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回 蒼溟子杜絕後患 阿古麗誤入勾欄

章節字數:6115  更新時間:18-06-11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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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阿古麗因為謝蒼溟和孫玄海兩個燒了木秀才家,覺得那裏雖然已經無人住了,然則放火之事終究不是名門正派所能作為的,不由得氣衝牛鬥,哪裏還管自己是否是他們的對手?便要和那兩個道士拚命,卻被孫玄海拂塵一甩,將短劍蕩開。阿古麗到底也是個受了名師指導,又在劍法上浸淫過多年的人,就勢一個“老樹盤根”坐下去,把纖腰一扭,劍鋒劃個圓圈,直奔了孫玄海而去。

    孫玄海退了一步,阿古麗乘機彈起,直追孫玄海。孫玄海卻不再退,踏前一步,左手一探,已然抓住她的玉腕,反手一擰,阿古麗吃痛,隻能鬆手,等她掙開退出,那把寶劍已到了孫玄海的手裏了。阿古麗又驚又怒,隻是再不敢上前。

    孫玄海這才冷笑一聲,反手將寶劍往地上一擲,退出戰團。

    阿古麗見他並不上前動手,反而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殺便殺,難道你們有本事放火,卻沒本事殺我麼?你們今日若不殺我,我必定將你們所作所為公諸天下,讓天下英雄評評理。”

    謝蒼溟歎了口氣,道:“姑娘稍安勿躁,聽貧道說個道理,姑娘揣摩,看看是否在理,若是姑娘仍舊不讚同,我們也不敢拿姑娘怎麼樣,你要怎麼說便說去,如何?”

    阿古麗冷笑道:“你這賊道說得好聽,天下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情?”

    謝蒼溟問道:“我們要怎樣姑娘才能聽得進去?”

    阿古麗哼然道:“像你們這樣殺人放火,難道還要我聽你們的理由麼?要殺就殺,何必廢話?”

    謝蒼溟愕然一怔,隻聽孫玄海冷哼道:“你真以為我們不敢殺你麼?”說著就要扯出背後寶劍。謝蒼溟知道他是話少人狠的角色,若是當真動起手來就要糟糕,急忙攔住道:“孫道兄休要如此。姑娘既然一意孤行,那便去罷!”

    阿古麗聽他如此說,反倒有些起疑了,隻是不知道真假,有不便明說,也就上前拔出寶劍扭頭就走,隻是怕這兩個又來偷襲,暗暗留神,誰知走出幾步仍不見他們出手,心裏的疑惑卻更加深了,便回頭問道:“你們方才要說什麼?”

    謝蒼溟喜道:“姑娘不疑我們胡說八道了麼?”

    阿古麗道:“你們若是要殺我,我如何能夠活?倒不如聽聽。”

    孫玄海冷然道:“這丫頭倒是個明白人。”

    謝蒼溟急忙道:“姑娘久在大漠,有所不知。這大夏國雖然在中原漢人眼裏是番邦異域,然而法令典章、官製文明莫不與宋國看齊。如今木秀才一家盡數亡故,隻這幾日也還罷了,然而若是十天半月都沒人進出,必定惹人起疑,屆時姑娘或許已經進入關內了,然而貧道兩個,一個在昆侖,一個在崆峒,皆是西夏左近的地方,到時候卻不是給自己師門添麻煩?故而依了貧道的主意,莫如做一回假,反正他這一家也沒有人了,屋子燒了也便燒了,至於佝僂山的胡大,慢說此地離佝僂山千裏萬裏,便是那胡大也是貧道杜撰出來的。即或是仵作來驗屍勘察,到底也是一個無頭公案。卻不省去許多麻煩?不然,那些不明不白的人胡說八道一番,畫影圖形緝拿,我們兩個不是平白遭這冤枉?”

    阿古麗道:“你說的雖然也在理,然而我聽我師父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們也是出家的人,難道就不怕老天怪罪,打入地獄麼?”

    謝蒼溟道:“一人入地獄又有什麼打緊?若是被平白構陷,使得師門蒙羞,卻不是我們的罪過?”

    阿古麗道:“腳正不怕鞋歪,木秀才一家既然不是我們殺的,又有什麼可怕的?”

    孫玄海“嘿”的一聲冷笑,道:“這天下為官的,又有幾個是好的?偏聽偏信難道還少了?”

    阿古麗一愣,卻聽得謝蒼溟道:“孫道兄說的在理,這甘州知州雖然不是一個惡人,然而出入木秀才家的生人除卻我們也沒有別人了,當真說起來,彼此都做不的證,卻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阿古麗聽到這裏,也唯有默然而已,良久方道:“隻是你這般作為,卻苦了佝僂山的胡大。”

    謝蒼溟哈哈笑道:“姑娘卻是多慮了,貧道走南闖北,從未聽過佝僂山的土匪裏有一個叫做胡大的,他們若要查,又能查出什麼來?”

