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6 更新時間：18-07-11 15:08
清流雖然對自己說了如何救秋雲的方法，但給的線索太少，一個九霄河，還說關鍵在人間。單單憑這幾個線索找人和大海撈針沒什麼區別，但就算是大海撈針自己也要試一試。當然這些他都沒和秋雲說過。
兩人再次回到丹州，這段時間，人間的天總是不見晴，陰陰綿綿的下著雨，馬上就要到秋收季節，街上的人卻一個個苦著臉，幾個月了沒見陽光，地裏的莊稼長勢比起往年差了很多，牡丹花已經開過，馬上就要到金菊花開的月份，可這花卻連花骨朵都沒打，莊稼都如此，人心更糟，這段時間頻頻遭災。十戶人家，七八戶都有人去世。沒了往日的熱鬧。
天空間偶爾能見到一團黑雲彩不安分的在天空中鑽來鑽去，似乎在尋找什麼，秋雲一搭手看看天，扶著一春往前走。腦海中閃現最近發生的事。天帝下令要抓自己回天，鐵定把自己的腦袋往誅魔台一送以儆效尤，但卻沒刻意交代一春，是因為一春已經是天界的慣犯，所有上神對他已經厭了？還是以為隻要抓到自己，他自然會乖乖回去？
從這次和清流的接觸中，他看的出來清流希望自己活著，可眼神後麵，他看到的又不是自己。也許他真的覺得自己是什麼魔尊，真是好笑，那麼聰明的人也會有這麼蠢的認知，這麼多年他的執念才是最深的。自己隻是秋雲而已，他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這一點。
“客官，可憐可憐給點飯吃吧！”
晃神間不知道從哪冒出了三個乞丐，一個衣衫襤褸滿頭汙垢泥巴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跪在一春麵前，一邊撩起破舊的衣服擦淚，仔細看去，這個人骨瘦如柴，麵黃如紙，腦袋出其的大，一雙眼睛往外凸，和吊死鬼一樣，一雙唇烏青發紫，要稍不注意肯定被他嚇死，他身後的兩個四五歲的孩子怯生生的拽著男子衣角大眼巴巴的盯著一春口中細聲細語也學著男子的話哀求著。肚子餓的咕咕直叫。
一春雖然看不見，可也能猜出眼前是什麼事，在腰間摩挲片刻，轉頭朝像秋雲：“你有沒有銀子？”
正在吃南瓜子的秋雲吐出幾口南瓜殼，從百寶袋裏摸出一盒點心，那三人睜著眼睛都看傻了，他們不明白一個巴掌大的布袋裏怎麼掏出一個和臉一樣大的盒子。
“銀子沒有，吃的還是有點。”秋雲還沒遞過去，男子一把搶過連聲說著謝謝，把糕點全部分給身邊的兩個孩子，自己則欣慰的看著，把髒兮兮的雙掌上沾的那點粉麵來回舔個幹淨。
秋雲又從口袋中摸出三個蘋果遞給男子：“你吃一個，剩下的給你的孩子。”
男人一邊應答，給兩孩子一人塞了一個蘋果，自己卻沒吃，秋雲道：“我不是讓你吃嗎？”
男子不好意思的對秋雲笑笑，掩著嘴咳嗽幾聲：“留著，明天給這兩孩子。”
一旁的一春微斜腦袋，對男子道：“你把手伸出來。”
男子不知道何意，但瞅了這兩人一眼，照辦，一春伸手在空中摸索片刻，秋雲有些不快的看了男子一眼，他立刻會意把手伸到一春手邊，一春順著手掌一路搭上脈搏，片刻後又道：“你把頭伸過來。”
男子更為不解的看著秋雲，秋雲又瞪了他一眼，他急忙乖乖把頭伸過去，一春伸出食指在他額間一指，口中開始吟誦，兩個孩子捧著蘋果怯生生的睜著大眼看著，不敢吱聲。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男子晃晃腦袋，臉色雖然還是和紙一樣蠟黃，但眼睛卻沒那麼凸出，唇也不紫了，尤其是剛才那臉盆一樣發脹的腦袋，如今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了，一雙眼睛在眼眶裏骨溜溜直轉，撲通一下跪在一春麵前口中連連喊著：“恩公，謝謝，謝謝！謝謝。”頭磕在地上梆梆直響。
秋雲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男子激動的抹著淚道：“恩公啊，我從小頭就比別人大，而且每年都長一點，看了二十多年病都沒看好，好不容易家裏說了個媳婦，可嫌棄我的摸樣，在加上我這腦袋越長越大，又幹不了活，媳婦也跑了，就留下這兩個孩子，我隻能帶著他們一路乞討，真沒想到……“話沒說完，男子又是框框磕頭。一春彎著腰，伸手摸索片刻才觸到男子雙肩，一抓他的衣服，肩膀和柴火一樣隔人，心中不由歎了口氣：“秋雲，你的百寶袋裏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秋雲差點沒了出來：“怎麼，這麼快就打上我的注意了？當然有，隻是我可不想無緣無故的借人，即使是你開口也不行。”
