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2 更新時間：18-08-01 22:10
一眨眼的功夫，四下躲藏的仆人們或看到，或聽到，或被賽德找到，全都如雨後春筍般從各個角落冒出了頭。他們在賽德煞有介事的指揮下，帶著一絲驚恐，紛繁忙碌開來。
“他很享受您指派的工作。”科倫從旁說道。
埃利斯托•默頓沒有理會年輕醫務兵的話，邁開沉穩有力的步子，徑直往大廳的後門走去。見沒有被理會，科倫頗感無趣，為緩解尷尬，又在原地逗留了幾秒，這才提著箱子匆匆追趕上前者的腳步。
他們沒有踏著製作考究，價格不菲的斯梅爾地毯直抵後門，而是活像兩個國際象棋棋子，一前一後，在灑滿穹頂玻璃和水晶吊燈碎片的地麵，遍尋下腳處砥礪而行。整段行程雖然不遠，但都處在昏暗中，埃利斯托•默頓不得不小心翼翼，低頭躬身躲避各種障礙。可一到達終點，他就像觸底的小兵瞬間轉變成了皇後，在門前昂首挺胸，精神抖擻。
“開門！”老爵士衝前方命令道。
“遵命。”身後的科倫應聲向大門的左側走去。
“你要幹嗎？大兵。”埃利斯托•默頓伸手將他攔住，皺著眉著問：“難道不知道這門是聲控的？”
科倫聳聳肩：“那它怎麼沒照您的指令開門？”
“可能是我聲音太小，大聲點想必就會開了。”
埃利斯托•默頓剛想再做嚐試，卻被年輕的醫務兵出言打斷。
“不是您想的那樣。”他繞開老爵士的手臂，按既定路線走到大門左側，在牆麵摸索著找到一個扣手，向外用力一拉，扣手翻起的同時，後麵的金屬板刷地降了下去，露出了裏麵應急手閘。
“B。E。K銀河安防公司的產品都配有應急處理係統，您這款高級貨更不例外。當遇到襲擊、停電和突發故障時，係統會采取緊急閉鎖。如果人在外麵的話，可以通過掃描身份，輸入密碼解鎖，而身處裏麵則隻需拉下這個手閘即可。”
科倫邊說邊做，封閉的大門立時分開兩側。硝煙、塵土彙同新鮮的空氣一並湧進，迎麵撲撞在老爵士身上，令他的須發衣襟相繼綻放飛揚。
廳內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工作，將目光投向門口，無一不想知道外麵的情形如何。埃利斯托•默頓似有覺察地回頭掃了一眼，然後把臉扭向門旁年輕的醫務兵，稱讚道：“幹的不賴，小子。接下來我想知道，再怎麼把門關上。”
“很簡單，”科倫臉上帶著小得意，用手做了個向上推的手勢。“再把手閘搬回原位就可以了。”
“謝謝。”老爵士衝他微微額首，然後凝神聚力喊道：“賽德，到我這裏來一下。”
“馬上到。”亞比思人管家高聲應著，如一陣風般越過層層障礙，飛奔至後門。
“您有什麼吩咐？埃利斯托老爺。”賽德問。
埃利斯托•默頓用手指指科倫所站的位置：“看到他旁邊牆上的閘門沒有？”
“當然，我看的很清楚。”
“在我倆出去後，你把它推回去，這道門就會自行關閉。之後你守在這裏，任何人都不準出入，直到我回來，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埃利斯托老爺。”賽德點著頭，又鄭重做出保證。“請您放心，我會不惜一切守好這裏。”
“現在就去做吧。”埃利斯托•默頓示意了一下，接著拔腿就向門外急行。
賽德自是心領神會，馬上端槍接管了手閘，當兩者擦肩交錯，科倫從他臉上讀到了重獲信任後的滿足。所以在他前腳剛一邁出門檻，身後的大門便告關閉，沒有絲毫遲疑等待。
兩人順著庭院中的彩虹甬道一路向前，科倫邊走邊好奇地看著腳下，那是由幾百萬個花生米大小的顆粒鋪就而成。雖然不如寶石般晶瑩剔透，但每個顆粒都有自己獨特的造型，而且各個五彩斑斕。好奇心讓年輕醫務兵的腳步漸緩，他想弄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於是抽了個空，在半途蹲到地上，試圖用隨身的掃描儀分析它的結構，以便能獲得相關信息。
然而當他開啟設備，從裏麵投射出的卻不是掃描光束，而是由耶米亞偽裝的Z40影像。隻見這家夥一副鄙夷的神情，搖頭咋舌說道：“年輕人，我還真是要佩服你，在這樣緊關節要的時候，居然還有心情研究這個。”
科倫頓時臉一紅，努力搜腸刮肚尋找借口，為自己開脫：“我~~~就想知道，它到底是什麼，看看能不能~~~借助它來對付門外那些瘋狂的家夥。”
