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啼笑姻緣  第七十六章 惹眾怒倪二私挑

章節字數:6708  更新時間:18-07-10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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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葆君發現鵪鶉被貓生擒,一時心中觸景生情。葆君環望周遭,想起曆曆往事膽栗不已,走著眼眶中含著一汪熱淚。想當初從家鄉走出,到了遙遠繁華的都市,日夜辛勞。而此今日,雪花零散似暮春飛絮漫天,卻是這樣清寒,似韶華白頭,叫人滿心淒涼。葆君抬頭一望,見那房簷上有一層層輕薄雪花,陽光明媚,照在雪花上閃爍著晶瑩的光彩,有些枝梢上殘留著菱狀雪柱,幾隻麻雀棲在枝上紋絲不動。斷垣長牆外,一頭毛驢四蹄刨地,哧哧地撒一泡尿,搖頭晃腦,啃食堆在牆角的枯木樁。葆君覺得有一絲寒冷,緊了緊脖頸裏的黃白鳳穿牡丹綦巾。她牽住黃靜婷的手,望著四周蕭落景象,笑道:“隻有走出山村,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大。姐,你說咱家鄉好嗎?”

    黃靜婷注視著腳下,一條羊腸土路逶迤伸向遠處,滿地全是碎屑般的羊糞。“外麵再好,究竟不是咱的家。你沒聽過‘落葉歸根’的話嗎。”葆君長籲一聲,睫毛輕輕眨動。兩人將要經過鐵柱家蘺院外,看見幾個村裏的婦人坐在房牆下曬太陽。牆邊擱著一個簸箕,簸箕裏盛著黃澄澄的稻米。葆君帶著黃靜婷走近,苗喜妹問:“喲,黃家的兩個閨女來了?”葆君停下腳步,向苗喜妹微然一笑:“是嗬,今個兒是個大太陽,嬸們在聊天麼?”隻見苗喜妹散散挽著頭發,兩鬢稀疏,飄著幾綹發絲。目色蒼黯,神色間露出一片憔悴不安。她身著掐腰繡花緞妖,兩隻袖沿一圈滾著黑襟邊,一條寬肥的格子褲足足能裝下四條腿。此刻正起身站著,兩手插在袖管裏,嘴角擠出一抹牽強地笑。徐大娘笑道:“是啊,曬太陽哩。大娘正想問你個事呢?”葆君心上一凜,覺出幾分異樣的味道,鎮定地說:“大娘您問吧。”徐大娘眼角斜斜一瞟四下,直言不諱地問:“那倪二狗欺負你了?”葆君一聽,果然應了她心裏的猜疑,雖有些厭惡,卻不好回避,一搖頭,又點頭說:“他就是一個地道潑賴,躲也躲不掉的潑賴。”苗喜妹望望葆君,璨怪地笑著,拿起笄在頭發中的發夾搔了搔頭。鐵柱娘問:“你可別讓他占了便宜,那個不學好的棒槌。”黃靜婷問:“咋了妹,倪二狗欺負你了?”葆君漲紅了臉,一時下不了台,隻撒謊說:“沒事,鬧著玩的。”

    大家正在說話,一個滿嘴豁牙的孩子匆匆跑了過來,道:“大娘,快起來看一看吧,你家鐵柱讓倪二狗帶的人給打了,滿頭滿臉全是血。”鐵柱娘聽了,頭嗡的一聲想,差點沒暈過去:“你說咋了?鐵柱被人打了?”小孩道:“是倪二狗領的兩個小廝打的,現在村頭的白楊樹下爭執哩。”眾人戄然若驚,你望我、我望你,紛紛站起身。緊跟小孩朝白楊樹下跑。葆君和黃靜婷怔忪地詫愣半天,見大家全向那邊跑,最後跟在後麵一看究竟。

