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79 更新時間：17-12-07 09:58
通過談話，蕭代菱得知，溫庭筠前些日子在此應試，方京兆府試薦名居第二，卻不知何故罷舉。
幾乎大部分相貌遜色的才子，往往官場失利，溫庭筠也是如此。
他早聽說，溫鍾馗很會押官韻，他不像其他文人，平日裏一揮而就，在考場雙腿發軟發揮失常。他是具有考試天賦，這是其他才子所無法比擬的。
若是如此，恐怕便不是才學方麵的問題了。
席間，七凰在蕭代菱的忽悠下默默吃完了一盤“草”。
他不是傻子，心裏自然清楚這小妖精表麵嘻嘻哈哈，心中卻巴不得自己離他越遠越好。他方幻化人形積極入世，若不是居無定所，才懶得倚靠這棵桃樹。
蕭代菱本意給七凰在這鋪子找份端茶送水洗鍋刷碗的活計，方才卻發生那事，自然準備另尋店家，他認識的掌櫃也多，不愁找不地兒。
溫庭筠聽他如是說，好心道：“溫某認得東頭陳記酒坊的掌櫃，不如去那兒，還能順帶兩壇葡萄美酒回去。”
蕭代菱當然賞臉，一隻手拉著七凰袖口，生怕他跑丟了四處闖禍。
還沒到店，不遠處便傳來陣陣濃鬱酒香，醉人心田。
酒坊店麵不大，架上按大小品種整齊排列著酒壇子。賓客也不多，一兩個正在商量酒價及運送事宜，估計都是西頭那邊酒樓來訂貨的夥計。掌櫃的倒是年紀輕輕，相貌堂堂，談吐不凡，條理清晰，舉止投足間流露出一股文人氣息。他一看來人，興衝衝上前拱手作揖。
溫庭筠隨意揮揮手，笑稱“子鈺”道：“你我何來這套俗禮——你先忙著，一會兒再談個事也不遲。”
陳嘉堯心想也是，那邊生意也差半步定下了，便順手拍拍溫庭筠的肩頭，先回去應付兩個夥計。隻是一刻半會兒便完事兒，走過來看見七凰拿在手中仔細觀望的酒壇，他熱心笑道：“這是新出的腔酒，聞聞看，氣味上佳，”說著還幫七凰揭開封口。
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夾雜著的甜味也令人舌胃生津。
七凰也不知腦袋瓜何處抽了風，捧起酒壇子仰頭就是一口，期間還發出很大的“咕嘟”一聲，驚呆其餘三人。
蕭代菱嚇壞了，見他還欲飲第二口，趕忙上前奪過酒壇，大眼一瞪，厲聲道：“呔！莽夫，你這是作甚！”人家隻是給他聞聞氣味，他倒會隨機應變。
哪知七凰一臉不以為然：“好……酒。”蕭代菱翻白眼剛想斥責，便聽身旁一聲朗笑。
陳嘉堯一臉欣容道：“無妨，這位兄台欣賞店裏佳釀，陳某自然高興。方才又聞二位也是飛卿好友，咱們自然不必見外了才是。這壇酒便是陳某的見麵禮，若還喜歡別的，隻管拿幾壇去罷！”說完也在七凰後背輕拍了兩下以示友好，溫庭筠也笑著附和幾句，直誇七凰性情率直爽快。
後者臉皮都比城牆厚，自然點頭讚同。
人情世故方麵，蕭代菱可比他懂得多，生怕別人受不了這笨石頭的粗野莽撞，他趕緊把七凰拈小雞一般拉到身後，略顯尷尬笑道：“噫——家兄性子莽，也不精與人相處之道，望兩位不要介懷哩~”
溫庭筠本就對蕭代菱有好感，自然不會與他帶過來的人計較，再者陳嘉堯也是心胸寬闊之人，多多少少懂得給台階下，自然全無大礙。
也是小插曲，反倒促進了親密。
已而，溫庭筠便對陳嘉堯道：“我見你這兒一人，也沒雇個小工，不免忙碌了些。今日一來，是想做個人情，幫這位兄台找個生計活。”
陳嘉堯一聽，不假思索笑道：“好說好說，此事不必費心勞神，現下起這位兄台就是我鋪裏的人了。正好缺個送貨的人手，他既來了我也省不少事，”說著又一連朗笑，蕭代菱不管他工錢，方想提七凰的住地問題，又聽陳嘉堯附，“鋪子後院還有一間廂房，若不嫌棄今日便住下吧，日後照顧生意也方便。”
蕭代菱一陣欣喜，笑嘻嘻道：“有勞陳掌櫃了，還請多關照家兄了。”
“嗬嗬嗬……這是自然，飛卿之友便是陳某之友。還請務必放心才是了……”
事情撂定，蕭代菱似是一身輕鬆，向七凰交代了幾句，樂嗬嗬跟溫庭筠離開了。
七凰倒沒注意蕭代菱得意洋洋的俏臉蛋兒，眼睛掃了一圈兒店麵，心下早有打算。
“做酒得先懂酒，穀物釀酒的兩個先決條件是原料與容器，要做出什麼樣的酒自然要知道原料配比，得控製不同階段的發酵時長和氣溫變化……古有釀酒祖師杜康‘有飯不盡，委之空桑，鬱結成味，久蓄氣芳’之說……”
陳嘉堯態度平易親切，領七凰去地下酒窖學些關於酒的分類、包裝等基本常識，邊走邊細細講解一些酒名來源以及釀酒成分。似懂七凰就聽他講著一路進了酒窖，似懂非懂，同凡人聽天書一般，東張張西望望。
釀酒不宜溫度過高，地下酒窖偏濕冷，更適合製作佳釀，裏麵原本昏暗不清，自陳嘉堯進去引入了光線，七凰才看得清。此處麵積不大，一共也就四個發酵池和一口青磚水井，窖口置了方小案，上麵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量酒工具，其餘地方都秩序井然擺放一個個碩大的酒壇。
陳嘉堯深諳酒道，隻聞便能分辨酒種，平日壇子上都不用標明。現下有了新人，自然得更悉心點。
“今日給你標清楚，改明兒分酒裝壇運送時免了出誤差，”出了酒窖，陳嘉堯伏案用紅紙把不同酒類的名稱一一列出，準備裁成小紙條，又道“廂房床鋪平日放了些幹淨衣服，我看你也沒帶什麼，就先穿我的好了。後院還沒修建水井，大缸裏也還沒添置新水，”他抬眼看七凰，笑道，“有勞兄台幫忙從地窖添置，隻需半缸方可。”
七凰不禁輕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二話不說轉身去做。
他看陳嘉堯在鋪前伏案正忙，無暇注意到自己，自然運用神力取水。
他兩隻手各從地窖口緩緩引上兩注清澈井水，直接傾入偌大的水缸之中，沒一刻兒功夫，水缸便已被注滿。前一刻湧上的兩注水才回流井中，陳嘉堯便手執紅紙條和漿糊跑到後院。見到滿滿一缸水，當即驚異不已。
“小兄弟好能幹，我這兒才半刻寫字功夫……”
七凰聳聳肩，歪歪頭，淡定道：“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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