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87 更新時間:20-01-05 00:18
第八十六章。
一時間台下無人膽敢聲張,帝王抓的都是些修道人和和尚,和仙人又有些分別。
台上的兩人分明長得仙人下凡,卻自稱貧道,這麼說來還是被帝王抓的那夥人。
可他們又的的確確傍技在身,那台子四周的符咒都在方才燃起藍色幽焰,朱批黃符盡成了帶著白光的灰燼。
蘇沐泠舉手之勞,把符都給燒了,可眼看著幽焰怎麼燒都不滅,她又困惑了起來。
她扶著老人家,看著護著她的花杏的背影影,他一隻手臂,隔開了台下人口舌貽譏,擋下下了他們惡意冷眼。
蘇沐泠透過他的手臂看著台下人的嘴臉,一張張問心無愧,好像加害者不是他們,便可以胡謅。
她仰天質問,卻是問高台下所有人。
“究竟他們做了什麼惡事,要你們如此趕盡殺絕,如此古來稀的老人家你們竟然綁在高台之上淩辱,為何?”
沒有人答得上來,這事出的奇怪,似乎是一朝之間,這片土地上的所有君王都下令,把道士和和尚降格,落得比奴隸還不如。
可真是罪不可赦嗎?無人能說上一二。
“是蒼天無眼,還是你們良心蒙塵?”
有人不服她如此質問,大聲開腔:
“懷璧其罪!生來是異人,生來吃齋的,生來與我們不同!”
“可你們所有人都是相同的嗎?喜歡同樣的吃食,幹著同樣的行當嗎?”
蘇沐泠反問那人,那人支支吾吾:“我……我們……”
蘇沐泠讓老人家倚靠著柱子歇息,起身後,扣住花杏的手,十指相扣,舉在身前:
“我與他便不同,發色不同,眸色不同,用的術法也非同流。”蘇沐泠含笑看著一臉懵得以為蘇沐泠要跟他撇清關係的花杏,將他的拉到麵前低頭蹭著他的手,柔聲道:“但我,十分中意他。”
“……”
花杏靜默了幾秒,經不住,一時間麵紅耳赤,差點以為心髒都要跳停了。
“你們亦與我不同,可我不至於想要對你們趕盡殺絕。”
“今日起,倘若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我便替天行道,予你們君上以天譴,今日便勞煩你們君上,做殺雞儆猴的這隻”雞”。”
蘇沐泠如此信誓旦旦的說著,令得台下人一些先前隱隱覺得此舉(不將道士和尚當人看的這舉動)不妥卻無力與帝王抗衡的人孱弱地發了聲:
“可那是帝王,是天子啊!”
“那又如何?我可是蘇沐泠啊。”
她不以為意的說著,帝王王氣又如何,她可是趾高氣昂的鳳凰,看不順眼都燒了就是。
“是他們!台上那兩個白衣仙人!竟放狠話要危害咱們皇上的性命!”人群裏一老翁,穿著官服,指引著禁軍往著高台上來。
“當我們禁軍吃素的,閑人散開!我等奉國師之命,捉拿歹人!識相的都讓出道來!”
有一身著戰甲的男子拿著長戟這麼說著,帶領著他的禁軍井然有序的要逮沐泠與花杏二人。
百姓何其無辜,即使覺得是自家君上的問題,卻無計可施,隻能退讓。他們所求也不過是能吃飽飯,每天醒來還有下一天。即便覺得道士們可憐,也無法伸出援手。
不過片刻,人群讓開了一條路,禁軍與高台上的兩位仙人之間,再無阻礙。
蘇沐泠看了看自己指尖,有些難辦,小聲嘀咕:
“雖說要給皇帝老兒個教訓,可沒想殺出一條血路呀。誒,相公,可有什麼法子?”
