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回門禮

章節字數:4171  更新時間:17-11-15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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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回門宴

    灰色的大理石鋪向殿堂的深處,搖曳的燭火在濃重的夜色下顯得分外平靜。

    白色的信鴿落在簷下朱紅彩漆的窗欞上,被人一把捉了過去。

    捉鴿子的人是一位身著月色圓領錦袍的男人,大約三十五六的樣子,發冠上嵌合著銀鈕金箔和一顆淡藍色的玉石,昭示著其不凡的地位。

    他取下鴿子腳上卷起的黃色紙條,又把鴿子向窗外扔了出去,白色的翅膀撲棱了兩下,飛走了。

    男人展開紙條,看著那幾行小字,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隨後哈哈地大笑起來,笑聲刺耳而陰森。

    白奕祁,你居然能隱瞞得了父王府上的所有人,果然夠狡猾。

    可惜的是,你,終究百密一疏。

    黑色的天幕中,雲朵被黯淡的月光映襯得越發灰暗,星星也忽閃忽滅。

    灰雲壓城城欲摧。

    ————

    山上的路一連修了三日有餘,白奕祁日日討好似的變著花樣給呂雲弄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今天捉了蛐蛐兒纏著呂雲玩,明天又上山挖來紅泥非要教呂雲捏泥人。

    這一日,白奕祁拿著一堆烤碎的人偶去找呂雲哭訴。

    “怎麼辦呐雲兒,泥人全都壞了。”白奕祁把泥人的碎片擺在呂雲的書桌上,托腮歎息,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把呂雲逗笑了。

    “那不是有一個沒碎的嗎。”呂雲指著一個看不出模樣的人形泥團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白奕祁道:“你還說呐,我做的那麼多漂亮的偶人一個都沒留下,就你捏的這個醜八怪的小東西完好無損,多氣人啊。”

    呂雲聞言笑出了聲:“我捏的可是你啊。”

    “什麼?你說…這玩意兒是照著我捏的?”白奕祁難以置信地指著那個醜泥人問道。

    隻見呂雲撇了撇嘴:“不喜歡,就扔了吧。”說罷就要伸手去拿那偶人。

    白奕祁連忙護住,道:“別啊別啊,就這麼一個完整的了…”

    呂雲收回手,道:“可是我捏的的確有點醜。”

    白奕祁把偶人揣進懷裏,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小聲道:“其實也沒有那麼醜…”

    正收拾著桌麵上那些碎片,鬆子兒和九香一起從外麵走了進來。

    “少爺,山上的道修好了。”九香跑到呂雲身邊,此時的她站著剛好和呂雲一般高。

    呂雲給九香理了理額前沒梳好的頭發,問道:“想走了?”

    九香點點頭,道:“在這裏太無聊了,少爺原來的衣服我都洗好縫好了,也沒有別的活可幹。”

    鬆子兒在一邊道:“殿下的東西也打理好了,幹糧點心都備好了,馬匹也換了新的。”

    白奕祁不大樂意,趕路實在是一件辛苦事,吃不好喝不好,山路曲折,車馬顛簸……

    “不必那麼急著走吧,反正回到寧修郡也沒什麼要緊事可做。”

    鬆子兒道:“回寧修郡倒不急,可是殿下,老嬤嬤臨出門的時候囑咐鬆子兒,要好好地張羅殿下與……與夫人的回門禮,過了八月可就晚了。”

    九香在一旁問呂雲:“少爺,小姐還沒找到,還要回去行禮嗎?”

    她想起那個總是冷著臉,一直對下人呼來喝去的呂老爺,就一臉不情願回去的樣子。

    白奕祁想起呂慧熙口中的那些“小姐”“姐姐”們,就一陣別扭,於是對鬆子兒說道:“景平縣離這裏那麼遠,還與寧修郡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如今與我成親的又不是呂府的小姐,何必在意什麼回門禮,麻煩。”

    他本意是想表達,呂雲與他同為男子,成親沒有嫁娶一說,便不用去呂府行回門禮了,可是呂雲不知道他的心思,自顧說道:“雖然慧熙不在,可這回門禮還是要行的。”

    白奕祁問:“為什麼?”

    九香也顯得疑惑不解。

    呂雲道:“知道慧熙不在的隻有呂家內部的人,在景平縣的其他人眼裏,呂家與王府結親是既成的事實,所以,回門禮還是必行的。”

    ……

    白奕祁不太想離開,可是還是吩咐鬆子兒九香去打點回門的禮品去了。

    呂雲將一桌子的碎片收拾起來扔了,便又坐回窗邊的書桌上,卻不是在讀書,而是看著窗外的藍天發呆,幽深的雙眸裏,彌漫起哀傷的色彩。

    白奕祁看出呂雲的不對勁,在他身旁坐下,問了一句:“你爹和你娘……都是怎樣的人?”

