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8 更新時間：21-02-16 09:00
若是想不通的事情，便索性不去想，索性睡一覺，何苦徒添煩擾。也許一夢之後，世界便換了模樣，再不盡如人意的現實會幻夢成海市蜃樓，曾經伊人遠去，而今佳人在前。
當小落再次站在擂台上，遠遠看向晴川時，這個對手也確實配得上佳人二字。一席紅色長裙，隨風輕輕起舞，像是一條火焰流蘇。長發明眸，雪白的肌膚，明亮的眼神，確有出塵之姿，傾城之色。
若是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小落絕對不會和晴川動手，不是因為有翩翩君子之風，也不是純純愛美之心，隻是因為完全打不過。
晴川，羅馬帝國鳳毛麟角的存在，少有的幾個元素親和力達到九級的天才。小落隻是遠遠站著，晴川還沒有開始魔法轟炸，但縈繞於周身的魔法元素已經帶著一股炙熱感撲向小落。待到走到近前，完成開賽前的禮儀，更覺得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夏日炎炎中還熱火朝天的鐵匠鋪中。
強者不怒自威，光憑氣勢眼神就足以使人屈服。例如手持黃昏十二樂章的班，帶給人的是透骨涼，讓人會不自覺凝在當場，雙腿不聽使喚。
而麵對晴川，八階強者，真正意義上的元素掌控者時，小落手心不自覺地出汗了，額頭上一粒汗珠還沒熱身就滲出，從眉角劃過臉頰，在下顎滴落地麵。
未戰先怯本是對敵大忌，不說對陣與前，生死之間，拔劍而起麵不改色的神勇，隻怕小落連臉紅之血勇，臉青之骨勇也算不得。恐懼人麵對未知的本性，害怕是人麵對強者的本能。
“還是對敵經驗太少。”
小落心中自我肯定，晴川在轉身而去卻直白的點明道：“你不用害怕，放心，我最多隻會把你烤到三分熟。”
話語中是玩笑的調皮，話音帶著風鈴的清脆，不似之前幾個般殺氣騰騰。
也不知是女孩子本身就更容易讓異性產生親和力，還是小落覺著晴川沒有太強的敵意，不由問一句。
“為什麼你們都那麼想贏我。”
小落不好把殺人說的太直白，便換了個字眼。
“站在擂台上不就是要贏對手嗎，難道你還當你是主角，別人就應該是群眾演員嗎？”晴川的回答無可厚非，隻是小落想不明白的並不是這點。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知道啊。大家這麼想贏你，不單單隻是有人許了贏你就能擁有的爵位官職，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看你不順眼吧。”
“為什麼？”小落覺得自己並沒有得罪誰，一沒吃他們家米，二沒偷他們家雞。
“你先看看自己是誰。你隻是個來路不明的小子。你再看看夏薇是誰。她可是教皇大人的親孫女。這之間的地位本就是雲泥之別，然而你還長得不是一副玉樹臨風的模樣，實在找不到哪裏相配的地方。怎麼說呢，給人一種好白菜讓豬拱了的感覺。說到底也簡單，就是看你不順眼，你這頭豬都能拱到好白菜，他們自詡翩翩公子卻到處吃癟，想都不敢想，能不嫉妒恨嗎，隻是這心情我沒有。”
小落並不介意被人一口一個罵成豬，。
“喜歡誰不是人的自由嗎。”
“所以別人反對也是自由，有人處心積慮要幹掉你也是自由，可不單單隻有你自己。而且大人們常掛在嘴邊的話不就是——你還小，你懂什麼，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等你以後就明白了。所以隻可能是你還不懂。”
小落聽罷，隻能為這樣的冠冕堂皇默然不語。
“你的追求也是你的自由，但這個世界還有數不清的條條框框，束縛著想法，阻礙著行動。有很多人明明想要自由自在浪跡天涯，卻隻能委身街頭巷尾平凡度日。為什麼呢，說到底這個世界還是以實力說話的，實力決定著自由的高度。若是你真能一路過關斬將直至最後，也許說不定你真能贏取你要的自由。”
晴川說道這裏，停了下來，眼神仔細落在小落身上，那是獵豹審視獵物的眼神，瞳孔聚焦而又縮小。
小落一如既往的嘴強道：“我沒有。”
話說出口的那一刹那，小落也不由去自問。自己害怕了嗎？
