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81 更新時間：18-08-08 17:01
雙洛鎮河中挖出石碑的事，不到一天傳遍京都，所有人都在猜石碑那十六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連續兩次遭災，天已經快兩個月都是這樣一直昏昏沉沉。而且越發糟糕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人心不安，這個時候偏偏出了這麼件怪事，誰心裏能不犯嘀咕。
後來，有高人破解了這十六字的謎底。一個多月前，皇上帶回去一個人，這個人叫做穆一春是個瞎子，十六字箴言中前兩句，白星入宮，落地為春講的就是他。他就是罪魁禍首。
一春在人間溜達快一年，見過他的人不少，謎底一解，各種關於他的說法都出來的了，有人說他是個怪物，能憑空將一個人的手接好，神神叨叨的修繕過神廟，去年香山上的驚雷劈的就是他！去過青樓，到過胡家村，柳門鎮，到過丹州，他一到，這幾個地方就沒少出事，這天下有這麼巧的事？這人就和箴言上說的一樣就是禍害，就是因為他，人間才多災多難。
關於一春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大家越說越不忿，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公平，兩次天災死了多少人？哪家不是妻離子散？現在日子過成這樣，那個妖孽還在皇宮危害皇上，他們怎麼能眼陣陣的看著？
在幾個牽頭人的帶領下，京都數十萬百姓，紛紛咬破手指，在白綾上，會寫名字的寫名字，不會寫名字的按手印。全城罷工，生意也不做了，地也不種了，數十萬人就帶著請願書把皇宮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紛紛要求皇上鏟除妖孽穆一春還天下一個公道。一天不答應，他們一天就不起來。
文武百官就是上朝都沒地方走，百姓們要求鏟除穆一春的聲音震耳發聵。穿戴好的官服從人群中擠過，又衣衫不整。
重新穿戴好，眾人列隊整齊上朝，公治修的臉色比以前更冷，那些百姓已經在外站了兩天，這是鐵了心。
公治修做在龍椅上，冷眼看著這些滿臉焦慮愁眉不展的官員，他們這幾百人，估計每一個能提出有用意見。
髒官易鬥，百姓難纏。殺，殺不得，趕，趕不走！直叫人頭疼。
收斂心思，公治修剛開口準備照常詢問一些這些人有什麼意見，話還沒說出口，幾百號人除了長孫芷烏泱泱全跪下了。
長孫芷一臉不解，看著身邊跪下的父親和琵霜，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煞是尷尬。
公治修也冷著臉道：“眾位愛卿，不知是何意？”
長孫慎將一本連名冊舉過頭頂：“皇上，宮外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宮中有妖孽，所以天下不太平，天災連連，上天給了預示，這是百官聯合的文書，希望您能殺了妖孽穆一春還百姓一個公道。”
公治修的臉當時就黑了，而最為尷尬的莫過於丞相長孫芷，這件事他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枉費他勸了長孫慎這麼多天，到頭來一點效果都沒有。而且站在百官之中，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個丞相當的有多麼孤獨。
“上天？百年之前，參星殿就燒了，既然不再信奉神，上天警示不是可笑？長孫慎朕還記得，你去年大壽的時候還把你家中祖祖輩輩的供奉的神像砸了，怎麼現在又和朕說天意這麼可笑的事？”
“皇上，這兩次的災難你也看到了，不是人力所能抗拒。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有上神的幫忙，隻怕死的人更多！”
“放肆！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們引起！這是他們應該做的本分，就算他們能把土地房屋複原，那數萬百姓的命呢？誰去替他們填命！你們是不是忘了張衡廟的來曆，為什麼先祖要燒參星殿？你們要是忘了就去對著張衡的石像麵壁三天！”