    此時,在村頭白楊樹下,眾人伸長脖子圍著看熱鬧。倪二狗氣焰囂張地緊拽鐵柱衣領,說:“你個愛管閑事的渣滓,管起天王老子的好事來了,今天不教訓你,你當爺是泥作的,紙糊的,軟柿子呢。”而站在眾人中間的鐵柱手遮額頭,喉嚨裏發出一陣呼哧呼哧的聲音,好像一團火焰呼呼嘶鳴,把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發現鮮血一滴滴滲出他的手縫,從額上滑落到了臉龐和下頷。圍在四際的眾人,有的退退縮縮,躲躲藏藏。有的罵罵咧咧,指手劃腳。隻聽他們中有人說:“大老爺們,打啥架呢,不怕人笑話。”鐵柱娘跑近跟前,一眼看見鐵柱慘不忍睹的景狀,來到鐵柱身旁,抬起衣袖給他試血,怒斥道:“倪二狗,你個沒人性的惡霸,還有沒有枉法了?”群眾已圍成一圈,看情形是剛拉開架的樣子。倪二狗佇足兩個慓悍如牛的漢子前,張牙舞爪、得意洋洋地獰笑。而苗喜妹和徐大娘、以及鐵柱娘佇立一起,嘴裏突突噥噥。葆君和黃靜婷兩人趕了上來,驚得睜大了眸子。一條老黃狗遠遠地狂吠不停,整個村莊仿佛被一場爭鬥攪得人仰馬翻。葆君拿出絹帕走近鐵柱,問:“鐵柱哥,你忍著點痛。”此時,已有圍觀者指責倪二狗勢力霸行,有的還跑去告訴了村長。倪二狗本想打完人,立即回頭就走,誰想群眾越聚越多,最後把鐵柱娘也招來了。他心裏有些發怵,愣定在白楊樹下。一排剝光皮呈現枯黃枝幹的白楊樹,靜寂地立在近旁。遠處,一隻烏鴉啞啞地叫。黃靜婷走近鐵柱,關心地問道:“鐵柱,你別怕我們人多。”鐵柱娘突然發瘋似地撲上前,抓住倪二狗的衣領質問:“你咋打人哩?說不清楚就到村長那兒憑理去。”倪二狗“呸”了一聲,瞞不在乎地說:“你家鐵柱自己幹的事難道不清楚嗎?你問他。”鐵柱娘有些猶豫,依然緊拽不放,問道:“那你不能打人吧,打人犯法的,今天不給大娘說清楚,你休想離開。”倪二狗有些氣憤不過,猛推了一把,將鐵柱娘給推倒了。眾人一看全傻眼了,有的開始大罵倪二狗不仁義,行為猥瑣,舉止誑野。葆君和黃靜婷看見鐵柱娘被推倒,立時跑上前攙扶。葆君說:“嬸兒你沒事吧?快,快站起來。”鐵柱娘一臉陰鬱,蒼白如瓷,氣得直打抖,手也被地上的礫石刮破。鐵柱娘大罵道:“你簡直是個混賬東西。”倪二狗一聽,反倒像繩子似地獰起了勁,大吼道:“你罵我啥?”倪二狗話說完,從地上撿起剛剛蓋了鐵柱的磚塊,試圖再次行凶。眾人一驚,紛紛湧上前,將倪二狗手裏的磚塊奪了下來。有人好心勸說:“倪二狗不要再糊塗了,你已經犯法了知道嗎?”倪二狗不依不饒,反駁說:“你們知道他們母子咋對待我倪二狗,簡直不把我當人看。你,你還有你們統統閃開。”苗喜妹和徐大娘將鐵柱娘拉到一邊,說:“鐵柱娘,咱快點走,和他說不清楚,回去給村長反映就是了。”鐵柱娘蹌然兀自發抖,不置可否。鐵柱一看他娘讓倪二狗推倒,不顧額上冒血,想衝上前理論,被眾人給拉解開。而不明事理之人,有的替鐵柱打起了退堂鼓:“我說鐵柱啊,你惹了啥禍了,你算了,惹不過他,就躲一躲,看你現在咋整。”葆君注視著倪二狗放聲大罵:“倪二狗你不是人,連嬸兒你也敢推,我葆君的確錯看你了,從今往後你再也不配和僑祖村的鄉親說話。”倪二狗理直氣壯地回道:“天下這麼大,還怕沒有我倪二狗的容身之地嗎。你葆君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是臉蛋長得俊俏,也不過是讓男人將來×操的。哼,老子告訴你,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葆君氣不過再次大罵:“你已經喪失了做人的尊嚴,你將會讓人永遠瞧不起,倪二狗,我勸你盡早回頭。”徐大娘立在葆君一邊,朝倪二狗啐了一口,道:“哼,什麼東西,還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哩。”苗喜妹有心袒護鐵柱和他娘,隻是礙於與倪二狗娘有些交情,左右為難,於是呆呆站在邊上。

