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85 更新時間：17-12-09 12:12
半子撥了號碼，電話那頭響起了輕柔的音樂，伴隨著一段小廣告“我們能夠為您提供溫暖，我們能夠為您帶來歡樂，我們能夠作為您精神上的導師，我們會成為您成長的必通之路。選擇紅米孤兒院，圓您再次有家人的夢想……”，正在這時，電話那頭響起了一位女性的聲音。
“喂，你好。這裏是紅米孤兒院。有什麼能夠幫您的？”對方的聲音溫和如水。
“您好，我想找一下院長。”半子隻是以極其簡短的話語作為了開場。
“您沒有院長的私人聯係方式嗎？這裏是紅米的前台服務中心。院長最近身體不佳，沒能夠來孤兒院了。不好意思，如果您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您留言。”對方的話語裏仍然體現了最佳的禮貌。
“我昨天還看到有人去拜訪院長和小朋友……”
“那真是太不湊巧了，院長昨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人踩空了樓梯的台階，從台階上失足跌落，現在人還在醫院。”
“那我知道了，麻煩您了。能不能告訴我院長入住的醫院呢？我想親自去看望她。”
“我隻知道院長目前應該還是處於昏迷狀態，如果你想去看望的話，地址是北關街道132號的中心醫院心腦血管科室的302病房。應該是在住院處的14樓B座。”
“謝謝您……”
“不客氣，我應該做的。”
半子掛了電話之後，心裏一直惴惴不安。她這時候能夠想到一起分享消息的除了林峰，也沒有別人。
“喂，林峰，你人在哪兒呢？”半子的愁緒如迷霧一般籠絡在她好看的眉梢上，這愁緒來得急速，瞬間在半子的眉心處擰成了一股倔強的繩結。
“還能在哪兒呢？到處去查案子線索去了。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啊？你家京石同誌還是安全的吧？”半子聽到林峰那邊聲音很嘈雜。像是在同誰在交談。
“林峰，反正也快中午了，你能不能來我這裏一趟？我有點事情想要親自和你說。事情很重要，我不想在電話裏三言五語地說，根本說不清楚。好嗎？”
“沒問題啊，你等我。我馬上就到。”
“你剛才和誰在說話呢？怪吵的。”
“一個送快遞的，正好有我的快遞。我剛簽收了。也不知道誰給我寄送的，反正也不著急，等到了你那裏之後再拆看吧。”
“行，林峰，你也注意安全。我總覺得無形中已經被人盯上了。那個可惡的凶手此刻說不好已經把邪惡的雙手伸向了我們這裏。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本來還想打車過去你家的，算了，我還是自己開車過去吧。你也不要這麼嚇我，明知道我膽子不大的。”
“好了，我等你。小心開車。”
“嗯，一會見。”
從半子掛了電話之後，半子的思緒突然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她小時候的場景中。半子記得小時候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陪著爸爸去超市。因為自己自小被爸爸寵，所以爸爸基本是不讓半子離開他的視線。媽媽不喜歡去超市采購，家裏的東西置辦一般都是爸爸負責。而爸爸每次出去，必然會帶著半子去。盡管半子不願意陪爸爸，爸爸還是會一臉驕傲的樣子，寵溺地看著他的小公主。
所以半子每次都會陪著爸爸去，但是爸爸逛超市實在是太久了。半子每次陪著爸爸逛超市都感覺是一件比爬山更困難的事情，每次逛超市都會走到半子的小腿馬上要痙攣的極限了；而且最要緊的是，如果半子走不動了，爸爸就會背著半子，或者把她放到購物車裏麵輕輕推著，但是周圍琳琅滿目的商品對於半子來說，隻是像一副陳舊的永遠沒有盡頭的長卷。
但是現在，半子多麼希望日子真的永遠隻是平淡、陳舊地像一副沒有盡頭的長卷，她並不在意日子枯燥無味，她不想身邊存在如此多的秘密，也不想身邊最親密的人變得如此冷漠而陌生，她更希望爸爸能夠好起來。可能，人越存在著太多的奢想，就越容易想念過去的一切。
還好半子聽到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這把半子從過去的時光中拉了回來。“來了”，半子趿拉著棉拖鞋，奔向門邊。從貓眼中確定了門口站著的是林峰後，半子開了門。
“你是不是又在貓眼裏看我啊？真是鬼機靈。”林峰果然足夠了解半子，這也讓半子覺得可以暫時很安心地待在林峰的身邊。
“是啊，又被你說對了，少爺。就你最了解我，既然如此，你幫我解答一下我心裏的疑問吧。你能知道我現在想的是什麼嗎？”半子帶上了門後，把鞋架上的一雙棉拖隨手遞給了林峰。
