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0 更新時間：18-08-17 16:07
公治修坐在龍椅上還是那一副萬年不變的表情，朝堂大殿中靜悄悄的，公治修沒說話，長孫慎也不敢開口，他用餘光掃掃周圍發現偌大的朝堂，侍衛官員早走完了，大殿中隻剩下他們二人，一時間腦袋嗡嗡直響，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長孫慎，你自己開口還是朕替你說？”
不知多時，公治修終於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長孫慎當時跪下磕頭，連連喊著自己錯了。他又不傻，公治修這個時候問他，必然是心裏已經清楚，要是自己死不承認，隻怕會死的很快。所以連連磕頭喊錯。
“雙洛鎮的河水並不深，按理說你找人投下的石碑不可能被河水卷起，最近天上又沒有異象，不可能出現這種異象，你身邊是不是有什麼人指點？”
此話一出，長孫慎用頭咚咚撞地：“皇上，那條河漁民很多，我把石碑投下，自然會有人打撈，我也很奇怪那塊石碑怎麼會被龍吸水卷起來。那條河不算深，而且一年四季水流正常，不可能出現石碑被水托舉的怪現象。這其中的蹊蹺臣不知！”
公治修思索片刻，認為長孫慎沒有說謊，可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完了：“長孫慎，誰給你的膽子和朕作對？你長了十個腦袋讓朕挨個摘？”
長孫慎心中叫苦，可是到如今虛偽的話他不想說：“皇上，穆一春和秋雲這兩人留在你身邊，遲早會害了你，我先前隻以為是普通人，可剛才天界來人說他們二人是天界的重犯，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他們二人是禍患，會毀了人間。臣鬥膽請皇上將他們二人趕出宮去！”
公治修冷笑幾聲：“攆出去？今日幾千人逼宮口口聲聲逼我處決穆一春，長孫慎好手段，比當年的曹參有過之而無不及！裏應外合，雙管齊下這一手玩的不錯。””碰”一聲公治修一拳砸在龍椅上。長孫慎當時心中叫苦，汗大片大片的往下冒，他先前隻聽到外麵鬧哄哄的，哪裏想到會有人進來逼迫公治修殺穆一春？他想當軟刺，可不是硬茬！但這屎盆子沾手，他是甩不掉了。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雖然年紀大了，可也絕不敢做逼宮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外麵的人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來的，這件事也和老臣沒有關係，皇上如何懲罰臣都認，但臣的確不知今日又人闖入皇宮這件事。”
“若這件事是你幹的，你還有命在？”
長孫慎低頭不語。
“百日大旱，你要竭盡全力救災，太尉這個職位你先占著，如今非常時刻，這筆賬朕先替你記著，百日後你要是做的不好，新帳舊賬一起算，別說你的人頭，長孫芷，長孫明珠，長孫青，長孫淒淒，還有的你的妻兒全都要掉腦袋！要是做的好，朕還能考慮考慮。”
長孫慎一打雙手：“臣，謝皇上不殺之恩。”
公治修沒有理他，話說完，轉身離開，見那人的影子完全消失在黑夜中，他突然有些不甘心：“皇上！老臣鬥膽問您一句，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穆一春！”
這句話斷斷不該由他問，可他就是想知道，公治修一向狠厲無情，而且聰明，這一次為了一個穆一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和天下人作對絕不是他平日作風。
公治修停住腳步想了很久，側目冷冷說了一句：“是！”他不想否認這段感情，更不想否認自己的心意，哪怕並沒人回應。
“你們誰敢動他，別怪朕滅他九族！”
嗡一聲，公治修走了，隻留下長孫慎跪在原地仰天長笑！天意，天意啊！穆一春你真的是禍害，公治家也許要完！罷了，罷了！
本想一棋將死穆一春二人，沒想到卻給自己下了一個套，如今他這條命都是撿來的，他要再不識好歹的去提及皇後，皇嗣，妃子這些事，他現在是真沒臉，玩砸了！自己在朝堂跪了四五天而琵霜那個老狐狸一直稱病在家待著，不聞不問，自己不爭氣的兒子長孫青還在他手下押著！這個老家夥到底想做什麼？
這件事雖然發展成這樣，也沒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可長孫慎是暫時不敢再往下折騰，不然長孫家真的要大禍臨頭。何況百日大旱，這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想到這，他一揉腿扶著柱子勉強起身，來到院子裏抬頭一瞧，兩個太陽磨盤那麼大，看在眼中，眼前一黑，心中知道不妙。這一次從各個方麵來說他都不可能像前段時間那樣吊兒郎當的籌措賑災的事。
