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49 更新時間：17-12-12 22:33
這一日，賀年芳穿戴一新，卻自始至終沒能邁出青雲學館後的賀家一步。
這一日，祝喜子精神抖擻地特意去青雲學館接三弟祝安下學。
今兒是個好日子，祝家老爺子的生辰。雖說不是整壽，可家中的親戚四鄰也將整個包子鋪及院子新支的桌椅坐得滿滿當當，甚是熱鬧喜慶。
按說，身為孫兒，祝安合該請假一日賀壽，可老爺子發話了：不過就一生辰，孩子求學之事要緊，萬不可中斷一日。於是，祝安一早便背著書袋去了學館。
“二哥……”祝安一手按著有些圓鼓的書袋，埋著頭磨磨蹭蹭地不願離開學館大門。
“有事啊，跟二哥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二哥，二哥幫你出氣。”祝喜子摸不準他三弟的心思，兀自猜測著。這初入學館，新學子不被人待見也是常有的事。
“不……不是，”祝安怕二哥誤會，趕忙否認，他尚記得五歲那年他們一家回鄉下村裏，他被村中親戚家隔壁的孩子王打了，他二哥衝動起來二話不說，也不管那小孩也是個才十歲的小娃，愣是將人家屁股打得好幾天都不能躺和坐。最後還是爹娘給人賠了好些錢才將事了了。
“那個二哥……我寫了一副字給爺當壽禮，可我不敢給先生看，怕先生笑我，你幫我看看寫得可好？”祝安幹脆鼓起勇氣從書袋中掏出一卷宣紙。
祝喜子沒想到三弟小小年紀就如此有孝心，很是安慰。他接過展開一看，紙上隻一壽字，字跡樸拙工整。雖說不上好，也算端正。
“好，安安這字兒也寫得不賴，比你大哥和二哥強多了。回頭我就找人替你裱起來，擱在爺屋裏，讓爺高興高興。”
得了誇獎，祝安笑得滿臉開心，竟還催促祝喜子快些走。
全家人的心尖發話了，祝喜子哪能不從。但到最後卻是祝安一人先回的家，祝喜子直到宴席結束也沒有再出現。
這事還得從兄弟兩人打學館出來後說起。趕巧了，兩人前腳剛出學館不到十步，一輛馬車就駛來停在了學館角門。馬車上有著大大的“栗”字標記。祝喜子與衙門中人相熟，認得那是栗縣令家的馬車。
一時好奇，祝喜子頓住腳，不過就一回頭，好嘛，又給他撞見了那個男扮女裝的家夥。今日他打扮得尤為精致，臉上撲著厚厚一層粉，可不是，不厚些怎能遮掩住被人暴揍後生出的淤青？
祝喜子那個氣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難不成他連縣令大人都敢騙？涉及一縣之父母官。滋事可大可小。他倒想著向三弟祝安尋問一下那人為啥會從青雲學館出來，可一時間他也解釋不清，幹脆一揮手叫三弟祝安先行家去，他則一路尾隨馬車監視，那家夥似乎是這青雲學館的人，不知是什麼身份。
被質疑身份的某人此刻正在縣令家的馬車上和美人栗樂心坐在一塊兒。
“賀姐姐，你怎麼都不同我說話呢？你生病了嗎？”栗樂心揚著嬌嫩的蘋果臉，關切的聲音又酥又糯，直把某人的心都要叫化了。
“沒……沒，賀姐姐沒事，就是……嗓子疼。”賀年瑞捏著嗓子回話，聲音細了，聽起來竟和妹妹賀年芳似了八分。
栗樂心聽後，一臉心疼。
“姐姐再忍一下，馬上就到天膳居了，一會兒叫人燉一盅雪梨膏給姐姐潤潤嗓子。娘說了，那東西對嗓子好。”
“好妹妹，姐姐等著，別擔心啊！”多好的妹子，漂亮還溫柔，若不是礙著妹妹賀年芳，指不定他倆還能相處一下，妹妹也太固執了，真是可惜了了。
被暗自念叨的賀年芳卻被賀年瑞鎖在他的房中，這心頭早已將他罵了千百遍。
“小姐，到地方兒了。”栗家車夫停止噓聲停下馬車，隨行的兩個丫鬟攙扶著兩位小姐下車。
栗樂心隨性的挽起賀年瑞的手立在街邊，抬頭就瞧見那十分醒目華麗的天膳居匾額。終於是到了。
賀年瑞緊記著妹妹的千叮萬囑，叫他絕不可暗中偷吃栗樂心的豆腐，否則她就不認他這個哥哥。於是乎，他好心的鬆開手，可栗樂心不知，還兀自高興地拉扯他直往天膳居裏頭走去。
愛吃的縣令千金早已成了天膳居的常客，當然，亦是貴客。這不，剛還在櫃台內打著算盤一臉精明相的掌櫃可就立馬迎了上來。
“哎喲喂，栗小姐賀小姐，可有段時日沒見著二位一起來呢，來來來，這邊樓上請，小二，還不過來伺侯著。”
“好嘞，來了。”跑堂小二不太清亮的眸子閃了閃，白巾子往肩一搭立刻笑臉躬腰將兩人請上了二樓雅間。
栗樂心生性膽小怕羞，出門必由父母友人相陪，有他們說話，她隻消負責吃便可，兩人雅間坐定，這會開口的隻能是賀年瑞。
隻見他細著聲說道：“掌櫃的，聽說你們這兒來了位京城名廚，可牛……我是說手藝非常之好，栗小姐和我都十分仰慕，能不能請他下廚為我二人做幾道拿手菜品呢？”
“唉呀，這傳言鬧的，”掌櫃一邊給她們斟茶，一邊苦著臉解釋，“二位小姐有所不知，本店東家倒有一位友人是京城頂頂有名的大廚師傅。前不久他還來信說要來楊山縣玩，可這幾日那人確實還不曾到啊！”