“好啊，和你生活在一起，不是每天被逼著猜你此時此刻心裏的想法，就是每天被你下的套路和陷阱所束縛。安半子，我說你是不是小時候有過什麼難以克服的童年陰影啊？”林峰話一說出，他看到半子半天沒有說話，半子輕輕抿了抿嘴唇，林峰知道，這動作是半子在尷尬或者不知所問的情況下才會有的標誌性動作。
“我不是說你爸爸意外的這件事，你可別誤會哈。一般的孩子，要是遇上你這麼多的難事，也早就成為精神病分裂患者或者走上變態凶手的歧途了。你這都屬於心理很正常的哈，安半子。”林峰試圖去安慰半子，還好半子張嘴說了話。林峰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找到了塵埃落定的歸宿。
“反正聽你的意思就是一邊損我，一邊安慰我了，這也真是你的作風。你還是猜猜我心裏怎麼想的吧，你要是猜對了，剛才的言論我可以既往不咎了。但是你要是說不對，我一會肯定得給你一定的懲罰才能消了我心頭的不愉快。”
“得，您厲害了，我算是聽出來了，一會我怎麼說，在您這心裏，我這回答也基本就是錯的了，這種主觀題也不應該有任何明確的答案，是與非啊。”
“誰說主觀題沒有明確的對和錯了？你這簡直是謬論。”
“那即使我說對了你心裏的想法，你嘴裏還是聲稱我說的不對，那又有什麼辦法呢？所以我說嘛，這出題人和評委都是一個人的話，對於麵試者來說，形勢簡直是100%的黑。你好歹也弄個50度灰呀，多麼文藝。”林峰的嘴唇不自覺地咂了幾下，這讓半子再次把眼睛笑成了月牙模樣。
“行了，你別耍貧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保證不耍滑頭，不鬧鬼。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半子一副正經的模樣，林峰發現他對於半子的每一種模式都很喜歡，這真是最棘手的問題了。半子這機靈鬼卻還讓他猜測她心裏所想，難道半子就從來不知道自己心裏怎麼想的。女人簡直不可理喻，不是一般動物能夠承擔、承受的。所以這就對於高等動物男性提出了巨大的嚴苛要求。
“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要是還不肯猜測，這遊戲也是沒誰能玩的下去的了。我想，你現在心頭第一重要的事肯定和京石相關，雖然我不願因這麼說，但是你應該也發現了，自從你來咱們所裏後，這到處發生的幾起惡性案件慢慢地都把矛頭和焦點對準了你，包括阿姨和叔叔都被牽扯在這裏麵，就好像莫名之中，有一張巨大的黑網把你們所有的人都卷入其中。對嗎？”林峰眼睛上下忽閃忽閃的睫毛濃密地互相撫摸，他也是難能可貴的第一次這麼嚴肅。
半子的思緒好像又回到了和林峰一起去調查的案發現場，因為隻有在破案時，林峰的表情才會如此嚴肅認真。
“你接著說，聽起來還是很合情合理的。”
“好，承蒙麵試官關照了，那我就鬥膽繼續。所以你現在的焦點一定也是對準了我們口中的這個‘人皮殺手’，如果我說的沒錯的話，你一定也發現了這個變態殺手一定有著不同常人的悲慘童年，這很可能是造成他現在一係列慘絕人寰的殺戮的直接原因；加上這個變態殺手已經把焦點放在了你和你的家人身上，你認為這個人很可能對你非常熟悉。”
“等一下，我想打斷你一下，林峰，你剛才說的這兩點都隻是猜測啊。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輔佐你的猜測。”半子很明顯對於邏輯法和證據很講究。
“是的，這都是我的猜測，難道你敢說你現在腦袋中裝著的就一定是真憑實據了嗎？你也隻是讓我猜測你的邏輯而已啊。”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會打斷你了，你繼續吧。”
“再就是最重要的一點，結合案件發生的先後順序、時間和經過，這段時間出現在你生命生活中的人除了我們所裏的這幾個老鐵，也就是付京石了。而且我們所裏的這幾個雖然和你是老鐵，但是也不至於對於你以前的事情，包括阿姨為你縫製的手袋、疊的千紙鶴等等事情如此了解的，所以這個人隻能夠是以前認識你的舊相識。”林峰突然停頓了一下。
“你繼續說吧，林峰，你說了這麼多的猜測，難道不想把最終的猜測結果說明白？這就像是你花了數年的時間去研究一個女性，包括她的愛好、麵部特征、身材比例、家庭背景、教育背景、朋友圈等，但是你卻最終選擇不沒有追求這個女性一樣的道理，這簡直不科學啊林峰。”
“好，那我可就說了。你懷疑我們口中的‘人皮殺手’就是付京石。我說完了。”
林峰話音剛落，半子忍了很久的淚水還是小心翼翼地從眼眶中灑落，一滴一滴，斷斷續續。林峰不知道這是半子傷心呢，還是帶有別的複雜心情，因為林峰見識過半子哭泣，這點淚水的確不像是半子的所為。所以他又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安慰她。