百日大旱！一春站在皇宮中仰望天空，古銅站在一春肩頭伸展樹冠替他遮陽。像一把綠色的小傘，隨著一春的轉動人性化的改變方向。兩個太陽散發出的熱度仿佛將人置於鐵烙的夾板中一般。地上的影子在兩個太陽的照射下位置變得十分古怪，宮裏宮外的人已經散盡，太陽荼毒，聽不見半點蟲鳴鳥叫。
秋雲從屋中倒了一杯水出門打算遞給一春時，突然對上回宮的公治修，兩人相遇，公治修不曾抬眼在他身上停留半秒，一甩袖加速離開。本以為他就這樣走的決絕，卻沒想，幾步後卻又退了回來對一春道：“我你話和你說。”
秋雲看公治修那張苦大仇深的臉就來氣，不過好歹他知道憑自己的魅力對方並不具備任何競爭力，所以也沒說什麼，很自覺地給兩人留了空間。
能說什麼呢？或者可以說什麼？看著眼前這個永遠都不可能屬於自己的人，公治修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我沒什麼能幫你們的，這塊令牌可以讓你們免於被為難。”
見穆一春沒有動彈，公治修道：“這個東西你可以拿，我不會給你讓秋雲誤會的東西。”
公治修掰開一春的手將令牌塞到他手中，要收回的刹那卻又不自覺的開始不舍：“一春，我愛你。”
聲音低而且卑微，作為皇帝這種語調太讓人心疼和疑惑，他有預感這一去也許就是訣別。
“我知道。”
公治修淺淺一笑，蒼白的臉上仿佛開了一朵被苦水澆灌的蓮花，姣好的容顏卻帶著苦澀：“我從來不信下輩子，可這一次，我真心希望有下輩子，重新遇到你，喜歡你，愛上你。隻有我們兩。”
一春收回被公治修緊攥的右手：“你會是個好皇帝。”
“你如果這樣希望，我便會這樣做。”
到最後，一春隻覺手背有些濕潤，他看不見，不知道公治修是不是哭了，也許這輩子公治修過的並不如意，而他又偏偏喜歡上自己，他擁有的隻有這冰冷的江山，還有他對自己的承諾。
……
“你還要站多久？”秋雲剛把水杯遞過去，古銅搶先一步把樹根探到水中，等秋雲迅速反應把水杯拽回來，卻發現裏麵水已經空了，再看古銅抖擻葉子好不精神。再一空杯子，半點水都沒有。
“你的樹成精了，熱水它也喝！”
一春沒作聲，片刻後，道：“百日大旱，數億人，我怎麼能做到讓所有人都不死？”
秋雲心中歎了口氣，話題轉的夠快，剛才的一切他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看公治修可憐，他早上去把他的爪子剁了。想從自己這搶人，當自己掛了？
“本來就做不到，這就是天界的手段，百日之內隻要有人死，不管他是怎麼死，這筆賬都會算在你頭上，做不到你要和他們回去，人間還要受五年大旱。做到了，別人也會說是天界開恩。而你為了給天界的人一顆定心丸，不讓他們再以其他理由懲戒人間你還是會回天。這筆賬，怎麼算，都是天界劃算。他們怎麼會輕易放過我們？算盤打得好著呢！反正我也沒幾天好活，不如我們遊曆三界，想去哪去哪，管他人間魔界，過幾天瀟灑日子去！”
一春沒做聲，秋雲搖頭慘然一笑：“你要能做到就不是你了。你救不了那麼多人。”
“救一個，算一個。”
秋雲少見的有些悵然：“這日子過得，我本來以為清楚自己的心意，就能和你去過瀟灑的日子，可是這世間從來沒什麼瀟灑。尤其是你心裏的牽掛這麼多。算了……”
一春眼眸微垂，沒明白自己內心的那份感情之前，他又何曾想過之後的事。可明白了心頭的那份感情，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做。以前那種吃吃喝喝四處玩樂的日子似乎不在了，他總要更多，卻又發現得不到。也開始懷念以前那種和秋雲在一起的日子，可他清楚，心都變了，以前的日子又怎麼回得去？
“我本應該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這句話說的很輕，秋雲一笑，拍拍一春的肩膀：“人間我待了幾百年，該去的地方我都去過了，這天下數十億人，要想憑你一個人去化解這場災難，你那是不自量力。人間遭災，公治修會積極救災，我相信人間的人也不是所有的都袖手旁觀，撒手不管。我們去找牡丹，和她商量，先聽聽她的想法，人自己自救再加神幫忙，我想事情沒那麼糟糕。”
見一春點頭，秋雲伸著脖子朝公治修所在的大殿望了望，提高嗓音道：“反正天界已經和我立約這皇宮待著也沒什麼意思，我們也沒了利用價值，一春，我們走！”
穆一春知道他的用意，沒多說什麼，伸手摸索到秋雲胳膊之上，和他一同離開。門後的公治修透過拇指粗的縫隙看著這兩人逐漸消失的背影，雙手微蜷，嘴角挑起笑意中帶著一絲苦澀。
自己為什麼總做這種以卵擊石的蠢事？明知道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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