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7 更新時間：18-02-23 13:04
付小多與忘寒漫無目的地向前，向前，不知不覺已走到了鬧市街道。
付小多突然停步，看向對方：“誒，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逛街，不是剛度完假嗎，一堆功課沒做完，生化、生理、高數、語文、馬政經都等著出題考死我們。”
“嗯，嗯，嗯……”她說一句忘寒就附和一聲，最終道，“你說得對。”
“那為什麼還要逛街？”付小多反問。
“是你一路走過來的，我隻是跟著。”
付小多震驚：“是我嗎？”
“嗯。”
付小多垂頭：“那我們回去吧。”
“嗯。”
付小多轉身要走，忘寒突然眼睛一亮：“等我一下。”
付小多眼睜睜看著他跑到甜品外賣窗口前，他這麼清楚她的口味，又這麼體貼溫柔，隻可惜……
付小多想，如果他知道給他戴上戒指害他被封印千年的女人是她前世，還會有這種溫柔嗎？
她怔怔盯著他的背影，正對上他捧著兩個大冰激淩轉身一笑的目光，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與此同時，前方不遠處的世紀網咖裏，一個背著旅行袋的中年男人，正在網吧密匝匝的機位之間急切地向前，挨個審視過電腦屏幕前一張張年輕的或亢奮、或疲憊、或頹廢、或急躁的臉。終於，他發現了目標。
十八九歲的男孩兒正激烈地操作著遊戲，直挺挺在他身邊站了半晌，他才錯動眼珠，因為通宵網遊而遲鈍的神經，讓男孩兒又愣了兩秒，才終於認出了他，張口叫道：“爸。”
付小多、忘寒兩人分別舉著大冰淇淩邊走邊吃，男人正全力把掙紮扭動的兒子拖出網咖，兒子已經成年，男人又已過了壯年，教訓起來頗有些力不從心，將至門前，兒子還惦記著他的網卡，男人火氣上湧，突然將他向外一搡：“你腦子裏還有點兒正經的嗎！”
多虧路過的忘寒身法靈活，舉著冰淇淩一旋身，讓開了突然跌出來的男孩。
付小多心疼地看著冰淇淩：“沒壞吧。”
忘寒：“……”
“喂，你怎麼不看路的？！”付小多指著男孩兒，一句抱怨沒說完，隻見男孩他爸追出來，一把抓過，啪的一個大耳光扇在臉上。
這巴掌抽得，連付小多都歎為觀止：“不用這麼狠吧！”
“你打我？！”男孩捂著臉，退了兩步，神色一狠，咆哮道，“你憑什麼打我？！”
他爸揪丟下肩膀上的旅行袋，向地上一扔：“憑什麼？憑我是你老子！林楠，你對得起我嗎，你說，你對得起我跟你媽省吃儉用供你上大學嗎？！我花錢是讓你念書，月月給你寄生活費是讓你好好學習，你呢，你都給我揮霍在這裏了……”
“你懂什麼你跟我吼？！”喚作林楠的男孩子，忍不住眼淚就下來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吼道，“天城的小孩三歲都有自己的電腦、iPad，我有什麼？我連台私人電腦都沒有，就在網吧上個網我怎麼了？我哪兒錯了你這麼打我？”
這番話出口，他爸揪著他又打：“你這個混蛋，你還不知道哪兒錯了，你媽成天打電話找不到人，要不是老師告訴我們你曠課，我還以為你忙著學習不跟家裏聯係，我一下火車就去宿舍找你，你同學說你在網吧一宿沒回去，我行李都沒放下我，我來找你，你呢，你就在那裏通宵玩遊戲……我打死你！打死你這不孝子！”
看熱鬧的人漸圍漸多，忘寒將付小多拉到一邊：“當心。”
付小多舔一口冰淇淋，惦著腳尖看熱鬧：“這人有點眼熟，你看你看，有沒有印象……”
忘寒斷然道：“認不出。”
“忘了你臉盲。”付小多歎口氣，“真的有點眼熟。”
眼見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還有掏出手機準備拍個短片回家教訓孩子的，爸爸也是要臉的，當即決定這頓打記下來，反手揪過兒子：“林楠！走，你跟我回學校，跟老師道歉！”
林楠一把推開父親：“別碰我！我告訴你，我不欠你什麼，我成年了，今後我們各走各的路，你別管我！”
“行，我不打你，你給我回學校，好好念書，這筆賬考完試再跟你算。”固執的父親依舊試圖抓著兒子一起走，冷不丁再次被兒子甩開。
“放手，我自己會回宿舍，你走吧，不用你管我！”
“你這孩子，我不管你你長這麼大？”
“你回你的家，我不回去了，我自己掙錢養活自己！用不著你月月彙錢！”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豪氣淩雲，愣是把他爸說傻了。
眼看著兒子大步跑遠，年過不惑的父親默默撿起行李袋，猶豫著不知是追上兒子，還是找個地方落腳，終於歎口氣，失敗者一般擠出人群，朝著與兒子相反的方向走遠。
付小多看著男人略顯佝僂的背影，也跟著歎口氣。
忘寒敏感地察覺到她的情緒：“怎麼了？”
付小多大聲歎了口氣，“想當年，我也又哭又鬧纏著爺爺買筆記本。”
忘寒昧著良心：“哪兒能，主人跟他可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付小多一齜牙，“我跟爺爺一起上陣，躺足十輛寶馬、十輛奧迪、一百輛奧拓的車輪子，才攢夠筆記本錢，那可真是生命打下的裝備啊。”
