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風花雪月紅塵萬裏任抒懷  七十三、落花有意

章節字數:2944  更新時間:18-01-15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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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蕭代菱與七凰這倆冤家結梁子,李昂無奈搖首淺笑。桌上菜肴所剩不多,蕭代菱也不喜留至第二日吃,便送進柴房喂了小花貓去,他見七凰抱回來的那條大黑蛇蜷縮在水盆中,越發清瘦,倒也好心分了些食給它,卻冷不丁聽它說了聲“多謝”,乍一聽,還是小姑娘的音兒~

    正想往前細看它,便聽達斯塔在院裏喊他過去,隻輕勾嘴角,心中暗罵那廝不省心帶了蛇精回來,便應聲離開。

    一見蕭代菱來,達斯塔便興高采烈手舞足蹈起來,口中伴唱一些稀奇古怪的語言。不過他聲音倒是醇厚,喳開嗓子中氣十足,又咧嘴嬉笑露出明晃晃的大白牙。跳得喜慶,達斯塔一把摘了小高帽頂在指尖轉,又提起小紅袍轉圈子,隻惹得蕭代菱忍俊不禁。他抬眼一瞥院中小石凳上的七凰和李昂,隻見月光灑落二人麵龐,一個剛毅俊朗,一個溫潤如玉,都是人中龍鳳之姿。

    他掩唇輕笑:“我說,你這口中唱的究竟是何神曲?跳得又是什麼?我看著好似薩滿法師跳的驅邪消災舞曲~像是跳大神的!”言畢,達斯塔哈哈一笑,朗聲回他:“你不懂,這是取自《古蘭經》中的“斯摩曲”,且聽著看著便是!”說完又轉大圈唱大曲。

    李昂那廂竟沉聲笑起來,笑著笑著又不住輕咳,引得七凰頗為鄙夷看他。

    蕭代菱抬眼:“這還是頭次見你忍俊不禁,我方才的話可是有趣兒?”他也不動身,見那人咳得身形微顫,不免輕怪,“雖已過了夏至,晚風卻涼,你身子不好,早些進屋休息才是。”

    李昂抬眼對上那雙善意的桃花大眼,心間突地一顫,抑製不住細細打量蕭代菱,見其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不禁心神蕩漾開口小讚道:“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蕭代菱莞爾:“在下不通詩詞,可會意為皇上嘉許?”

    李昂眼含笑意:“公子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嘉許也不為過……”

    蕭代菱聽多了別人誇獎他容貌的話,這會兒並不甚喜悅,隻風輕雲淡道:“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可不是見多了美人,現下如是說,不免讓人覺著是溢美之詞。”

    七凰睜開一隻眼,不屑輕哼,蕭代菱斜眼瞪他,又聽李昂沉聲輕笑。隻見他抬手輕提腿上白袍,又拂了拂上麵幾處灰塵,直視蕭代菱柔聲反問道:“三千?你可知,朕膝下隻有一位皇子,四個公主?”

    蕭代菱一聽,暗自咋舌,麵上卻波瀾不驚而微勾唇角,又聽他接道:“王德妃方薨,如今花名在冊,伴隨左右的也隻楊賢妃一人……你可說說,倒是哪兒來的佳麗三千?”

    蕭代菱心道不好,思忖自己方才說那些話著實有些突兀,不禁汗顏,又低眉改口:“恕淼淼冒昧無知,方才一席話還請皇上海諒~”達斯塔覺著氣氛不對,便停下察言觀色,上前拍拍七凰後肩問他是何情勢,哪料那廝不理不睬,閉目養神如入定老僧一般,便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昂默聲盯著蕭代菱半晌,隻差在他身上灼出兩個洞來,蕭代菱隻顧低首不出聲,生怕再說什麼冒犯人。

    院裏靜了半刻兒,蕭代菱又不敢再往李昂看去,後者忽而連連低聲輕笑,隻念:“你總這般言語,雖算不上衝撞,卻也不含敬畏……再者,如今境地,‘皇上’二字再也顯不了當日威嚴,你且隨意稱呼方可。”蕭代菱低眉不語,偷偷抬眼瞄又被那雙有了精神氣的眸子捉個正著,不禁暗自唏噓。

    他似笑非笑,口上又柔聲應他:“閣下所言極是。”

    李昂直視淺笑:“閣下?”

    “李兄?”

    “你喜歡這麼稱呼?”

    “足下?”

    “嗯?”那雙比往日生機更甚的雙眸裏閃爍著戲謔的光芒。

    “君?”

    對方不答。

    “兄台?台端?先生?”