“……咳咳。”花杏連忙擋住咳嗽的嘴,還是不習慣她這麼稱呼,但掩住嘴角笑意,“……倒是有那麼二三個法子。”
說著,他將手舉向前,將蘇沐泠帶向前方,說,“你且大膽的往前走,我在你身後,無人能傷你分毫。”
默了,在蘇沐泠有幾分疑惑的眼裏,他說:“不用怕。有我在。”
蘇沐泠莞爾一笑,明眸皓齒,紅色的眸子裏點了些許翠光,大概是映上了了高台旁,城牆外的翠柳連綿。
隻是說:
“好似什麼話,不論是非,隻要你說,我便會信。”
她背過身去,這裙子短,揚起時露出凝了冰雪般的肌膚,纖纖玉足曼妙不已。
這還未見她容貌便已經覺得驚豔,細品容顏,那可是姑射神人,謫仙之貌,少有蒼發妙齡的女子,何況那從未見過的眸子,朱紅欲滴似貴人手上寶石,璀璨奪目。
先前被那男子的傾世容顏吸引了注意,那男子也有意遮擋,直到她昂首提胸,步步逼近,才發現她無需擠眉弄眼,隻是往那一站,便讓人生出了卻餘生也無怨無悔的感慨,所謂尤物移人,大抵如此。
禁軍險些淪陷,若不是誰身負了一塊清心的玉佩,否則都會為她讓開路來,淪陷於她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媚。
“都清醒點!”
禁軍頭頭如是喊著,瞥見身旁的隊友口水流成了川水,連忙撞了他一下,“幹嘛呢?還不把口水擦擦!”
那人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胡亂擦了一下:“著實是謫仙般的人物!”
“我呸!這媚態,還不是妖道是什麼?”為首的拿長戟指衝著蘇沐泠,吼道,“妖女!”
蘇沐泠但笑不語,隻是毫不停頓地從台上落下,隻見她足尖觸底一刹那,藤蔓交錯,在她足下一霎出現了萌芽生草結蕊。
落地第一步,足下生花。
看傻了禁軍,驚得兩旁人不由發出聲聲驚歎,他們才發現她脖頸處衣裳上,處處開花,嬌嫩欲滴,近看了才發現,都是真花。
她邁出第二步,前路碧草蔓延,一路往皇宮裏延伸。
禁軍緩過神來,不容質疑的說她是妖女,貨真價實的妖女,變的都是些戲法。
可兩旁百姓卻說是十二花神顯靈,歡呼聲不斷。
她踏出第三步,枝葉纏住禁軍和心懷不善之人,往皇宮去的路上,纏住他們的枝葉越來越壯碩,排排緊密地生生長出一棵棵樹,枝葉相連,綠葉成蔭。
百密一疏透下絲絲縷縷的光線,為她開出一條暢通無阻的路。
這時,她去給宮裏的皇上一個教訓,已經是民心所向。
第四步她緩緩踱步,隻見一霎,頭上綠影花開,杏花漫天不見葉,花瓣洋洋灑灑,似漫天飛雪。
花杏一直在她身後,在她第一次浴火重生之前,一直喜歡他的術法,即使他本人相當厭惡。
可她喜歡。
看她喜歡的模樣,自己也漸漸能夠接受,為了她喜歡而使用,即使本人不自知。
她說喜歡他術法的溫和,覺得花瓣漫天的那座花嶼很爛漫,還說若是花杏每天都給她變朵花出來,那這輩子都留在他身邊不走了……
不過當時,他沒有搭話。
伴隨她一路走到宮門裏,無人敢攔住,皇帝嚇得在龍椅上差點尿了褲子,他的國師歪斜在身旁的椅子,早就嚇昏了。
蘇沐泠來到發抖的皇帝麵前時,他為了性命跟蘇沐泠提出交易:
“仙……仙仙仙…仙女姐姐!你你你……你不要亂來啊!朕坐擁的江山都可以分你……哦不,分你一半!”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從眼縫裏瞥了一眼蘇沐泠,才發現那仙女有著驚為天人的貌美,“你還可以做朕的皇後!享有無盡的榮華!”
“……”蘇沐泠吃驚於他的變臉之快。思來想去,她說,“可我你的”無盡榮華”與我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很是沒有誘惑力。”
“你也知曉,我因著這道士和尚降奴下的舉措而不滿,今次來我並非為了取你,至少現在不會。”她頓了頓,步上龍椅,赤腳踏上他的龍椅一腳踩上那黃袍加冕的男子的肩膀,將他踩在龍椅上,不敢動彈。
“你你……你幹什麼?竟敢對朕如此無禮!”