    鐵柱見他娘被倪二狗無理推倒,幾次撲身上前,都被眾多群眾攔擋下來。

    正在此時,村長帶著兩個村幹部,大踏步地走來:“住手,都給我住手。為什麼打架?倪二狗你為啥打人?”村長鐵青臉大吼一聲,責問他。倪二狗心裏一震,把磚塊扔到了地上,立時像一個冷凍過的柿子,蔫了下來。他看見村長,便想起十年前他爹臨走時的情形。十年前,一個風雨交集的晚上,十二歲的倪二狗眼看著他爹在莊嫁地裏被雷電霹中,氣奄一息的景狀。當時村長就在身邊,他爹臨終時淚水漣漣地對村長說:“村長啊,我就一根獨苗,我走了,不放心狗蛋啊。”村長握住他的手,安撫說:“你就放心走吧,孩子由我照看。”此時此刻,倪二狗一見村長,又浮現那個夜晚的情景,就緘默無語。村長環一眼眾人,個個驚駭得像啞巴一樣,木木訥訥的。再看倪二狗一臉橫蠻,雙目挑揚,瞳仁中閃射出憤恨不平的氣焰,遂厲聲問:“說,你為啥憑白無辜地打鐵柱?”倪二狗的臉色像春天的氣候,說變就變。剛才還氣勢咄咄,此刻竟變得萎靡不正。他低著頭一語不發,望著黃土地上一堆雜亂的石子。這時,眾人中,有人給村長玄說之前發生的事情,掙掙有詞十分尖酸。村長聽了臉拉的比驢繩還長,抓住倪二狗的手膀,帶唬地說:“走,找你娘去,把今個兒的事說的清清楚楚,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倪二狗一甩胳膊,拗恨地說:“不!村長叔,我不去。”恰好就在此時,倪二狗娘聞訊後,從老遠跑來。她邊跑邊吼:“二狗蛋,你又犯下啥事了?”倪二狗見事情越弄越大,怕不好收場,想打發兩個地痞哥們盡快離開。“不許走,都站下。”村長又是一聲厲喝。眾人望著這種場麵說啥的都有。有的說:“鐵柱怎麼會得罪倪二狗。都是一村人,犯得著動手嗎。”也有的說:“倪二狗太潑霸,再怎麼也不能出手打人吧。”倪二狗娘一扭頭,見鐵柱額頭上冒血,大驚失色,潑口大罵:“二狗蛋,你和這些人嬲近一起究竟想幹啥?你給村長丟臉不說,把你娘的老臉都丟盡了,你究竟是為個啥呀?”說著,居然抹抹眼淚,大聲號陶哭起來。苗喜妹和徐大娘走到倪二狗娘跟前,好心開勸:“二狗他娘,你別太難過,問清楚是啥原因再說呀。”倪二狗娘不抬眼,也不願看眾人,她哪裏不知道,倪二狗同鐵柱打架的原故。幾天前,他在黃家強抱葆君,被鐵柱出麵幹涉,他肯定糾結於心。如今,眾人觀望好戲,她如何不傷心難過。村長見眾人駐足寒冷的屋外張望,命令兩個村幹部:“把人都給我帶回去,大家散開了吧。”於是,和村長一起來的兩人聽從吩咐,將倪二狗和那兩個悍夫帶回了村長辦公室。鐵柱和他娘、倪二狗和他娘、及葆君、黃靜婷和苗喜妹、徐大娘都一同隨去。在村長辦公室裏,村長色厲膽薄,聲如渾鍾,大發雷霆:“你,看你像個什麼樣子。吊兒郎當,成天和地痞勾肩搭背,你爹把你安頓給我,沒想到今天你能幹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蠢事。”倪二狗微歪下頭,像一頭猩猩垂手立著。隻聽他說:“是鐵柱愛管閑事,我隻是教訓一下他。”村長聞知,不禁火冒三丈:“你說啥,他愛管閑事?這四鄉八疃的,我就沒見過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你倒是給我說清楚,鐵柱咋管閑事了?”一語問的倪二狗哼哧半天。村長一雙銳目緊緊盯著,裏麵燃燒著一簇憤怒的火焰,那麵容是痛恨的、森冷的、也是怒氣衝天的。長久以來積壓在他胸中的懷疑、憤恨和不滿,在一刹那間爆發:“你怎麼能下得了手?都是一村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你竟帶外村人來,你……你,你是擺明挑恤滋事。”倪二狗抬眼覷了一眼,緊忙低下,回道:“村長叔,這事……您就甭管了。”他的聲音冷得像從深穀中卷來的寒風,讓人聽得不覺膽顫。他娘早哭得像個淚人,佇立門口,一把一把抹著辛酸無助的淚。苗喜妹勸了勸,不好意思說啥,隻和她徒手垂立。葆君的眼睛也紅著,她為鐵柱傷心,為倪二狗寒心,是自己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她如何不傷心。“妹,你別哭呀,你咋也哭了?”黃靜婷一回臉,怵然望見葆君眼含淚花,趕忙哄弄著她。葆君靜靜地凝視村長,心裏隻想知道村長將如何處置他們。鐵柱額頭上的血還在呼呼地冒,村長一急,說:“葆君你快別哭了,讓你爹帶上藥匣來給鐵柱止血。”葆君應了一聲,轉身和黃靜婷回家找爹來了。