    在記憶裏,呂雲被下人粗魯地抬回家裏那一幕又重新浮現出來,那些下人對待呂雲像是對待一個與他們沒什麼兩樣的奴才般隨意,後來白奕祁打聽了很多關於呂雲的事,知道了呂雲竟是呂府的少爺,這教白奕祁不得不猜想,究竟是什麼樣冷酷無情的爹娘能這麼不珍惜自己的孩子?

    呂雲看著白奕祁真摯的目光,又想起他與自己說的那句“我早就當你是自己人了”,便認真地開口回答道:“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人……”

    “我父親是景平縣第一巨賈,十七歲繼承家業,母親是鄰縣最大粱米商的女兒……”

    “我不是說這些,我是說,他們對你怎樣?是什麼性格的人?”白奕祁打斷呂雲的話問道。

    呂雲沉默了一下,繼而緩緩開口道:“他們……對子女都比較嚴苛……”

    “不隻是父親母親,還有其他的姨娘,對後輩,尤其是男子,都十分嚴厲……”

    “那雲兒你和他們……”

    “奕祁,我們去放風箏吧。”呂雲打斷了白奕祁的問題,“今天天氣很好。”

    白奕祁看著呂雲讓人捉摸不定的臉色,點了點頭,把未問出口的問題都咽回了肚子裏,道了一句“好”。

    你不想提,那我就不問。

    ……

    呂雲是呂家各後輩的長兄,母親是呂父的正房,除此之外,呂父還有三個妾室,呂雲還有幾個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雖然呂雲是嫡長子,可是父母待他與對待其他孩子並無不同,都是一樣。

    一樣的,冷漠。

    在呂家,仿佛每一個人都是為了維持這個家族興盛而存在的一顆棋子。呂雲和其他男孩子自小就要進行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訓練,幫著呂父打理生意,武功、知識,都是從小學起的,並且不能反抗,否則就有可能被逐出呂家……

    所以每到初冬,水麵剛剛結下一層薄冰時,便要在冰麵上練習輕功,每到三伏天,蚊蟲最多時,便要整晚睡在院子裏,練習指法……

    很多次,小小的呂雲因為沒有完成訓練任務而被關在門外,露宿街頭。

    所以他想要回家的意識很強烈,也是因為每次有家不能回的恐懼自小養成了習慣。

    很久之後,當呂雲親自對白奕祁說起這些的時候,白奕祁總會心疼地想起,那個初春的傍晚,瘦弱的呂雲有氣無力地躺在自己懷裏,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央求他帶自己回家……隻是那之後,很多事情都已經晚了。

    ……

    正午陽光剛好,秋日野外的空氣十分幹淨,漂亮潔白的絮狀雲鋪在北邊一角,裝點了整片藍天。

    呂雲坐在黃綠色的草坡上,看著白奕祁扯直風箏的線一個勁兒地逆著風跑,可惜天公不作美,風越來越小了,漸漸的已經不足以撐起這片不大不小的紙鳶。

    過了一會兒,白奕祁像是有點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氣餒地看向呂雲。

    “今天怎麼沒風啊……”白奕祁看著呂雲問道。

    呂雲嘴角上揚,唇邊漾開一抹微笑,抬頭看向遠處的藍天。

    “會起風的,你等一等,不要著急。”

    白奕祁癟癟嘴,道:“是雲兒你說要來放風箏的,可是你一點也不像是要玩的樣子,就我一個人在一邊傻跑。”

    呂雲搖頭道:“我不會放風箏。”

    白奕祁露出驚訝的神色:“什麼?你不會?”

    呂雲點點頭,道:“父親自小定了內訓,不可玩物喪誌,浪費光陰,所以我從來沒有玩過這些……”想起白奕祁弄來的蛐蛐兒,教他捏的泥人,還有現在放不起來的風箏……呂雲覺得有趣無比,同時也有點感傷……

    為何有的人可以肆無忌憚地玩樂,無憂無慮地生活,而有的人卻要為了不被家人拋棄,而戰戰兢兢地苛求自己呢……

    呂雲想起了白奕祁口中的母妃,又想起自己的父母親人,突然覺得有點難過,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你失去了母妃,她要你自己安排以後的生活,隨遇而安。而我擁有家人,便要接受他們給我安排的生活,白奕祁,或許這就是命運。