那皇帝從未見過如此貌美,卻威壓不弱的女子,那雙朱眸第一眼看著好看,宛若寶石,而後再看,卻像是血一般濃稠,充滿嗜殺狂性,讓人人膽寒。
花杏背著老人家走在她的後邊,忽然看見前邊的草地上有白色的東西,上前一看,發現她把鞋履脫在了路上。花杏無可奈何,拾起她的鞋履,繼續往前去尋她。
他到那金碧輝煌的殿堂上時,隻見皇帝滿堂跑著,他身後追著一群殘缺的屍首,缺胳膊短腿,渾身燒著幽焰。
蘇沐泠坐在龍椅的椅背之上,睥睨眾生的眼神看著他跑著,無悲喜,沒有報仇的快感,也沒有做了惡事的愧疚。隻是在花杏從殿外踏著落花出現時,眼裏複又燃起了明光,眉開眼笑:
“你來了。”
“這是……?”花杏用下巴挑了一下那滿堂亂跑的皇帝,哭的涕泗橫流,嚇得都屁滾尿流,好像第一次如此直觀的麵對鬼祟。
“一個教訓,往後他若是再犯,那些”東西”便會蠶食他的肉體,旁人看不見的。我也給那國師留了兩隻,我該雨露均沾才是嘛,嘿嘿。”
她笑著說,走上前來,花杏卻見龍椅後有一小少年抱著木劍玩具衝來,要刺蘇沐泠,他大喊著:
“妖怪!快放我父皇!”
他顫抖著的小胳膊小腿卻沒有退縮,怕是怕著,那桃木劍不痛不癢的要刺到蘇沐泠之前,花杏要出手被蘇沐泠攔下了:“你出手他還有命活嗎?”
木劍不痛不癢的在蘇沐泠腿上一戳,沒有任何傷痕,小皇子反倒因此摔了四腳朝天,他還忍著不哭。
那皇帝瞥見了小皇子坐在蘇沐泠腳下,連忙衝過去:
“仙人饒命啊!小兒不過五歲,與此事無關啊!”
小皇子第一次見父君如此顏麵盡失,卑躬屈膝的跪在地上求饒,終於禁不住哇的一聲哭了,也算是從小便知,眼前兩個人是他們不論何等尊貴都無法逾越的。
他哽咽著:“嗚嗚嗚……父皇不過是在夢中得了仙人的指引!為何如此待他……嗚嗚嗚……”
蘇沐泠一愣,連忙將幽焰化成的鬼魅收了起來,懵了一會,不知如何安慰那哭著的小皇子,隻幹巴巴的說:
“你……你先別哭呀……”
花杏一怔,問他:“仙人指引?確有此事?”
“……確實如此,夢中有一華服仙人,立在雲宮之間,與我烹茶煮酒,閑聊間說,若是留著修道人和和尚,會壞我國氣運,甚至……”他頓了一下,蘇沐泠追問:“甚至如何?”
“甚至,我兒,親眷,將會丟了性命。”
那皇帝懷抱著小皇子,感動他不畏恐懼前來救父,那些個近衛早在沐泠來之前就已經嚇得丟盔棄甲跑到不知哪裏去了,大概都已經出了城門吧。
“……”花杏沉默不語,神色陰沉,眼裏有些怒意,“你可記得那仙人什麼模樣?”
“是……”皇帝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想了想,一點細節也沒落下,“鶴發童顏,生得俊朗無雙,與這位姑娘的發色,眸色,都是一樣的。身著,一身白衣華服,用金線繡了像是魚鱗,又像是羽毛的紋路。”
花杏臉色一變,看了看蘇沐泠,顯然她沒反應過來這人說的是誰。
“放你娘的屁!”
忽地一蒼老暴躁的聲音傳來,一聽,那被花杏倚著杏花樹放下的黑衣老人家竟然顫顫巍巍的走來。黑白參半的眉毛下,一雙黝黑的眸子沒有一點生機,一頭長發如今幹枯毛躁炸開來。
暴躁卻不減倜儻不羈的風華,這老頭子居然還是個老來俏的人物。
老頭指著那皇帝老兒的鼻尖,大發雷霆:“你可知你口中的人,可是光明磊落懷瑾握瑜的公子,談吐風趣說一不二,懷有世人少有的君子品行!”
他罵完有些氣短,深深的吸了一口一口氣,蘇沐泠和花杏以為他差點要氣背過去了,他才大口大口的呼吸,小聲吐槽道:“就是有些懼內寵子罷了。”
“……”皇帝被罵的一臉茫然,隻是怔怔的回答:“朕……朕不知曉……”
“你隻需要知曉一件事,”那老頭揪著皇帝的衣襟,比了個一,“那便是這等殘害他人的事,你若描述的人,壓根做不出來!知道沒?”
“知曉了知曉了!”
