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7 更新時間：17-11-23 13:12
慌煩的琴音，躁動的血液。
我低著頭看著地麵，臉上莫名的發燙，難道這琴聽久了會讓人心裏躁動？
就在此時，一陣簫聲從屋頂傳來，文春閉著的眼睛微微顫動，緩緩睜眸，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我滿臉黑線的盯著從屋頂跳下來的莊陽，他單手持簫，坐在了文春身旁。倆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互相笑了笑。
酒逢千杯少，知己難相遇。
一人撫琴，一人吹簫，琴簫合奏的聲音響起，驚濤駭浪，樹葉和房屋被震得微微顫動。我隻覺得腦子突然嗡鳴陣陣，耳朵裏好像有液體流了出來。
周圍空氣突然降溫，冷得如寒冬臘月一般。
我迷茫的看向老狐狸，他在一旁笑得一臉釋然，耳孔流出鮮血，雙目呆滯了好一會。猛然舉劍，劍指天空，跨步就要殺過去，我趕緊抱住他的腰，：“師父，冷靜！”
他聞言停住了腳步，呆呆的看了我一眼，手一垂，身體壓了下來，將臉埋在我的肩膀上，眯著眼蹭了蹭。我失笑一聲，伸出雙手捂住了他耳朵。
“咯咯咯…”身旁黑影一閃，帶著陰森的嬰兒笑，直朝村民而去。
在它撲過去的時候，老狐狸手掌一拍，雪藏離手帶著絲絲寒氣追隨著它。嬰靈四肢爪子在地上攀爬著，目光驟然一緊，惡狠狠往後瞪了一眼，往邊上一閃。雪藏穿過人群，削下幾人的發絲，直朝文春而去。文春不慌不忙的將木琴往空中一扔，隨後騰起，黑袍飄逸，雪藏直徑釘在了牆上。
木琴在空中翻滾了幾下，重新落入他的手中，文春抱著琴衣決飄飄的落在地麵。
莊陽持簫站起，麵無表情看著他：“我很欣賞你的琴…但是…魔魂我必須得拿走…”
他莞爾：“彼此…”
莊陽收簫而上，雙手綁在腰間的匕首，橫著兩刀往文春麵門上劃去。文春唇角一勾，腳尖點地，往後平移了一米，反手撥弦，音色化利刃在空中劃來。
這邊嬰靈不死不撓的要去咬呆滯的人們，它肚子上長出了芙蓉花，渾身上下布滿了黑色的荊棘，荊棘還在皮膚上跳動著。
老狐狸大手一伸，雪藏在牆上“嗡嗡”而動，文春和莊陽目光一緊，齊齊往後退開，雪藏從倆人中間飛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嬰靈咬下去的地方，隨之長出荊棘，荊棘紮根在人體上，生長的速度非常快。雪藏劍橫著劃開它和村民的距離，它像隻小狗一般，四腳往後跑了幾步，惡狠狠的盯著老狐狸。
被咬的村民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荊棘深入了他皮膚表麵，如血管一般跳動。他扭了扭脖子，雙目通紅，張嘴就要往其他人身上咬。我忙朝老狐狸喊道：“師父！那邊！”
他將劍劃筆，極速在空氣裏畫了一個符咒，反手一掌拍在了那人身上，那人發出一聲怪叫，全身上下化成了一灘血水，血水染泥，開出了幾朵黑芙蓉。
在同段時間，那嬰靈盯上了我，它呲著牙，四腳在地上奔跑起來，一躍而起，停在在我驚恐放大的瞳仁前；老狐狸目光驟然一寒，反手將雪藏劍甩來，雪藏化龍，發出一聲龍吟。
冰龍殺意騰騰而來，這個距離它必死無疑。那個嬰靈在空中微微側頭，看了看那條冰龍，然後轉頭看向我，眨了眨眼睛，四目交接，它緩緩閉上了眼睛。
咯噔…心被大錘子錘了一下……
白光一閃，冰龍在我額前戛然而止，接著是雪藏落地的聲音。
在老狐狸怒火隱忍的目光下，我將它抱在了懷裏。沒辦法，我看不下去它釋然的表情…它在我懷裏愣了愣，然後毫不猶豫的一口咬在我手臂上，手臂筋脈刺進一根一根的荊棘，如病毒一般火速蔓延。
我吃痛的一把將它甩開，它順勢落在了地上，如一條受驚的小獸一般，鑽進了桃林深處。
我蹲在地上想撿起雪藏，臉頰被猛地一捏，他單手捏著我的臉，強迫我抬頭與他對視，目光閃著寒光看著我，沉聲道：“沒有下次…知道嗎…”
“我…唔…”我想跟他說一句對不起，下一秒他用劍劃開了自己的手掌，把我要說話捂了回去。血腥味在嘴裏蔓延，身上荊棘刺肉的疼痛漸漸消失。
“師父…”他鬆開了我，絲絲怒火在眸子裏揮散不去，看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舔了舔嘴角的他殘留的血，戲道：“味道不錯…”
“……”
前方傳來一聲爆炸響，我眯眼看去，小木屋被劈成了兩半。滾滾灰塵散在空中，莊陽沉著臉從塵埃裏走出來，“抱歉，仙尊，讓他逃了…”