    李昂一擺手,上身前後輕晃,笑道:“本名‘涵’~~~”

    蕭代菱撇撇嘴,水杏大眼一轉,隻悠然叫一聲:“阿涵……”

    後者欣然應他,眉眼滿是春光,達斯塔憨憨一笑也跟著叫‘阿涵’,又張口來兩句‘驅邪神曲’緩了氣氛,七凰那廝左耳廓動了動,修長手指抬起挖了挖耳朵,正聲道:“俗~~~”

    李昂笑而不語,蕭代菱直接轉眼射冷刀子過去,達斯塔嘿嘿一笑朗聲道:“不俗不俗,好聽得很,公子那聲喊得最好聽,小七兄弟你就別掃了人家興致行不~~~”

    七凰懶得理他們,眯著眼見天色不早,湛藍星空掛了輪牙白鉤月,且月色清澈皎潔,晚風清涼,樹影投在院中婆娑搖曳,頭也不回進屋又大聲關房門,惹得幾人都沒了多少閑談興致。

    “小院閑窗春己深,重簾未卷影沈沈……咳……倚樓無語理瑤琴……遠岫出山催薄暮,細風吹雨弄輕陰……咳……梨花欲謝恐難禁……”李昂笑意維持不了多長時候,清逸俊秀的麵上又染了幾分憂愁,眉間那抹陰鬱籠罩著似乎很難化解開,看得蕭代菱心中不免萌生淡淡悵惘,卻又無可奈何。

    他起身莞爾柔聲道:“回房休息吧,明日讓王子帶你去林子裏轉轉。”

    達斯塔撓撓後腦勺,忽而一拍大腿咋咋呼呼喊:“今日皇——哦阿涵!還沒給換藥呐!我昨日還見那傷口不住往外滲血!”

    蕭代菱抬眼輕吸了口氣,方想讓他給扶進屋換上,卻聽李昂正色道:“不如這回讓公子來。”

    達斯塔濃眉一蹙,嘀咕道:“不是,您還嫌棄我~”說著,一抹臉朝地上啐了一小口。

    “你下手極重,是有些不適……咳……”嫌棄他的人倒不怕掃了他顏麵,反而直截了當回絕,引得蕭代菱抬眼咧嘴輕笑,月下唇紅齒白的清麗模樣,還有他纖長白皙的玉頸,晃得達斯塔恨不得撲上去猛地啃|咬一番。

    他方想再嘀咕兩句,便見蕭代菱伸手扶他,輕聲道:“罷了罷了,我給阿涵換藥好了,你且在一旁小助觀望便是。”達斯塔別別扭扭湊上前幫著扶一把,嘴巴撇撇,眼神直往蕭代菱前襟裏邊兒若隱若現的嫩|肉看,又咂咂嘴,心中火急火燎的。

    李昂看著文弱,身子板兒倒算結實,腰部肌理清晰可見,一條鮮紅血口大刺刺斜巴在左側,正往外滲出細密血珠。蕭代菱紅唇輕抿,眼前景象頗有些觸目驚心,手中裝有五識散的瓷瓶不免顫顫霍霍靠近傷口。這粉末藥效雖好,卻著實醃人,便是碰了創口疼得緊。

    達斯塔又在一旁咋咋呼呼催著:“你趕緊的,上回替我上藥包紮動作可麻利著,這次怎的下不了手了?”

    蕭代菱抬眼斜他:“人家細皮嫩肉,你五大三粗的能比麼?”

    “我——”

    “公子隻管上藥,這點小痛,前日便受過,還是經得住的。”李昂說得風輕雲淡,見蕭代菱於心不忍的模樣,心下微喜,便伸手覆上那隻拿藥瓶的纖嫩蔥白玉手,在傷口上輕撒了藥粉,傷口即刻起了一層白沫,隱約發出“茲茲”的聲響。

    李昂卻紋絲不動,麵上也是波瀾不驚。

    蕭代菱感知手麵上包覆的溫度,見其雙眸淺笑正視自己,也不由讚歎:“你還真有能耐,這藥我試過,快疼暈了!”

    達斯塔一揮手:“你那小骨氣,自然差遠了~快快快,給人包起來,免得血珠子滾滾的~”

    蕭代菱心思可不在他話裏,心正撲撲的,幽幽抽手,隻悉心著給李昂纏白布帶子,心中思緒可複雜著!

    待照顧李昂好生躺在床上,二人才退身兒出,關了房門,蕭代菱不禁輕呼長氣,伸手拭汗。

    那廂達斯塔可急死了,一把從身後抱起蕭代菱,口中隻念:“你個小妖精,可饞死我了!方才又與他那般親昵,莫不是又想勾|引男人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個狐狸精!”

    後者輕呼,生怕摔著,急急摟住他粗壯脖頸,一斜眼,輕聲嗔怪:“你小聲點兒!一會兒被那廝察覺,定把你趕出門外了!”

    “嘿嘿,為了好好疼|你一回,玉皇大帝來了老子也不怕,怎會怕他!大不了揍他個屁滾尿流!”達斯塔匆忙往柴房跑,粗氣兒一喘一喘的。

    蕭代菱咬唇嗤笑:“你這中原話說得可是越發順溜了~”

    “那是!還不是為了和你嘮嗑麼~哈哈~”達斯塔小聲奸笑,進了柴房伸腳關了門,放下蕭代菱便插上門板拷緊,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利索。

    蕭代菱又被他猛地抱住,如狂風驟雨般的親吻直直落在麵頰與嬌|唇上,緊接著往下蔓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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