“但皇上，這穆一春也不是什麼善類，而且穆一春不殺，難以平民憤！”
“皇上，這些話百姓不會聽，如今他們的矛盾都集中一春身上，殺了他，有助於穩定民心。”
“皇上，上一次，羌胡使者前來求和，那把怪琴誰都彈不響，偏偏他彈響了，這人怪異，不能就留！”
“皇上，外麵百姓已經跪了兩天，你忍心讓他們就那麼跪著？”
眾人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公治修掃了一眼眾人：“上將軍，你說如何？”
“我雖然不讚成穆一春是妖人這種說法，但穩定民心更為重要！”
“驃騎將軍你說！”
“我殺胡人可以，可要屠戮這些百姓，做不到。”
“車騎將軍！！！”
“禦史大人，和太尉大人的注意總是沒錯。”
公治修臉白了，他本以為這些武將和文人一向不搭邊，意見總會相左，可沒想到：“長孫芷！”
被點名的長孫芷一愣，長孫慎低著頭但看他的眼神卻充滿了警告意味，長孫芷想了想：“皇上，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不可胡亂殺人，不然穆一春一死，要是天氣還是如此，怎麼和百姓交代，反而您還落下一個錯殺無辜的名頭。”
話一出，長孫慎是又氣又急。
隻聽公治修又點名琵霜。老頭子琵霜一句話沒說，身子一哆嗦，渾身打顫，倒愛地上舊病複發被宮人抬下大殿送回府了。
“皇上，穆一春不可留，您要是一日不答應，我們就和門外的百姓一樣，長跪大殿不起！”
長孫慎一發話，其餘人紛紛附和：“臣願長跪大殿不起！”
響聲震天，公治修生了一肚子的悶氣。麵無表情，臉色慘白。
“好！你們要跪就跪，吩咐下去，不準給水，不準給食物，誰要倒下拉出去喂狗！誰要起來，當場處決！浪峰你給朕盯緊了，誰敢違令，提頭來見！”
一甩袖，公治修頭也不回走下龍椅。
文武百官中見公治修發了狠，有人怕了，可事到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除了跪著沒半點方法。
宮外有百姓，大殿有百官，可這還沒完，一回後宮，萬數的宮人宮女也齊刷刷的跪在宮中，請求斬殺穆一春。
可以這樣說，除了公治修培養的一百多個侍衛，和部分夫人，嬪妃，其餘沒有一個不跪在這的，烏泱泱的比宮外的百姓差不了多少。
公治修火往上冒可又無可奈何，這麼多人就是殺也要殺幾天。沒有轎攆他隻能徒步從正殿走回寢宮，沒人跟隨，沒人開道，他成了正真的孤家寡人，最糟糕的是禦膳房的廚子和雜役都和宮人跪在一起。回來連飯都沒得吃。
再一翻折子，和商量好一樣，清一色全是上表處決一春平息民憤的事，不僅是京都，就連全國各州縣的百姓都紛紛情願圍了各州的州府。公治修氣急，一把將桌子的折子推倒在地，氣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混蛋！都是群該殺的混蛋！
可氣憤之後，漫上心頭的卻是中無力感，他獨自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一春留下的陣法發呆，不知不覺，太陽西落，陽光斜灑進屋中喚醒他的意識，餓了一天肚子咕咕直叫。
公治修又坐了一會，實在餓坐不住從椅子上起來，既然禦膳房的廚子罷工，那自己去禦膳房找點吃的總行。
雖然心中打定主意，可在皇宮中走了一會，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完全不知道禦膳房在哪，皇宮這麼大，他哪裏可能去記住禦膳房的位置，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隻覺肚子更餓。
“公治修？”
身後熟悉的聲音讓公治修一愣，回頭一瞧正是一春，古銅正站在他的肩上四處張望，一見公治修馬上躲到一春身後。
“你來做什麼？天這麼黑？秋雲不帶你？”
“他不想見我和你在一起，讓我交代完就回，他先睡了。”
公治修一時覺得好笑，這話說的簡直低幼，他不明白一春為什麼會喜歡秋雲。
“你有什麼話和我說？讓我殺了你？”
一春搖頭：“你殺不了我，就算退一萬步來講我死了，人間的情況也不會有半點改變。”
“那你來做什麼？”
“讓你殺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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