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14 更新時間：18-04-01 18:04
皇宮，書房
公治修還是一如既往的披著折子，一春出現時，他剛好批完最後一本奏折。
“你答應過我要放曹參一馬！”
“我答應過的人太多，憑什麼要守你的諾言？”
“那你為什麼要選在壽宴上殺了曹參，而且要把到場的人全部殺完？”
公治修看著表情和自己相似，但表情卻更為悲憫的人道：“因為，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曹參的下場，所有人都說我被他控製，我要讓天下人知道，從那天開始這天下姓公治！你救得了他們一時，救不了他們一世！”
“你找不到他們的，永遠。”
麵對一春篤定的回答，公治修少見的露出一絲笑意：“那天的煙花好看嗎？”
“煙花是你給曹婉的？”
“你既然早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可惜那晚的煙花你又沒看上。”
一春沒做聲，公治修推開手邊的硯台，鋪上一張紙：“其實，我該謝謝你，要不是你救了曹參，這天下會更亂，但是你忘了你在監牢中受的苦是拜誰所賜？你不恨他？”
“沒什麼恨得。”
公治修攥了攥筆：“你要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就不會這麼說。”
“我不做這種假設。”
公治修輕吸一口氣，是啊，的確是最好別做這種假設，不然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雖然已經極力克製情緒，時時刻刻強調自己在做什麼，可每次看到這個人，他千萬次的提醒，卻總是無用。
“你過來，我看看你的字寫得如何。今夜之後，不一定能見。”
“你別忘了，做個好皇帝。”
“不用你提醒，我要想做個昏君，秋雲會很樂意殺了我。過來吧。”
曾經，一春曾在公治修身邊練了一宿的字，而且聽說回去之後他有空也會練字，公治修特地騰開桌子，鋪上最好最展的紙，研好磨，戲好筆，端正的放著，也許是和秋雲接觸久了，一春下意識的攥住桌上的毛筆。
公治修的眼角不自覺的抽了一下，幸好一春即使察覺自己的錯誤換了正確的拿筆姿勢，公治修的臉色才有所緩和。
沾墨提袖，拿筆的姿勢一春做的都還算不錯，公治修對他還有那麼一點期待，可一春剛落筆寫了一撇，公治修急忙叫停：“你不用寫了。”
“我還沒寫完。”
“不用了，你以後認識字就行了，不要寫。我是教過你用筷子，可沒教過你用拿筷子的手法拿毛筆。”
“我每天都在練習，也有很大進步。”
公治修想了想：“秋雲陪著你練習的？”
“嗯。”
點頭的一刻，公治修眼中立刻充滿厭棄的不屑，右手在衣袖間摸索片刻掏出一個玉佩遞交給他：“你的。”
一春看著那塊熟悉的玉佩卻沒有接受的意思。
“這塊玉佩本來就是你的，長孫芷違背我的命令，問你索要，現在還給你。”
一春站在原地，微微搖了搖頭，公治修有些不悅：“什麼意思？”
“我答應過秋雲，除了他給我的東西，不接受其他人的東西。”
有的時候，錯過了，就真沒機會了，公治修看著眼前人，手中的玉，嘴角帶出意思笑意，手一鬆，一聲脆響，美玉落地四分五裂，而這一次一春隻是站在原地看玉佩落地，沒有勸也沒有說。
“這塊玉在集市上被秋雲偷走的時候就該碎了，把你的東西都帶走，用過的，坐過的，摸過的，一個別留。”
不知一春是聽不話，還是真傻，他的確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了，而且真的一件沒留，除了奏折，和公治修坐的這個椅子書房裏其餘所有東西一個都沒剩，完全是搬家的既視感，咳一聲都有回音。
秋雲一個，穆一春一個，簡直是……
頭疼之餘，屋中突然多出一個人，本以為是一春回來，抬頭一看卻是秋雲。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你來幹什麼？”
秋雲輕打響指，變出一把椅子坐下，環顧四周譏諷道：“一春把你這搬的挺幹淨啊！我有點事想問你。”
“什麼事？”
秋雲沉吟片刻：“你肯定不會說！”
“……”
瞅見公治修那張黑臉，秋雲樂了：“你還真是有意思，我問你，你把一春強留在宮裏真的是為了對付曹參？”
“你覺得呢？”
“先開始我覺得是，畢竟曹參府中有高人，你把我們找來也算是情理之中。可後來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個曹參介紹來的術士蘇魁其實根本就是你的人，上次元宵宴席上，我們吃的都是花生芝麻糖，而他吃的卻是芝麻糖，你要是對他的習慣不了解知道他對花生過敏怎麼會單獨為他備一份？可問題是你們公治家幾百年前就不信神了，怎麼還會和術士有聯係？還有在五洋客棧操縱那些屍體的是魔，在上次宮中夫人發瘋也是受了魔氣影響，而你喝的那杯毒酒中染的卻是神識。更奇怪的是這兩種相反的力量都在冥冥之中幫助你。後來我又去參星殿看了一番，發現其實那裏並不是幾百年來一直沒有去過，所以我想你是故意讓一春去幫你采那個東西。那個怪樹不見之後，參星殿的樣子稍稍發生了些變化，我大膽猜一下，那顆古銅蕪花，是人間的法陣關鍵！而你把一春拉到身邊，是想打開天界的法陣！我的身份你估計也知道吧？”
公治修的表情出奇的冷淡：“你的確聰明，蘇魁是個相士，從小跟著我。我受他指點出宮，找尋扳倒曹參的人。”
秋雲沉吟片刻，對於這個答案似乎並不滿意：“就這些？你的野心可沒這麼小吧？”
