眼，伸手一揮透明的天幕隨風而長將整個村子罩住：“那魔物再出來我就能感受到它的氣。”
秋雲看著一春有些蒼白的臉色：“你這樣消耗法力，三天身子就會垮。”
“沒事。”
“隨你！”
用法力將整個村子罩住，是一件想一想就覺得特別傻沒人會去做的事。可秋雲卻沒有多勸，他心裏清楚想要抓到這個魔物不死上十幾個人收集足夠的線索是抓不到幕後之人，僅憑李天師和那些雜碎的死和一個張先生是不可能獲得太多線索。而且這種簽了契約的魔物出現，殺人，消失，隻是一瞬的事，就算一春感知到魔物的動向用十秒鍾的時間趕過去也來不及，甚至連魔物的毛都看不見。可他知道一春的性子也懶得和他解釋這些。
兩人走了沒一會，法術所帶來的負荷便讓一春有些吃不消。
“撤了吧。”
“沒事。”
“想死隨意。”
“我是神，不會死。”
秋雲冷笑：“你可以試試，法力枯竭會不會死。”
剛說完，一春用力抓住心口眉頭驟然一縮，秋雲當即就冒了火厲聲嗬斥道：“你他媽真想死？”
一春緩緩移動疲倦的眼珠對秋雲急切喊道：“它在那個大夫家，你……快去！”
雖然知道這一趟是徒勞，但秋雲還是迅速趕了過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個和他們有說有笑的大夫此時正驚恐的睜大眼睛倒在桌上，胸口處的大洞正突突的往外冒血。
秋雲歎了口氣，剛走到老大夫身邊，門碰一聲被人推開，門口的小童子驚異的看著秋雲和死去的老大夫咣當一聲癱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往外跑：“殺人了！殺人了！”
張先生才死沒多久，老大夫又死了，今天早上才跑過來一趟的村民如今再一次聚在這個地方，一個個麵如死灰。
秋雲和一春站在老大夫的屍體旁，和這些人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最先喊著殺人的童子此時正怯生生的躲在人群之中戰戰兢兢的盯著秋雲。
他們對於有法力的外人都有一種先天的戒備，尤其是幾年前經曆過被魔偽裝的外人蒙騙殺害的事情之後，他們對外人更是有一種排斥和厭惡。隻是不知是迫於麵子還是別的什麼，一直隱忍不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村長盯著手上帶有血跡的秋雲壓住火氣質問。
一春咳嗽幾聲：“我們，來遲了……”
村長緊蹙眉頭，這個回答不是他想要的，開門見山道：“你身上怎麼會有血？”
秋雲一甩手，將手中的血跡擦抹在桌邊：“屋裏有人死了，我身上有血很正常。”
“胡說！你們在老大夫屋裏待了半天，你們一走，他就死了，這事和你脫不了關係，肯定是你們殺了他！”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秋雲看著這些一直都不友好的村人，道：“我為什麼要殺他？”
“你們和他聊了那麼久，也許是發生了什麼口角，你心中不滿把他殺了，正好被小童看見，而且李天師死的前一天你們也和他發生了矛盾，這是有目共睹的，像你們這種有法力的人，殺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這話讓人群變得有些躁動，村長用力懟著手中的拐杖：“你們這說的是什麼話？既然我們請他們抓魔物那就應該相信他們！就算你們不相信，也該相信我！”
“可是村長，他們兩是來路不明的外人，何況還是兩個有法力的外人，這些外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年我們吃過多少虧？自從這兩個外人來到村子後，村子就沒太平過，你怎麼能指望這兩人把魔物抓到？我看八成這魔物就是他們帶來的！和那個李天師一樣！”
“沒錯，這些外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您別被他們騙了，以前我們村子哪有這些事？他們一來所有事都發生了。而且他們還去過白芒山！白芒山是魔物的居住地，那魔物肯定就是他們放出來的！！”
“他們肯定是李天師一樣，讓那些魔物處理禍害我們，然後在開高價說幫我收了魔物，他殺李天師就是為了為以後的鋪路自己成為第二個李天師！”
“這些人沒一個好人，村長你不能被他騙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秋雲和一春一字一句的聽著。
“這些人真是奇怪，我們去白芒山的事情他們知道，和老大夫談了一下午的事他們居然也知道。消息靈通。”
一春沒有作聲，拍了拍一直扯著嗓子維護他們的村長肩膀，對眾人道：“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給你？憑什麼？給你更多的時間殺人嗎？”
“對啊，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身邊的那人手上還沾著老大夫的血！”
“呸！自從你們來了之後我們村子就出了這麼大事，你們脫不了幹係！”
“有本事你把我們全殺了！”
“夠了，夠了，別說了！”村長用力戳著拐杖：“看在我的麵子上，相信他們一回行不行？”村長畢竟是村長，他老淚橫秋說的一句話讓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見眾人還在猶豫，村長膝蓋一曲，眼見要給眾村民跪下，一春一把將他扶住：“不必如此。這份信任該我來求。”說罷變出一把匕首遞給其中一個村民：“你們覺得這一切是我們做的，可以立刻殺了我，我絕不躲避。”