“你還好吧？半子，我這人就這樣，該嘴巴巧的時候舌頭就發木了，平日裏你看我經常逗你，我可是隻想讓你開心的，你現在這樣子，我太後悔自己隨便猜測你的答案了。”林峰向半子走近，他此刻好想靜靜地抱著半子，他隻想抱著她。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伸展他笨拙的雙臂。
“沒關係的林峰，這跟你沒關，這個猜測結果我自己早就想了好久了，我一直沒跟你說並不代表我自己會懷疑我自己的猜測。我和你在這方麵都有著驚人的相似其實，林峰，我覺得你和我都沒錯。那就是我們的第六感很準。如果你也猜測到了我的想法就代表，你對京石的懷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林峰等不下去了，他就這麼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的半子楚楚可憐的樣子，他還不能夠像個男人一樣伸手抱著她，把她抱緊在懷裏，他以後會後悔死的。林峰向前一步，伸出右手臂攔著半子嬌小的身子，左手很自然地放置在半子烏黑濃密的卷發上。
人就是這麼神奇，一開始林峰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伸手抱緊半子，就算抱緊半子的話，這抱人的動作又應該分為幾個步驟呢，第一步和最後一步是什麼呢。但是現在半子的嬌小身軀卻已經在林峰的身體裏。
兩人都沒有說話，林峰能感覺到半子的身體在他的身體中逐漸加速了抖動的趨勢，然後又走向了平緩平和，一直到最後的寧靜。
“那你現在怎麼想的？我們都有了猜測，但是我們並沒有證據。”半子恢複了原先的神氣後，林峰問著半子，半子雙手環繞膝蓋靜靜地坐在陽台的窗戶邊階上，眼睛注視著窗外。林峰扯過來一把白色雕飾花紋的座椅坐下，方向正對半子。
“說實話，之前我雖然懷疑他，但是因為我和京石的個人關係，我心裏很矛盾，就在前天我還想著自己必須要保護京石的安全，萬一凶手不是他，京石的安全就是凶手想要危及到的。現在我除了繼續和你演好這場戲之外，心裏沒什麼別的打算。我想我終歸還是有一點混亂的。”
“我當然理解了，你能撐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半子，我認為你還是要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然後對京石的舉動密切關注著。與此同時，我們沒有100%地確信京石就是‘人皮殺手’，所以還是要將京石納入我們的保護範圍的。我想問你的是，這件事發展到目前的態勢，你和我也有了自己的猜測，你打算上報嗎？”
“製度總是死的，林峰，你也知道，這件事我一旦上報了，王隊和李隊一定會首先中止我對這件案子的調查，因為我無論如何都算是直接相關方了。但是於我自己而言，我是一定要親手逮捕這個凶手的，難道你不認為他一次次地信件啊快遞啊線索啊都是對我們智商的碾壓和挑戰？我又怎麼會放縱他如此橫行。”
“我其實也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了，既然這樣，你不打算說，我也就聽你的了，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聽我的。”
“我知道了，你肯定在擔心我個人的安危。聽你的，這方麵你所有的建設性意見，我全部采納，可以了吧？哈哈”林峰終於聽到了半子爽朗的笑聲。
“那你以後就盡量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了，從此後我來守護你，安半子。而你一切都要向我彙報。”林峰做出了最終的安排，好像這是一場很持久的戰役，而安半子是林峰手下的唯一的士兵。唯一的最優秀的士兵。
“是的，長官。”安半子做出了一個簡單的手勢。
“不和你說了，安慰你也夠久了，既然我們也是統一戰線了，而且你還是要服從我命令的小兵，我就放心了，那現在我要拆快遞了。”林峰晃了晃手裏的快遞紙盒。
然後在半子和林峰的注視下，林峰打開了快遞紙盒，他們一同看見了紙盒的中央正放著一個玻璃狀的培養皿，裏麵還有什麼東西放在培養皿裏麵，培養皿外圍套著一層保鮮膜，整個盒子裏塞滿了塑料的氣泡袋。隻見林峰撕開培養皿的保鮮膜，半子看到了培養皿裏麵的內容物：邊長為大約6-7厘米的一塊人皮，形狀近似正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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