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裏春風漫柔情

卷一、命犯桃花千裏姻緣一線牽  二十二、先聲奪人

章節字數：2481  更新時間：17-12-10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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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代菱一睜眼便瞥見房梁上掛的那副駿馬風月圖，很無語扔了個白眼，這麼多天也懶得換了。他翻過身瞄到不遠處空空如也的小木床，方知那廝去酒樓幹活了。

    昨晚那兩條破爛褻褲隻是個笑話，又被蕭代菱一個小法術修補回原樣，現下正好好地晾在院裏衣繩上，隻是還沒幹。

    蕭代菱思忖，除了唯一的褻褲，那廝很可能用其他東西幻化出一條。想著便覺可笑，隻沾一滴水，那東西便原形畢露——又覺七凰沒這麼蠢，當即匆匆打開儲衣箱。

    果然，他那條一直未舍得穿的真絲錦褲不見了！

    被那廝穿了去定是要撐壞的，想著，蕭代菱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卻奈何不了，隻得暫且壓下心頭不快，忙了去梳洗裝扮。

    今日伍相彥生辰，早便告知了他清晨一同前去終南山狩獵遊玩。蕭代菱現形於距朱雀正門百步開外之處，見小南門旁停了一行人馬，方知是伍相彥他們，便徑直走過去。

    一行人皆身著暗色勁裝，伍相彥一身翻領胡服，窄袖錦邊，背纏弓箭，足蹬馬靴，黑發幹練高束，騎在一匹通身漆黑良馬上，意氣風發。他見蕭代菱徒手前來，一襲藍衣，不禁莞爾：“淼淼可是前來參與詩會？”言畢，身旁幾位都嗬嗬笑起來。

    “嗬嗬……伍爺隻拿公子說笑，卻早給公子做好打算。”說話人聲音清朗悅耳甚是熟悉，蕭代菱轉眼便見通身暗紫胡服的溫庭筠也位列其中，當下麵露驚喜道“不想飛卿也在。”

    他還不曉伍相彥何時與溫庭筠有交集，卻不知溫庭筠素日也不好參與這類活動，隻是聽聞花淼淼在場才應邀前來。

    隻聽庭筠別有深意笑道：“今日溫某自然也想一睹伍爺風采，公子可要好好觀摩才是。”

    蕭代菱方想本就不好狩獵這口，隻打算到了終南山逛逛林子，又見伍相彥揮手示意侍從，從隊伍後麵牽了匹棗色紅馬給他，便回笑：“小弟不擅騎射，隻瞅著陪諸位上山賞景了。”他說的也是實話，唐朝盛行騎射，他對此卻毫無興致，這也一直是他當初未能成功淩駕那匹種馬的說辭。

    在侍從的幫助下，他牽強爬上馬，高高坐在上麵隻覺半身搖搖欲墜，待坐穩了，再俯瞰四周事物，才感到精神抖擻，轉頭衝伍相彥投去燦爛嬌豔的笑臉，一時又驚豔一行血氣方剛好男兒。

    他們從朱雀門小南門出城，中間正門供皇帝出入。

    此處城門直通終南山，那山又名“太乙山”，西起寶雞眉縣，東至長安藍田縣，千峰疊翠，鍾靈毓秀，素有“洞天之寇”的美稱。對聯“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中的“南山”指的就是此山。

    山上也有其他狩獵的人馬，蕭代菱由於不擅馬術，再者胯下紅馬溫順異常，便落在隊伍最後。不時有人找到獵物急速奔逃，見者緊追其後，呼喊和“嗒嗒”馬蹄聲不絕於耳，原本同行之人分散至各個角落去了。

    伍相彥本帶著蕭代菱上山，奈何一心想著在他麵前大展威風，每每瞥見獵物都爭上前去，以至後來也不見了蹤影。溫庭筠倒不在乎這些表麵文章，隻願與蕭代菱並駕同遊，二來他也樂得輕鬆省力。二人一路前行，談天說地，眉飛眼笑，好不自在。