說不害怕，隻是騙人的假話，要沒有洛兮的話保駕護航，小落不一定有勇氣可以堅定的站在擂台。自己害怕什麼，是重拳風刃中清晰的殺意嗎？是敵我之間實力懸殊的畏懼嗎？是這條挑戰之路漫漫無期嗎？還是為自己從來卑微的生命有所珍惜？
其實都不是，我怕的是沒有那個人在台下給我加油助威，我怕的是路的盡頭沒有你。
“其實你應該害怕，弱者鼓足勇氣，以為一個必勝的信念就可以贏得一切。但高山會讓你仰止，深淵會讓你戰栗。你沒有手段來贏我，但我們已經看透了你。你沒有之前表現出來的強，上一場的比賽紅葉記錄下了你戰鬥的全過程。在精神世界的慢放中，我們發現了很多有趣的東西。首先你確實擁有心靈之光，也達到了如意境，但你每場打完都會匆匆而去，從不觀戰，哪怕你可以掩飾，但能看出來你贏的並不輕鬆，你很累，而且怕別人看出來。所以你的心靈之光應該存在重大缺陷，無法長時間使用。你第一場打敗索爾的箭技，那箭確實威力驚人，但壓縮空氣製成的箭矢非常不穩定，在外力的作用下很容易崩潰。這些你藏不住，畢竟你每贏一場，聚焦在你身上的矚目就越多一點。隻是你卻不應該害怕，沒有足夠強的信念，你所說的一切就是一句笑話。你還沒見識到十二聖獸的恐怖之所在，你還沒有體會到更值得害怕的東西。所以我覺得我應該先讓你體會一番。”
小落還來不及稱讚一下晴川的聰明，就要感慨對手強大的實力。
無需吟唱，無需魔法杖，完全脫離常有魔法師的規則，隻需要纖指一點便是一個魔法陣圖。空中浮現的是焚風，腳下閃耀的是炎陽之井。晴川先動手，搶得先機，魔法需要時間醞釀，對敵之時隻要多一秒時間就多一分勝算。人各有夢，不會因為任何情緒來給他人讓路。
都想贏，所以都不想輸。
小落血薔薇早已在手，信念之力一動，冰箭像流水線生產一般粘貼複製在頭頂半空組成一片，遠遠看像是軍隊齊射的箭嵐。小落毫不客氣，迎著焚風炎陽之井的噴發，用冰箭構成最密集的攻勢，施加速度，如飛蝗撲去。
炎陽之井噴發，炙熱從地表衝上空中，像打地鼠一樣，此起彼伏，從晴川那邊隨著精神力的延伸向小落腳下聚集。一時間擂台之上跟末日火山噴發竟有些相似，噴發的炎陽之井消融了不少冰箭，但依舊有為數不少的箭矢從縫隙之間穿越，來到晴川麵前。
誰說火係魔法防禦不行的。
因為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是將一切消融。
晴川雙手合十高高舉過頭頂，像舞者的起手式，雙手分開，頭頂的焚風以不可匹敵之勢綻放開來。熱浪滾滾，橫掃整個擂台，一道炙熱的炎牆撲麵而來，粒表也因高溫而皸裂，有剝落的細碎石栗在熱浪中飛濺。
小落隻張著弓，拉著弦，屏氣凝神，射出最強一箭。
他隻能選擇對攻，而且隻有這一箭的機會。氣凝箭確實極度不穩定，強行壓縮空氣為固態，但凡受到一點外力影響，箭矢都將不受控製崩壞，迸發的氣壓會瞬間撕碎小落施加在外表麵的信念之力。此時他內斂心神，以全部精神力控製著這支氣凝箭，信念之力層層施加，在加速中加厚箭身的厚度，又仔細控製著箭身從後向前的逐步分解。
箭矢未至，晴川腳下一個血紅的巨影爬起，通體透紅，像是滾滾岩漿。影子完全站起有三四米之高，頭頂有長長的犄角，背後是碩大的雙翼，將晴川裹身其中。
台下有人驚呼道：“那是聖器炎魔之怒。”
炎魔是遠古魔族，至今大陸早已絕跡，炎魔本就是以熔岩為肌體，以火焰為生命的種族，以炎魔之心輔以煉金術打造而成的炎魔之怒，可以具現化炎魔的身姿。
炎魔一聲怒吼，血漿一般豔紅的火焰從口中噴湧而出，飛來的冰箭瞬間消融，然後與那支看似微小的透明箭矢正麵相迎。炎魔嘶吼，相擁兩隻巨手接下，但兩者相遇，高下立判。
世間武功，唯快不破，唯堅不催。
氣凝箭劈開火柱，穿透炎魔巨影，但炙熱的高溫舔舐著箭體，被信念之力壓製的淡藍空氣結晶不可遏製的受熱膨脹，箭矢轟然爆炸，反噬小落，腦海中一陣劇痛，但炎魔的虛影也被轟去一截，卻未傷到其中的晴川分毫。
但此刻炎陽之井，焚風熱浪已到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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