拿匕首的人沒有做聲，人群中不知誰又喊了句：“少演戲，我們才不會上當！你明知我們不會下手，還讓我們殺你，做戲給誰看？”這一句吆喝，人群中又沸騰起來，一春二話不說將匕首往肩頭一送，被血浸染的素衣立刻讓眾人沉默。
“我不是做戲，請你們相信我！”
秋雲一揉額頭罵了句白癡！他沒見過這麼蠢的人，明明應該是這些人求著他去除魔，如今卻變成了他求著這幫人給他們驅魔，這天下哪有三番四次把臉擋屁股送過去給人踹的？這些人擺明了就是在演戲，村長唱紅臉，那幫人唱黑臉。他們和村長不過有數麵之緣，他憑什麼這麼維護他們？真的是信任？騙鬼去吧！這裏麵必然有隱情。他心裏也未嚐不是覺得他們兩就是把魔物放出的人，隻不過是抱著解鈴還須係鈴人的態度裝模作樣的維護。那種虛偽的眼神他見多了！
人群裏還是沒有人表態，一春肩頭往外冒血的傷口看的秋雲心煩：“你他媽什麼時候才能搞清楚我們雙方的位置？明明……是他們該來求我們啊！這幫人虛偽膽小又貪生怕死，臉上寫滿了對我們的不信任，又寫滿了讓我們救他們的哀求。他們在別無選擇中讓我幫忙，卻又想維護那一點可憐的尊嚴。對付他們要來狠的！”
秋雲握住一春肩頭的匕首，臉上不帶半分動容生生將匕首拔了出來往村長眼前一甩：“其實……我非常想殺你們！你們應該為自己還能活著站在我麵前喘氣而感到高興！也隻有這個智障才會用這種幼稚又沒品的自殘方式來求你們的同意，顛倒位置！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第一，死！第二，跪著求我們幫你們驅魔！誰多說一句話，多問一句！我割了他的舌頭！”
人群中總有不知深淺又喜歡作死的人，他們對秋雲本就有一種先天的排斥，如今又說狠話威脅，有幾個不服氣的人壓著火氣張嘴剛準備反駁幾句，話音還沒吐出，隻覺舌尖一陣冰涼，口腔中彌漫的血腥氣讓幾人砸吧砸吧嘴，周圍人驚恐的神情和口腔中隱隱傳來的刺痛交雜在一起使他們下意識的用手背擦嘴，從口中溢出的血跡，瞬間讓他們臉色大變，支支吾吾的尖叫帶著不敢相信的趔趄一路向後退去衝散人群，此時秋雲腳邊幾條鮮紅的半截舌頭更是讓空氣瞬間凝固。
村長一時白了臉，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被秋雲投來的一個眼神驚到渾身發寒，黑色的眼眸裏似乎有一團紅色的火在遊走，秋雲抬腳踩在腳邊的幾條舌頭上對村長擺了擺食指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仿佛警告。
刹那間，村長手臂一顫拐杖落地，緊接著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秋雲連連磕頭，嘴邊讚揚的微笑，和表揚孩子一般落在村長頭上不停拍打的動作讓其他所有村民都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壓力，膝蓋一抖不自覺的像秋雲跪下，他們心中都有一個預感，不跪，就死！！
他們一個個臉色煞白，抖若篩糠，那種靠武力的震懾所帶來的恐懼落在一春眼中，給他心中添了一份疑問，再看看身側那個嘴角微挑帶著份邪魅的人他心思一沉轉身離開。
秋雲注意到一春的反常咳嗽幾聲，將村長扶起：“這才是求人的態度，放心，在你們村全被魔物殺光之前，我會盡力把它抓到。”
村長不敢抬頭，覆在他手上的那支微涼的手仿佛扼住他的心髒，他算是明白什麼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極力克製著侵占心頭的恐懼像違心的說幾句漂亮話時，一抬頭卻發現人不見了！
“喂，怎麼，看不慣？還是急著要去給我割了舌頭的那幾個人治療？”秋雲不緊不慢的跟在一春身後打趣一般的說著。
一春頓了頓腳步：“在你眼裏，人命就是可以肆意索要的東西？”
“不，我很尊重生命，但是這要建立在他們尊重我的前提上，不過是割舌下跪而已，我又沒要他們的命！”
漫不經心的語調讓一春握了握雙拳：“人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既然是神就應該多擔待，而不是恐嚇傷害他們！”
秋雲眼睛一眯：“我最討厭別人和我說教，我不阻攔你做活菩薩，你也別對我指手畫腳，你唱你的紅臉，我做我的惡人。”
察覺到秋雲語氣中的不對勁，一春急忙道：“我不想你做惡人，你隻是……”
“咱們不是一路人，我偏偏就喜歡做惡人，咱們到此為止，你走你的路，再見！”
隨著一陣襲人的涼風，秋雲消失不見，他一向是一言不合翻臉比翻書快的主，從來不會聽什麼解釋，也不會想看想聽別人的看法，全是憑借著自己的喜好做事，一春暗自歎了口氣，不由反問自己是不是錯了，他和秋雲的性格完全相反，為人處世的方式方法也大相徑庭，可能唯一的相似點就是神這個身份。和他做兄弟究竟對不對？
當第一個和自己說話，第一個為自己講解人間事，第一個不嫌棄自己這些種種第一次所帶來的感激過去之後，一春開始審視秋雲這個人，對於他的性格他固然頭疼心中有諸多埋怨，可想到這人有可能是三界之內唯一一個願意接受自己和自己說話聊天的人，他又變得有些矛盾。他總想在這二者之間找到讓他自己心裏舒服平衡的點，可這個點找起來有些難。
一春抬頭看看發灰的天空，轉身朝胡三家走去，無論如何，抓魔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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