    葆君一進院子,大喊道:“爹,爹,”我爹一聽葆君在喊,從後堂房走出來。“閨女咋了?”葆君哭哭啼啼地說:“村長讓你帶上藥匣給鐵柱止血哩。”我爹猛然一驚,但馬上反應過來,“好,好,我馬上去拿家夥。”說完,進入藥房帶藥匣。

    三人匆匆促促地走出家,徑自往村長辦公室奔來。在辦公室裏,眾人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站著,聽村長訓話。“倪二狗呀倪二狗,你都這麼大的人啦,咋還不成事?你爹臨走時一再囑咐我,讓我照顧好你們母子,誰想你這麼不用心活人,成天搗蛋,你如何讓我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爹?”倪二狗娘一聽此話更是傷痛不已,嗚咽地哭訴:“從小我把你當成寶貝疙瘩,好吃的好喝的全省下給你,本想你成家立業,做一番有出息的大事,誰知你如此作賤自己不說,還作賤別人。你……早知道有今天,那年我就不會找來村長讓他照料我們母子,以免給村長丟臉呀……前兩天你作奸犯科,把人家葆君……這才幾天你就又……”誰料,話未說完,倪二狗娘竟硬生生暈倒。一看她暈了過去,苗喜妹和徐大娘扶穩倪二狗娘:“二狗他娘,你……這是咋了?”葆君和黃靜婷跑了進來,一看情形,嚇得兩腿發軟:“大娘,大娘……”我爹一急,放下藥匣給倪二狗娘掐鼻穴,揉胸脯。半餉過後,她終於慢慢蘇醒。我爹啞著嗓子問:“二狗娘你是咋了?”倪二狗娘眼皮微耷,嘴唇泔紫,有氣無力地“唉”了聲:“黃哥,我……我是命苦哇。”我爹一臉淒婉,由衷責歎:“娃大了不省心。你一個女人拉扯大,已經不容易了。”村長近到跟前,長籲一口氣:“你瞧你,不能因孩子的事就委屈了自己。”倪二狗一看親娘暈倒,站著半天沒動一步,一見醒來了,低聲喚了聲“娘”。眾人圍著好一陣心悸。村長吩咐人給倪二狗娘倒了杯水,她喝下後,又緩了半刻,方才醒事。這時,我爹將藥匣打開拿出藥給鐵柱止血。鐵柱一動不動靜靜地讓我爹敷上了藥,對眾人說:“今天的事麻煩大家了,是我鐵柱不好,惹出禍事來。”倪二狗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說:“別把自己當成個人物,別你娘的放狗屁。在老子眼裏你就是根蔥。”村長一聽他譏嘲鐵柱,使勁一拍桌子,吼道:“倪二狗,你算什麼東西,為何侮辱鐵柱人格?”村長一扭頭,望著身後兩個打手,氣聲顫顫地問:“你們是哪個村的?”一個打手回道:“前嶺村的。”村長又問:“你們如何敢對一個無辜之人下毒手,說——”那打手乜了一眼村長,見他闊臉方額,言詞頗凜,一身正氣,遂淡淡說:“我們是好哥們,好兄弟。兄弟有難,我們當然要幫助。”村長一聽,氣得觫觫發抖:“豈有此理,倪二狗讓你們殺人,你們殺嘛,讓們吃糞你們吃嘛,簡直反了你們了。”兩個打手望望,裝沒聽見撮起嘴吹口哨。村長一望情形,知道這些烏合之眾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隻氣咻咻地數落倪二狗:“別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老實告訴你,你倪二狗接二連三犯事,我都記下了。縱然有你爹當年的話照應,我一樣敢處置你。”村長一回臉,用手握筆,在簿本上刷刷寫了幾個字。倪二狗悄聲望著,半天說了一句話:“村長,我知道你對俺好,可是你不知道情況呀。”村長厲聲駁道:“我咋不知道情況了?”倪二狗注視著鐵柱,說:“他算什麼人,竟然在葆君麵前裝好人。我喜歡葆君大家都知道,憑啥不成全我?”村長說:“葆君是個閨女,不是你的把子哥們,想怎樣就怎樣?人家說了,不喜歡你,你又為何死皮賴臉纏著人家。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倪二狗看看村長,再看看他娘,最後把目光落在葆君身上。旦見葆君穿著雙排扣鬥篷風衣,脖上挽著黃白鳳穿牡丹綦巾。細再一看,她兩撇長眉遮雙眸,細細雙睫撲撲閃。嬌臉嫩唇,兩隻美耳上垂著一對柳葉形玉流蘇。身形俏卓,婷立似荷。而葆君偎近鐵柱身旁,正拿著絹帕小心翼翼地揩鐵柱臉上的血漬。倪二狗一見情狀,心中升騰起莫名妒火。倪二狗哼了一聲,道:“真他娘的倒血黴了。”轉身欲往門外走。“二狗蛋你,你給我站下。”村長大聲喊道。誰知,倪二狗像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倪二狗一走,兩個悍夫跟著走了。村長無耐地搖搖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鐵柱娘心疼兒子,讓鐵柱坐下,望著裹在頭上的白紗帶,居然又滲出斑斑血漬。輕聲說:“讓你留個心眼,你偏不信,現在你瞧見沒有,人家就把你……”鐵柱一臉含冤,眼淚打轉:“娘,你啥也別說了。”葆君問:“鐵柱哥,你咋也不躲著點,那人你不知道嗎?他非要招惹事非,肯定不會霸手。”鐵柱嘴唇圓合而上翹,腮幫子漸漸浮腫起來。他一摸下巴部位,隱約有一絲痛,隻說:“哥也不知道,就讓他給撞上了。若是一對一,我倒不吃虧,誰料,他竟帶著幫手來了。”我爹目光驚顫一瞥,瞧見村長一隻手擱在桌上,指頭輕輕彈擊敲打。黃靜婷道:“這件事村長會處理,鐵柱你別怕。”鐵柱難堪地笑道:“我不是怕,就是擔憂……”一望黃靜婷,旦見:一頭烏發披兩肩,高挑細嫋,媚眼泛瀾。外身綠翎色毛衣下,是一條墨綠緊身鉛筆褲,胸前掛著層層疊疊波希米亞珍珠串成的念珠項鏈,份外嫻靜。這個比自已大幾歲的女孩,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因為,她從小就是學校的學霸,也是僑祖村多少年來,唯一一個研究生。他望著黃靜婷,難為情地笑道:“讓你笑話我了。”沉默了半天,葆君環望眾人,苗喜妹一個人佇立倪二狗娘身邊,而徐大娘則和黃靜婷站在鐵柱娘麵前,她則立在鐵柱身旁。葆君抬起衣袖,用手輕撫著鐵柱的臉頰,溫柔地問:“鐵柱哥,都是我不好,還疼嗎?”鐵柱抓住葆君的手含情脈脈地回道:“隻要你安然無恙,啥事都成。”