“以後可別幹那麼危險的事了，想要什麼跟我說。”忘寒語重心長。
並沒被這番話感動到，付小多反倒盯了他片刻：“一直沒好意思問，你錢到底哪兒來的。”
忘寒笑道：“正經來路，反正不是碰瓷兒。”
付小多：“……”
雖然入冬已久，今兒個卻是難得的天晴日朗，大風天剛過，霧霾消散，在那一片瓦藍的天空中，一根純白色仿佛透明的羽毛，打著轉，在日光中落下。
忘寒心中突然一凜，抬頭看去，日光透過羽毛，越來越亮，亮到羽毛好像在發光。莫名有些眼熟，尤其是那發光的羽毛正飄曳著向他這邊而來。
一拉付小多，忘寒道：“走，回去吧，別蹉跎了你拿命打下的裝備。”
付小多被他推著後背，催著向前而去，心裏疑惑著，就算泰山崩於前，他也沒這麼急躁過，茫然向後指了指：“你家難道不是那個方向？”
“哦，好像是。”忘寒回頭看了看，卻更急了，“我先送你回學校。”
付小多敏感地向後一扭頭，沒人跟蹤，也沒有韓昊飛……
“你有急事就先走，兩步道，不用你送。”
“走吧走吧，一路跟著你腿兒來的，車還在學校。”忘寒勸道。
兩人向著南又開方向匆匆而來，在他們前方不算太遠的地方，被他爸武力訓導完的林楠正抹著眼淚，憤然穿過樹叢。心裏兀自憤憤不平著：他懂什麼，他懂什麼，就知道讓我學習、學習，他自己怎麼不努力當個大學教授，每月彙五百塊生活費好像給了多少似的，夠什麼？！
林楠沿著叢間小道走過，日頭在他背後落下，透過樹冠的光影，斑駁變幻。
這時，熒光一展，幽幽綠光在半空中形成蝴蝶翅膀的形狀，輕輕呼扇間，跟上了前方滿肚子怨氣的男生。
忘寒將付小多塞回學校，立即跳上車，八十邁開走了。車開在路上，車廂裏放著音樂，偶爾向車窗外看一眼，半空中依舊浮著那枚雪白的羽毛，羽毛仿佛是隨氣流而走，卻一直跟在車外。
獨自一人的車廂裏，忘寒終於露出些許頭疼的表情：“還跟啊，讓我看看附近有沒有能轉移你注意力的人。”
單手捏了一個訣，指尖銀光閃動，在車載導航上一拂而過。
緊跟著，導航地圖上出現很多紅色亮點，一個就在前方不遠，還有一群集中在那一個附近。
再結合地圖上的標記一看，忘寒樂了：“巧了，高手都在我們小區，聚餐嗎？”隨著那聲輕笑，他輕快地撥轉方向盤，加速向那團耀眼的紅點集中地駛去。
沿著導航向第一個亮點移動，追上之際，看到了走路回家的韓昊飛，忘寒放下車窗朝對方打了個招呼，接著駛向車庫。
從後視鏡看去，空中羽毛果然被韓昊飛身上純正的靈力吸引了，在韓昊飛頭頂盤旋數周。忘寒趁此機會，突然加速，進入了車庫。
導航上一群紅點集中的地方越來越近。
車子在樂聲中沿著下行的彎道行駛，經過一道轉彎時，車身微微沉了一沉。忘寒撩起眼皮，嘴角上勾，繼續向前，突然猛一打輪。
一個身著黑衣的人自車頂被甩落，在車庫地麵飛快一滾，不及起身，便向車窗方向打出一道符。
忘寒不疾不徐打著方向盤，單手迎著符來的方向，按在車窗上，指尖與玻璃相接處，五團銀光微微一閃。符紙此時剛好切至玻璃外側，爆出紅光。銀光與紅光相撞，符紙瞬間燃起，燒成灰燼。
忘寒和著音樂節奏輕快駕駛著，車子接連兜了幾個圈，甩開從車庫各處跳出的黑衣人的攻擊。
暗中另一個黑衣人連續拋出三張符紙，車子繞柱行一周，避開。符紙切過柱子，依次掠過柱身，在水泥柱子表麵留下一道道深刻劃痕，繼而紅光爆起打中一輛停在不遠處的車。
在尖銳的汽車防盜器鈴聲中，忘寒將車子倒進停車位，車內樂聲一斷，他已推門下車，反手甩上車門，按下遙控鎖。
這時，黑衣人從車庫各處或爬起身或鑽出掩蔽，每個都戴著黑色口罩把臉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對兒含著精光的眼，遊著步子朝他圍攏而上。
忘寒不慌不忙將車鑰匙塞進褲袋，活動了下手腕，觀察著這些襲擊者。他們相互之間是以各自武器上的鈴聲為呼應的，移動中按照鈴音定位，各踩方位，整體形成一個陣型，試圖將他困在當中。
鎮妖鈴都帶了，還遮遮擋擋作甚，不知道本人臉盲症晚期嗎……忘寒暗暗歎息一聲。
遠在南又開校園，付小多正甩著手走向宿舍樓，突然停步，向五宿方向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臉頹廢地走進五宿門洞，同班男生李赫然出門時和他打了個招呼。
“林楠，你回來了，你爸過來宿舍找你，你們見著了嗎？”
林楠打著哈欠，默然走進宿舍。
兩人擦肩而過，李赫然看到不遠處的付小多：“嗨，付小多！”
“李赫然。”付小多揚手招呼道，隨即朝林楠背影指了指，“他是？”
李赫然介紹道：“我們寢室的林楠，很少上課，你沒見過也情有可原。”
“噢！”
付小多一邊走遠一邊自語：“原來他就是我們班的啊，我說看著眼熟，真不懂事，沉迷網絡。”
似乎沒注意到自己被宿舍同學的評價也正是“沉迷網絡”，付小多拿出電話，撥通聯係人“忘寒”，準備分享這份逛個街都能看到同學被家暴的小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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