“什麼？還沒到。”栗樂心一著急脫口而出。“可……”可了半天，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直羞得她俏臉通紅。
“樂心，沒事啊，咱不急。雖然這會兒人還沒到，可畢竟有這麼個人，鐵定會來的，不過是晚幾日罷了。那個，掌櫃啊，你們這兒最近有什麼新菜式沒，快，都給端上來，咱們可都餓了。”是啊，早些吃了，他才好去溫香樓找粉翠兒不是？
“成嘞，我這就給二位小姐張羅，還請稍等片刻。小二，快先上些點心。”掌櫃一邊吩咐，一邊奔下樓跑去後廚。
既是貴客，後廚自要緊著些。不多時，幾個新鮮菜式便已出爐。
“小二，上菜……”大廚一聲吆喝，很快，小二哥端著滿滿一托盤的菜肴送到了雅間。
“來了，客官你的……”菜字尚未出口，他便愣了神，這雅間裏怎麼隻剩下賀小姐一人呢？
“賀小姐，怎麼不見栗小姐呢？這菜要是涼了味兒可就變了！”他邊布菜邊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出恭。”賀年瑞隨口回了句，手已經抄起筷子準備夾菜。“我先試試。”
“您……您慢用。”小二哥的眸子閃了閃。
“好，你先下去吧。”賀年瑞忙著試菜，渾然忽略了小二話語中的閃躲。
一柱香過後，縣衙捕頭包順領著眾捕快急衝衝地上樓，他一把踢開了那間雅間房門。然而此時，裏頭已經人去樓空。
包順一拳狠狠砸在桌麵怒聲叫道：“掌櫃的。”
“小的在，小的在。”掌櫃戰戰兢兢走到前邊拱手作揖，心道不妙。“各位官爺有何吩咐。”
“我問你，賀小姐人呢？”包順惡聲惡氣地問道。
掌櫃嚇得連忙左右瞅了瞅，哪有什麼小姐，栗小姐，賀小姐一個都不在。無奈隻好哆嗦道，“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容……容我問問小二。”
“快去……”見狀，包順隻能放了他。
“是，我馬上去，馬上去。”掌櫃連聲應道，隻覺恐怕要大難臨頭。
一翻詢問下才發現天膳居竟沒有一人再看到過賀年芳賀小姐，倒是伺候她的小二這會兒也失了蹤影，而且聽說他是前幾日才進天膳居做的夥計，店中人手短缺，掌櫃的便沒依著規矩叫他找人作保，戶籍身份也未來得及查實。不過此人倒是伶俐，嘴甜極會哄女客開心。
可疑，十分可疑。
“一群飯桶，幹什麼吃的，你們是怎麼看人的。”出了天膳居包順氣得當街猛跺水火棍，大罵手下辦事不利。
“頭兒，這事也不能全怪我們，都是那賊子太過狡猾。我們按您的吩咐可是將栗小姐盯得牢牢的，沒想到他竟然放著大美人不要，反而抓走了賀小姐。”
“是啊，誰能想到他會改主意呢？”
“就是……”
“都給我閉嘴。還嫌老子不夠煩是不是？今晚全他媽打起精神來，你倆守在天膳居，還有你們兩個去那小二登記的地址走一趟，機靈點，若無此人，立刻回來通報。剩下的都給我挨家挨戶的搜查，此事切記不可聲張，懂嗎？通通給我手腳麻利點，說你呢，還有你……”
包順推這個踢那個將他那幫手下全部打發出去。其實，他原本計劃神不知鬼不覺的以縣裏第一美人栗樂心為誘餌引那采花大盜上鉤。對於采花賊，這第一美人不正是最佳誘餌嗎？
沒錯，天膳居的傳言是他命人散布的。傳言一出，愛吃成性的栗樂心必會光臨天膳居。縣令千金獨愛美食在整個楊山縣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采花賊稍一打聽就會知道，隻要他人不傻，絕不難看出這實在是接近栗樂心的大好機會。而這正中他下懷。他早已在天膳居埋伏好眾多手下，隻等他露麵就給他來個甕中捉鱉。他亦會嚴密保護栗大小姐一幹人等的安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萬萬沒想到，這栗樂心為了吃口新鮮栗子竟將賀年芳忘得幹淨還打後門出去一直追著一個賣栗子的老婆子，還隻知咽口水卻不出聲。真是傻子。可更傻的是他的那幫手下居然撇下賀年芳全都跑去盯著栗樂心。賀年芳雖不及栗樂心貌美，可人也長相清麗脫俗十分標致。這下可好，栗樂心和她的兩個丫鬟屁事沒有，賀年芳卻出了事。話說堂堂舉人家的小姐出門為何連個丫鬟都不帶，縣令家的下人都隻管著自家主子，賀年芳這兒出了事連個喊救命的人都沒有？真是氣人！現在看來，那店小二八成就是采花大盜假扮。若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回人，那賀家大小姐被采花大盜擄走一事還能瞞得住？自然不行。
唉！這世間瞞不住的又何隻這一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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