    草坡上的風漸漸大了起來,白奕祁起身去到呂雲身邊,低下頭去看他,道:“這才不是玩物喪誌,人活一世,錢財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為他們傷神。自己開心就行了。”

    呂雲聞言仰頭去看他,對方的目光如炬,溫柔如水,神色認真而堅定,呂雲看著看著,隻覺得眼前的人心思澄澈,豁達無比,心情頓時開闊了不少。

    白奕祁向呂雲伸出一隻手,認真地說道:“來,起風了,我教你放風箏。”

    呂雲看向那隻手,掌心的紋路清晰,指節分明,寬大的手掌像是十分有力。他愣了愣神,未做思考便握住了白奕祁的手。而後被他一把拉了起來。

    “走,我們去那邊,比較平坦。”白奕祁說罷便抓住呂雲的手往北邊走去。

    緊緊相握的掌心溫熱,溫度順著指間傳到心底,讓呂雲原本冷淡的一顆心跳亂了節奏。

    他有點慌,心怎麼突然間跳得急了呢,應該是,跑得太快了吧。

    白奕祁拿著風箏,把線軲轆交到呂雲手裏,自己拉著線跑了起來,風已經足夠大了,潔白如雲的風箏不一會兒就飄上了天。

    “雲,快扯線!”

    “快,快往那邊跑!”

    白奕祁在一旁指揮著,呂雲著急地挪著步子,仰頭看著飛起來的風箏,咧開嘴笑出了聲。

    “白奕祁,你快看呐,飛起來了。”像是見到什麼新奇的事物一般,呂雲在草坡上不斷跑著,開心的笑聲傳到四野,傳向湛藍的天際。

    白奕祁看著笑出了聲的呂雲,眼神中滿是寵溺和歡喜,他喜歡看這樣的雲,無拘無束的雲,笑得臉頰泛紅的雲,不再一如既往的淡漠,雖然沒有站在身邊,但是心的距離卻是前所未有地近了。

    “好了雲,停一會兒,它已經飛起來了。”白奕祁跑過去。

    “不行,我一停它就會掉下去的。”呂雲扯著線,像個小孩子一樣執拗。

    白奕祁被逗笑了,跑到呂雲身後,雙手從後麵覆上他拿著線軲轆的手,向後輕輕扯了扯,幫他穩住。

    呂雲終於停下,仰頭看著蒼穹之下的白色紙鳶,兩條綴帶在空中飛舞,十分好看。

    “你看,這樣,感覺它要往下掉的時候就往後扯一扯線,風就會把它再往上托。”白奕祁抓著呂雲的手又往後扯了扯。

    風箏果然又往上飛去,呂雲英俊的眉完全舒展開來,“真的啊,這樣就可以一直飛起來了。”語氣中滿是驚喜。他整顆心都掛在那高高飛起的風箏上了,並未察覺自己正被白奕祁攬在懷裏。

    白奕祁看著懷裏的人,時隔幾年,再一次把他圈在懷裏,他已不是初見時那副虛弱無力的樣子,身體也長得高了些,比起曾經挺拔了不少。

    白奕祁就這樣攬著,腳步隨著呂雲走動而輕輕挪動。一時間感到自己仿佛能永遠把他護在懷裏,便覺得無比安心……

    ……

    就在兩人玩的不亦樂乎之時,遠處傳來鬆子兒的呼喚聲——

    “殿下——”

    呂雲聽見後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遠處鬆子兒和九香走來的身影,忙扯著風箏線向那邊跑去,無形中掙開了白奕祁的圈攬。

    “九香,你看,我讓風箏飛起來了。”

    呂雲邊跑邊向九香喊著,語氣中滿是得意。

    白奕祁看著呂雲離開的身影,黑著臉對著迎麵跑過來的鬆子兒。

    “什麼事?”

    鬆子兒愣了愣神,像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家主子的語氣為什麼突然降下了溫度。

    “呃……殿下的回門的禮品已經打點了一些,因為山路崎嶇,很多東西不方便帶著,所以打算進了景平縣再行采買……”

    “知道了,知道了,這些事你看著辦就好。”白奕祁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鬆子兒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呂雲和九香在不遠處放著風箏,說說笑笑,主仆二人一派和諧的氛圍,又看看自家的主子,鬆子兒暗暗地心疼了自己一把……

    別人家的主子……

    作者閑話:

    文筆好渣啊……以前特別羨慕那些寫文寫的好的人,就特別想成為那樣的人,可是現在真的明白了,想要寫出好看的東西真的好難啊。。可是,就算沒人看也要寫下去!加油(???_??)?夢想一定要有,萬一實現了呢(づ●─●)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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