那皇帝還在點頭之間,眼前三人轉眼便消失了,隻是那女子還是留了隻鬼怪在他身旁,可看上去正常多了。
她人雖從眼前不見了,可聲音卻像是從天邊傳來:
“那隻邪祟就給你當禮物,不必擔心,隻要你不再傷及無辜人性命,它便會護你,保你性命無憂,不會蠶食你壽命。”
大殿之上那從城門外一路開進來的杏樹全在眨眼間枯萎消散,若不是小皇子還在懷裏哭著,他都快以為自己隻是午睡時做了一場小夢。
花杏帶著蘇沐泠和老頭轉瞬來到了偏遠離人煙少的地方。蘇沐泠靠樹找了個樹蔭下的大石頭坐下,招呼那老人家一塊來坐:
“老人家你沒事啊?沒事走兩步,來這坐坐。”
“泠兒。”花杏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示意她對老人家還是得禮貌些,而後他扶著老人家往石頭走去,“老人家慢些。”
“用得著你來管嗎?”那被攙扶著的老人家如此說,毫不客氣,說的花杏把後麵要說的話都給哽在了喉頭,詫異的看著老人家,差點覺得好心沒好報,人性本惡了。
“誒老頭子,你跟誰說話呢?你說話客氣點!小心我再把你給送回去啊?把你掛在城頭曝曬三日,再到四國八城去發請帖供人觀仰啊!”
“死丫頭!你才是!你給老夫下來!這才關完禁閉讓你去赴個宴,你給老夫把人家門拆了!還把人大將打暈?完了還失蹤!你可把家裏霍霍亂了!簍子捅得可開心了啊?”
花杏愣在原地,看著叉腰罵人的的老頭居然是……蘇沐泠的親人……那豈不是他撒的謊要露餡了……
花杏臉色相當的差,後背冷汗直冒,平生撒了許多的謊,沒想這次的謊竟這麼快被揭穿。
蘇沐泠的反應也很精彩,從石頭上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來到老人家跟頭,握著那老人家的手,感慨道:
“難道您是我爸?”
“又來!!!?又給老夫都忘了!?你果真叒重生了一次!?老夫是你姥爺啊!死丫頭!”
那老頭氣不打一處來,好不容易教會她重生前忘了的事,如今又忘了一次。
他嘔心瀝血的教導,然而她的出師之日壓根沒有盡頭,氣得火冒三丈但舍不得動手揍她,這麼下去真可能會把自己氣出內傷。
“算了,你沒事便好。”他將蘇沐泠被吹散的長發攏到她耳後,看著那明眸皓齒頗有她母親的模樣,越發寵溺。
“總之,你可是鳳凰,在人間咱們就得橫著走!”
“……可你姥爺不是鳳凰啊。”蘇沐泠如是一說,對他反倒有幾分懷疑。
“你娘也不是鳳凰。你使的術法與老夫一脈,不信看著。”說著老頭迫於無奈,在掌中燃起一簇幽光,卻不是鬼火的形狀,幽光亮起以後,這手掌上舉起了一團煙霧似的東西,慢慢凝聚成型,那可是比蘇沐泠引出的東西更為醜陋的玩意,但確實是一脈。
蘇沐泠沉重點頭,認命道:“看來您真是我姥爺。您來這幹嘛?怎麼還被綁了?”
“找你啊!你可整整失蹤了半個月!老夫出來得急,沒帶盤纏,又拉不下臉去乞食。想著街頭賣藝賺點盤纏,不想剛使出術法就被抓了。人間險惡,咱們還是早些回鳳族罷。”老爺子說著,忽然瞥向一旁站著的花杏,看的花杏很是緊張,他開口問道:
“你誰啊你?”
老頭子這麼一問,可把花杏問的汗如雨下,支支吾吾,沒想好如何回答。
“來,介紹一下,這我相公,您孫女婿——花杏。”
老頭子上上下下幾次打量花杏,眉頭皺得,老頭子好像一直都皺著眉頭,隻是這次皺的格外沉重了些。
眼神是相當銳利,一雙鷹似的眼盯著他,仿佛將花杏一切藏著的事,都看了個通透。
老頭子說:
“……蘇沐泠啊,你老實交代,從哪拐的?他這麼模樣,這個品行,能看上你?”
花杏:“……”
蘇沐泠哭笑不得,直叫冤:“姥爺,我也沒有這麼不堪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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