他話剛說完，目光一冷，一把匕首旋轉在空中飛進了桃林，桃林裏傳來一聲少年尖叫。他抱臂往桃林裏走去，拔出了鑲在樹幹上的匕首，隨後單手拎著一個小少年走了出來。
小七在他手中掙紮著：“放開我！放開我！！”他被扔在了我旁邊，我們就像倆犯人一樣，低著腦袋，等著老狐狸開口。
我看著他，小聲道：“你怎麼在這？”
他目光慌亂，支支吾吾：“我，我擔心…哥哥們的安危…”
其實我很納悶，為什麼小七沒被控製。
“那個嬰靈，在桃淵底下…”老狐狸突然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話。這話一出，小七的臉色立馬變了，一絲慌亂在他眼裏閃過，很快又被他收了起來。
我瞥了一眼小七，目光落在老狐狸身上，接道：“師父，我們要去把它抓上來麼？”
“不，不行！”小七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盡可能把我的表情沉下來，用目光正視他：“小七，你在不說實話，這些村民都得被它害死。”
“我…”見他猶豫不決，我指著那片血灘：“剛剛有個人就被它害死了…”
小七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去，我板正他的腦袋，強迫他與我對視，他的目光閃閃躲躲，最後索性將我推開，在地上爬了起來，落荒而逃。
莊陽抱胸守在半路，一腳踩在他的背上，將他大字踩趴。
“放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老狐狸緩慢走了過去，裂開了額間一點紅，千千魂神在裏麵飛出，凝聚成一隻翩翩起舞的光蝶。在小七驚恐的表情下，那隻光蝶輕輕降落在他的頭頂，隨後消失不見，他手一垂，趴在地上如死屍一般沒了反應。
我一把拉住老狐狸的手腕，怒道：“你殺了他！？”
“……”他將目光微微瞥開，抱著雙臂，薄唇微抿，一副完全不想搭理我的樣子。就在我憤怒的時候，他反手抓住我的手腕，俯身而來。
微風來襲，淡香撲麵。
他閉著雙目，輕輕將額頭低在了我的額頭上，幾秒鍾後，腦內一陣嗡鳴，清清楚楚能感受到有一股電波侵入。接著而來的是腦子裏走馬燈一般出現的一段一段畫麵。
這是…小七家？
我來到了一個房間裏，房間裏很髒亂，衣服鞋襪在地上七零八落。桌子擺放著墨水和紙張，小七此時正捏著毛筆趴在桌子上麵打呼嚕。
他看起來比現在要矮一點，小一些。
餘光白影一閃，我轉頭望去，老狐狸正麵無表情站在我身旁。我伸手想拉住他的袖子，卻發現撲了個空。
他看著我，淡淡道：“幻象，無實無體…”
“那，我們現在是在哪？”
“他的記憶…”
我內心苦笑一聲，問了這麼多，還不如老狐狸來得直接了當。
“負心漢…嗚嗚……負心漢！！”院內傳來女人的哭啼聲，由遠忽近。
小七被吵醒了，抬起了小腦袋，臉頰上沾上了些許毛筆的墨汁。他揉了揉眼睛，院子裏此時更吵了。
我和老狐狸跟隨著他的腳步，走了出去。院內的老桃開花，桃花瓣點點飄落，撒了一院子。
三月細雨，桃花灼灼，應是初春。
院門外坐了一個女人，如同小七告訴我的一般，瘋女人坐在門口哭嚎。她蓬亂著頭發，衣衫被綿綿細雨染透，看樣子坐在那裏很久了，聲音都帶著略微的嘶啞，引得周圍看熱鬧的村民們指指點點。
小七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魚嬸，你怎麼了？”
魚嬸？我一愣，小七之前不是說外地來的女人麼。我苦笑一聲，我居然信了一個熊孩子的話。
魚嬸聞言淚眼婆娑的看向小七，一把將他扯了過來，將他一把摟住，哽咽道：“你爹是個負心漢…負心漢……”
小七被她突如起來的動作嚇到了，動了動身子，想從她手裏掙脫開來。“魚嬸，你放開我！”
“不放！他既然不想讓我的孩子活！！那我就帶著你一起去死！！”她語氣接近歇斯底裏，帶著些微破音，雙目發紅，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把剪刀，惡狠狠的盯著小七。
他一個年紀還很小的孩子，怎麼見過這種場麵，當場就嚇哭了。就在那瘋女人一剪刀刺下來時，黑影一閃，小七娘大字擋在了他前麵。
血花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混著雨水滲入磚縫裏。我恍然大悟，原來小七娘臉上的刀疤是這樣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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