“虧你想的出來，”偽Z40用它那暗紅色的光感濾鏡巧妙向對方翻了個白眼，然後才一板一眼地介紹道：“這東西叫塔姆杜爾晶石，我更喜歡稱它為反抗之魂，是十分稀有的生物結晶體。做為高檔裝飾品，它能在黑市賣到2000個信用點一顆。”
“竟然這麼昂貴！”科倫瞪大眼睛前後瞅了瞅，心裏粗略了一下，不由嚇得吐出舌頭：“僅，僅這一整條路，就足以買下銀河係內任一一顆小型殖民星，還是帶有中心城的那種。”
偽Z40繼續語出驚人：“你的換算很也貼切，年輕人。但如此昂貴的一條路，也不過是埃利斯托老爺的親家溫洛普勳爵送的一件嫁妝罷了。對那位‘聯盟’權貴而言，實屬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可重點在於，整條路是用圖圖戰役所獲的戰利品一粒一粒鑲嵌而成，這就使得它的意義非凡。”
“你提到的這場戰役，我從來都沒聽說過，能大致給我講講嗎？”科倫饒有興趣地問。
偽Z40並未侃侃而談，而是瞥著年輕人的身後，賣起了關子：“就此事而言，我認為埃利斯托爵士要比我更有發言權，畢竟他也有義務，來為你講解這段不為人知的過往功績。”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它就像一座倒臥的豐碑，記述著那場宏大戰役的全部，隻有經曆他的人，才資格發言。”
話題被偽Z40踢了出去，但傳球對象根本不想接手，而是一個大腳將球送出了界。
“住嘴吧，查爾斯，那不是他現在該知道的事！”滾滾怒氣在頭頂彙集，偉岸的身影隨聲籠罩而來，接近的刹那，年輕的醫務兵感到屁股被重重踢了一腳，尾椎頓時酥麻刺痛。“快起來跟我走，士兵，沒時間留給你磨蹭了。”
這一擊喚醒了科倫身為士兵的本能，他當即正色答道：“是，長官。”
接著隨手就要關閉掃描儀，卻在此時聽到蜂鳴器裏傳出了隱晦尖利的蔑笑聲。
“嘿嘿嘿，你在逃避，我的大人。顯然他的父親和您一樣，都在遭受著良心的譴責，所以榮光變成了恥辱，沒有人再願意提及那段往事。可不代表就能抹殺它，每個人都有知曉真相的權力，你如果羞於啟齒，那就讓我來說吧。”
“別自以為是，混蛋。你那別有目的的慷慨，隻會對他增添更大的傷害。”
“是嗎？你這麼說，讓我感到很傷心。講實話，卻被你說成動機不純，我真的是。。。。。。無言以對。既然這樣，那就聽聽受眾的意見，看看他會選擇哪一邊。”
埃利斯托默不作聲，他將目光聚焦到科倫身上，顯然是接受了這個建議。
“選吧，年輕人，別用腦子，用心來決定方向。”偽Z40輕描淡寫地說。
科倫似乎受到啟發，很快做出了決定：“我想了解真相。”
對此，埃利斯托•默頓不免從旁提醒道：“真相隻會讓你的後半生蒙上陰影，平添痛苦和負罪感，我希望你在聽他說之前，能考慮清楚。”
“人生苦短，我的大人，您確定他還有命活到明天嗎？不留遺憾，或許才是當下最該做的事。”
偽Z40的話很現實，埃利斯托•默頓無從反駁。
“那你就告訴他！”老爵士說完長歎一聲，扭身離去，並在臨行前做了叮囑：“時過境遷，一些東西已成為了曆史，深究其中的對錯與目的毫無意義，不如本著一顆平常心，把它當故事來聽更為恰當。聽完後，我要求你馬上趕到後門防禦塔樓，履行你做為默頓軍團一份子的義務。謹記，不要讓情緒左右你的思維。”
末尾一句語調頗重，其意不言自明。然而他忽略了一點，過分的勸阻勸誡，隻會因勢利導，勾起聽者更大的好奇心。使他迫切而深入地想深挖個中細節，直至掘取到全部真相，以及背後牽扯的問題為止。
絆腳石一消失，偽Z40再無顧忌，竟自換了種口吻，欲擒故縱起來：“或許你該聽那老頭子的勸，整件事所透露出的殘酷絕對超乎你想象，我可不希望你情緒崩潰，做出過激的舉動。”
科倫知道他這麼說，是在吊自己胃口，索性順水推舟譏諷道：“感謝再次提醒，但如果你僅僅知道些皮毛，請直說好了。反正這裏隻有兩個人，你不必為此尷尬。”
“我是為你好，迪納托費爾家的小子。倘若你執意要聽，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偽Z40用手點指科倫的胸口說道。
麵對挑釁，科倫由半跪切換成了坐姿，冷冷地說：“那還等什麼，快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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