“你把我想的也太聰明了些，這麼多年我想對付的隻有曹參，至於參星殿采摘古銅蕪花，你隻說對了一半，我隻知道是毒酒，卻不知道喝了會醒不過來，也沒想過穆一春會去參星殿！我是在尋找能進入參星殿的人，雖然是巧合倒也隨了我的心意。至於你說的人間封印……我若真想動，那也要從長計議。”
秋雲吐出幾口南瓜子，嘴角一挑：“蕪花是你們的先祖燒了參星殿才長出來，那顆樹不是人間之物，我這人好奇心很重就查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蕪花應該和人間的封印有關，人間的封印曆來由公治家的人守護，所以，等量代換一下，蕪花也應該和你有某種聯係，從蕪花進入你體內再也沒有出來過可以判斷，這種聯係是你人皇的血緣！可取古銅蕪花談何容易？何況公治家隻有你一個，你怕死，不敢冒險，害怕無法通過考驗，所以才讓心思純善的一春去取。什麼巧合，意料之外，說的好聽！”
“信不信隨你。我是想要蕪花，但沒想過讓一春去！”
“你都害他那麼多次？還差這一次？做了不敢認？”
公治修一笑，懶得解釋些什麼，的確就算沒有蕪花的事，他害穆一春利用他也不止這一次。
秋雲一擺手：“算了，我也沒空和你說這些閑事。不過，我勸你一句，你體內的蕪花可是很喜歡一春。”
說罷，秋雲轉身離開。公治修有些摸不清套路，這什麼意思？問完就走？
“你就這樣走？”
“不然呢？”
公治修想了想，道：“現在曹參已除，剛才經你一提醒，我想打開三界封印應該是我下一個考慮的目標……”
秋雲讀懂公治修眼中的含義，笑道：“你是舍不得一春吧？借坡下驢沒事找事，有沒有意思？剛才不知道誰口口聲聲說對三界封印沒興趣，怎麼那麼想找點事把你和一春捆在一起？你還是好好想想如何當好你的皇帝造福百姓。這是你答應過一春的事，要是沒做到，我會把你和你的百姓殺的一幹二淨。”
這句充滿殺氣的威脅話語，公治修卻不買賬：“你做的到？一春會同意？”
“我秋雲做事需要誰同意？我想把你和你所有百姓的舌頭割下來堆在一起一定很壯觀，是不是？”
“……”
“咱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但願吧！
不過，現在曹參雖然不在了，可朝中尚未安定，要想把局勢全部壓下來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罷了……
“浪峰，曹參的黨羽，投降者不殺，反抗者，家人不殺。至於追殺曹參和曹婉的殺手，全部撤回！”
被傳喚的浪峰跪下聽命，公治修是什麼性子他太了解了，身在皇位手握生殺大權，心狠手辣，這次突然改主意，隻怕隻是因為那個人……
這種改變究竟是好還是壞？
從書房出來，秋雲正看見一春和長孫芷聊天，大老遠的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聊什麼，但看這兩人一米開外的聊天距離也能猜得出這兩人的尷尬。
“長孫芷？你和一春聊什麼呢？”
長孫芷對秋雲一笑：“沒什麼，看你們要走了，所以來問問。你們打算什麼事時候走？”
秋雲將一春的肩膀一攬：“現在！”
“這麼急？”
“本來這地方我們就不想待，你現在可是公治修的首席心腹大臣，萬事小心，要是哪天掛了，看在你我往日的交情上，我可以考慮幫你買一副棺材。”
長孫芷咳嗽幾聲，秋雲說話一向如此，時不時把人噎一下你卻還偏偏沒法說他說的不對。
“你們既然今天要走，皇上讓我準備了一點禮物送給你們。”
秋雲和一春相互看看，公治修居然也會給他們準備禮物？那禮物不是毒藥就是炸藥！
不過他們還真猜錯了，當長孫芷把他們帶到幾十口整齊的木箱前，聞著裏麵透出的香甜氣息，兩人掀開一看，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甜的鹹的辣的，造型樸實的華麗的，各個透著香氣。而且眼尖的秋雲發現，這些點心全是一春吃過的，感情這小子把一春每次喜歡吃的東西都默默記下來，和自己一樣想打感情牌？
一春剛拿起一塊米糕還沒吃，秋雲便一把奪過來不快道：“你不擔心裏麵有毒？”
一春沉默片刻，對秋雲道：“我們，不會中毒。”
秋雲眯著眼不停的指著一春：“你啊，是吃不死就不怕！算了，既然你想吃我就幫你收著。”秋雲將腰間的百寶袋一解往空中一擲，隨著幾個結印的手勢，百寶袋如同一個張著大口的巨怪，幾箱的點心全部進了它的肚子。
長孫芷在一旁看傻了眼，一春看著不停從百寶袋中掏零食吃的秋雲有些擔心：“你真會替我收著？”
秋雲急忙將口中的糕點吞下：“那是必須的，這東西多著呢，瞧你小氣那樣，我吃一點吃不完，再說了，要是裏麵萬一真有毒怎麼辦？我是替你試毒，這種點心有什麼好吃的？我帶你去吃飯！”
“等等！”長孫芷從袖中拿出圓形牛皮紙做成的雞蛋大小的東西遞給穆一春：“穆公子，這是皇上特地讓我交給你的，交代你一定要打開。聊表心意以示感謝。”
秋雲對那顆蛋的第一印象就是炸彈，勸了一春幾次不要擰開，可一春不聽他總覺得沒什麼，提拉繩索，黃色的信號一飛衝天在天際炸開，緊接著五顏六色的煙火在天空盛開。
這次的煙花比上次曹參過壽那天好看的多，整個京都被煙火照亮，比除夕還熱鬧。秋雲看著身邊這個癡癡望著天空發呆的人，一時入了神，都說煙花美，可這煙花映襯下的人卻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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