    村長見倪二狗負氣甩手離開,於是向鐵柱尋問事情的來龍去脈。當他聽完全部情節之後,才溘然明白。他心想:倪二狗實屬血氣方剛的性情中人,之所以幹出震驚全村老少爺們的事,也是忌妒和不成熟的原故所造成。他有心袒護倪二狗,遂對鐵柱一番好言相勸,主要意圖是化大事為小事,化幹戈為玉帛,不要繼續橫加追究,以免生出更大的波瀾。但是,這件事儼然在全村掀起了陣陣風波,沒等兩天議論之聲迭起,甚至有人開始含沙射影對自己往日的夙敵不留情麵大加指責。言外之意,造成這件事情的原因,是村長的放任和袒護、以及像倪二狗一類不拘禮法、肆意妄為之人無法約束。

    而在此後好一陣子,大家誰也沒有在村裏見過倪二狗。有人說,他進城裏投奔親戚。也有人說,他讓城裏的警察銬進監獄裏了。更多的人說,他在前嶺村和黑混李三、王麻在一起。事實上也是。自從倪二狗離開了僑祖村後,便同那兩個稱兄道弟的哥們整日價吃喝嫖賭,身上欠了一屁股外債不說,還打架鬧事、偷嫖搗亂,總之是招盡了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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