    江海相逢客恨多，秋風葉下洞庭波。飄然蓬艇東歸客，盡日相看憶楚鄉。

    庭筠能逐弦吹之音，為側豔之詞多數因其喜歡與歌女廝混。他隻是一個沒落的貴族子弟，與有些追名逐利的文人墨客不同之處，便在於他恃才傲物，藐視權貴。

    話間，庭筠多次提到女子閨情，表示出對美女得不到欣賞的惋惜之意。蕭代菱雖不懂他念的那幾句慨歎之詞，卻從中他語氣中感受到一種濃烈的失意與無奈，正如他自己得罪權貴，屢試不第的經曆一般。

    實則庭筠生性風流，頗具男人魅力，隻是麵相不善又不懂迎合而處處碰壁。想到此處，蕭代菱不禁對其心生憐憫之情。

    二人行至仰天池，溫庭筠提議上去休憩，蕭代菱才在他笑眯眯的注視下艱難下了馬。

    仰天池傳為老子當年打鐵淬火的水池，池附近有“棲真亭”。蕭代菱側身倚靠亭內木欄，往遠處宗聖宮眺望。

    藍衣寬大袖口落至木欄上，漆黑瀑布長發鋪滿單薄後背，柔風襲來，輕拂過蕭代菱額前發絲，他側臉衝庭筠輕笑：“身處此景，若像飛卿才思敏捷，我也能隨口吟誦兩句，稍添了詩情畫意才好。”

    溫庭筠莞爾：“公子自有長處，與溫某賣弄才學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說著，走上前去，伸手欲摘去他發冠上粘連的一片枯黃竹葉。

    誰料氣氛正和之際，一支羽箭“嗖”地飛了過來，直直釘在溫庭筠身後亭柱上，害得兩人一陣驚恐，紛紛轉頭看箭的來源方向。

    隻見仰天池下方，豐神俊朗的伍相彥正單手執弓，笑容可掬端坐在馬上。

    他知二人被嚇，連道：“方有梅花小鹿掠過，伍某不知二位在此閑談，若有驚擾還請海諒才是。”說著，正欲調頭離開。

    蕭代菱隻覺他心生不悅，忙接道：“伍郎言重，我二人隻在此休憩，又何來驚擾之說，”說著，便往下走，又回望一眼庭筠，笑道“淼淼馬術差極，走走停停半會兒便乏，日後是要多加練習才是。”

    隻是辯解之詞，卻給伍相彥可趁之機。隻見他姿態瀟灑將弓斜掛身側，一隻寬闊大掌伸至蕭代菱麵前，朗聲道：“既是馬術之困，便與伍某同乘，順道帶你領略風馳電掣之感，如何？”說著，還頗為得意地看看溫庭筠，很有搶占先機的意思。

    奈何蕭代菱不好浪費他一番好意，側臉看一眼溫庭筠，隻得伸手搭上伍相彥。後者用力一拉，便將身輕如燕的蕭代菱置於身前，又騰出一隻手來輕擁他盈盈纖腰。

    “溫兄可願一道前行？”伍相彥抬頭深深看庭筠一眼，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卻像是在示威。

    溫庭筠自然不是爭強好勝之人，見他們如此，也不多說什麼，隻強顏歡笑婉拒：“山上清風和煦，溫某喜歡自行遊賞景致，二位不必在意溫某，且盡興方不虛此行。”他看著蕭代菱，突然明白伍相彥今日兀然請他的緣故，當即心頭一陣堵得慌，待二人同乘而去，他隻定定看那匹黑馬漸行漸遠，遂無奈苦笑搖頭。

    這廂，黑馬慢慢前行在山間小道。

    蕭代菱坐在伍相彥身前，後者故意單手拉近二人距離，前胸緊貼其後，又在他耳邊沉聲笑道：“怎的緊張起來？”蕭代菱端坐在馬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隻覺如芒在背，比方才自行駕馭馬匹還要累得慌。

    “嗬嗬……哪有……”平日隻和伍相彥耍耍嘴皮，調調情，這般情形還是第一回，他不免心生難堪，暗自忖度如何化解。

    隻聽伍相彥在身後一聲輕笑，又兀地用韁繩輕拍馬背，雙腿猛地一夾馬肚，那黑馬竟小跑起來，蕭代菱身形不穩輕呼一聲，突地靠在伍相彥胸前。後者接著爽朗一笑，收緊擁著纖腰的那隻手臂，伸手輕甩韁繩將馬駕馭得飛奔起來，惹得懷中人又是一陣驚呼。

    黑馬隻嗒嗒疾馳，留下身後一串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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