男人聽聞急忙框框又磕頭：“恩公能治好我的病，我就什麼都不求了，東西我絕對不敢要。”
一春起身，摩挲著小組幾步道秋雲麵前，小聲道：“我有話和你說，你把耳朵湊過來。”
“你不是要吃了我吧？”
一邊打趣說著，秋雲一邊彎下身子還沒聽一春說什麼，隻覺臉頰一潤，耳邊想起一句：“這樣，可行？”
嗯……
……
一春將一塊美玉塞到男人手中：“你拿著這塊玉佩，去找點謀生的活，日子會好的。”
男子當時眼淚就下來了，這麼多年誰不嫌棄他？哪個人對他這麼好過，見到他就把他踢到一邊，欺負他都來不及，哪有人睜眼瞧他？他隻能拚命的對眼前人磕頭表達謝意：“您真是人好，心也好，您叫什麼名字，我這輩子，下輩子，做牛做馬都不會忘了這份恩情。一定會報答你的大恩。”
一春微挑嘴角搖了搖頭，秋雲將他的胳膊挽起，看著眼前的父子三人，一打響指消失不見。
三人傻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男子急忙拉過兩個子女把他們按在地上梆梆磕頭，口中一直嘀咕著神仙，神仙，淚唰唰直流，過往的路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嫌棄的看著這個瘋子匆匆離開。
原本一個響指的功夫，秋雲就能從這個鎮到十裏之內的另一個鎮子，可現在隻能到另一條街。
“你還真是喜歡管閑事。”
“他們可憐。能做一點是一點。”
“對，沒錯，多上上幾個，我也好接濟接濟，換幾枚香吻。”
一春低頭紅臉不做聲，被挑逗的不敢說話。
兩人正在街上奏走著，忽聽有人說話。
“人對神的供奉越來越少，神對於人的付出也越來越少，像你這樣的少見了，娘娘的確沒看錯人，沒白幫你……”
秋雲猛然回頭，瞧見巷子口站著一個拄著拐，佝僂腰，滿頭白發，但卻紅光滿麵的胖老頭，正瞅著他們二人眼含笑意。
“你是誰？”
老頭一摸下巴處的山羊胡，笑道：“丹州永昌鎮的地仙。”
秋雲愣了半天，地仙？不就是自己假扮的地仙？神都沒剩多少，本以為應該死光了沒想到還有？
“地仙？不早死光了？”
老頭略略有些不痛快：“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地仙是品級最低的神，隻要土地上有人氣，不需要供奉他們就會出現，但隻有百年的壽命，法術也說不上厲害，負責打掃看管地方上的神廟，不過自從人對神的信仰少了之後，大部分地仙都去打掃張衡廟去，以便分享香火。和神的關係也變得若即若離。
“你是地仙？”
老頭點點頭，秋雲一想將一春擋在身後：“你想做什麼？”
“你們是不是認識床頭娘娘？”
秋雲回答的痛快：“沒聽過。”
一春想了想：“你說的是不是城郊神廟中的床頭神牡丹？”
老頭連連點頭，眼中的欣喜逐漸化作口中的一聲歎息：：“床頭娘娘和你們一樣都是為人著想的好神，而且我還記得你修繕過床頭娘娘的神廟。”
“她出了什麼事？”
老頭又是一聲歎息，瞅了瞅陰沉沉的天空：“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你們隨我來吧。”
聽拐杖聲漸遠，一春推了推秋雲，秋雲眯了眯眼：“小心有詐。”
“不會，那個老者身上沒有殺氣。而且語氣懇切。我擔心牡丹，上一次是她幫我，我才能見到你。”
不由的，秋雲突然想起一件事。再說什麼，帶著一春隨老者而去。
牡丹的神廟在偏離中心的城郊，這裏雖然人不多但也有幾十戶人間，一路走來，秋雲發現這些人一個個耷拉著腦袋，都沒什麼精神，滿眼都是血絲，紅著眼，走路晃晃悠悠，仿佛被吸了精氣一般，全身軟綿綿的，越接近牡丹的神廟，這種“離魂症”就越嚴重。
“這些人怎麼了？一個個魂不守舍？”
剛要開口的秋雲被一春突然起來的一句話嚇了一跳，他一句話都沒說，他怎麼會知道這裏什麼情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能看見了？”
“是古銅告訴我的。”
秋雲伸脖子一瞧，古銅正坐在一春肩，晃動樹枝似乎在觀察周圍的情況。一時有些不快，這個破樹，怎麼這麼不知趣，自己在這它插什麼最？
胖地仙歎了口氣：“這些人，一閉眼就會做噩夢，他們已經好幾天都沒睡覺，自然沒精神。”
一春覺得疑惑間，隻聽拐杖聲斷絕，耳邊響起的是一句：“你們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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