    阿古麗正色道:“普天之下人何其多也?同名重姓者亦不可勝數,即便是土匪強人中沒有這麼一個人,安知佝僂山的山民裏就沒有一個叫做胡大的?甘州乃是通商要道,若有人傳揚開去,豈不是將一個好好的良人說成了強盜?你卻要他本人如何自處?”

    這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謝蒼溟也不是那種混不講理的人不由得呆了半晌,打了個稽首,道:“姑娘教訓的是,貧道慚愧。”

    阿古麗默然良久,雖然覺得這兩個人的所作所為殊不可取,但思前想後卻也是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隻得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兩位好自為之罷!”說完扭頭便走。謝蒼溟和孫玄海也不追擊,對著阿古麗的背影打了個稽首,也便走了。

    阿古麗取道繞過甘州城池,趁夜而走,看看到了正午,已離了甘州城數十裏路了,到了武義縣臨清鎮上。其時正值盛夏,驕陽似火,她奔波了一夜,又被烈日炙烤,早已是汗出如漿,奈何此時已經不名一錢,無法投店歇腳,隻能找了一家沒開門的高樓大店,在門口的陰影裏靠著柱子避暑。這裏倒是頗為陰涼,可阿古麗一路奔波,渾身衣裳濕透,已是沒有汗出了,很覺得困倦,竟是沉沉睡去,不多久身子一歪,“砰咚”倒地,猶自為醒。

    也是阿古麗命裏該有這一劫,也是她命不當絕。這店鋪有個名目,叫做“百花樓”,隻聽這名字便知是勾欄妓院的所在,舉凡這般風月場所,皆是夜間接客,白日裏關門的,不過晌午不會開門。這是因為店裏的姐兒們伺候了一宿客人,需得歇息調養的緣故。可巧此時正是卸門板開張的時候了,一個大茶壺剛開了門,便見到一個女子倒在地上,心裏吃了一驚,上前怒道:“嘿嘿嘿!你這姑娘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便在這裏歇腳?”說著還踢了阿古麗幾腳。誰知阿古麗因為困倦已極,腹中又饑餓,汗又出了個透徹,如今被風一吹,已是中了暑了,這樣中暑的人一旦昏厥過去,仍你怎麼喚也喚不醒轉來的。那大茶壺等了一陣,不見她醒來,心裏火起,道:“這姑娘好不曉事!這裏是什麼地方?也是姑娘家能來的?看這樣也不像個本地人,必定是哪裏逃荒來的,若是教老鴇撞見,卻不是找死?”一麵說,一麵佝下身來要把阿古麗晃醒。才一碰到便吃了一驚,原來阿古麗此時渾身發燙起來了。

    便在這時,隻聽內裏一個尖銳魯莽的聲音叫道:“劉四兒!你還在外麵作甚?要偷懶耍滑麼?還不快給老娘滾進來!許多事情沒做,你今天的工錢不要了麼?”

    那龜奴渾身一個機靈,便見到打由屋裏走出一個身材高挑瘦削,濃描豔抹的半老女人來,她一麵走,一麵兀自嚷嚷道:“開個門還這般磨嘰,今天的生意不做了麼?”

    那大茶壺忙道:“媽媽,不好了!有人死在門口了!”

    那半老徐娘便是這百花樓的老鴇兒了,聽說店門口死了人,忍不住吃了一驚,頓了一下,轉念想道:“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如何便會有人死在這裏?定是這廝想要躲懶胡說的。”想定了,仍舊風擺荷葉一般往外走,嘴裏道:“死了人你還在這裏作甚?還不趕緊去縣裏叫霍捕頭帶了仵作來驗屍?分明是要偷懶,卻找這樣借口。”說話間這老鴇已然走將過來了,待見到阿古麗倒在門口,才真吃了一驚,叫道:“劉四兒!你他娘的還愣著作甚?還不去叫霍捕頭來?”

    那大茶壺劉四兒心中一動,應了一聲急忙要走,不想這老鴇眼尖,看見阿古麗雖然雙目緊閉,倒在門口,胸口卻有微微起伏,便知道她未死,當即叫住劉四兒罵道:“你這潑才瞎了眼了?這姑娘分明未死,你卻平白瞎說!”當下細細查看了一番,這老鴇雖然不通醫道,然而到底是過來的人,隻這一看已然知道了一個大概,道:“沒什麼大事,隻是中暑傷風而已。”心下卻道:“這姑娘生得好標致!我這裏原也有不少的回鶻女子,隻憑這異域風情奇貨可居,卻沒有一個有這姑娘的美貌氣度。瞧她這樣,仿佛是回紇人裏的大家閨秀,卻又帶著劍,定是話本故事聽得多了,偷摸出來走江湖的。這樣的女子心思單純,最是好騙,要像那話本裏的俠客一般恩怨分明,知恩報效。我何不先救了她?賣個恩情,依著這小姐的想法,不怕她不與我接客的。”主意打定,當下便吩咐道:“還等什麼?找幾個人,將她抬到屋裏去!”

    那大茶壺見老鴇兒麵色有異,心中暗叫不好,可是一個大茶壺龜奴連窯姐兒尚且不敢得罪,何況於鴇兒呢?隻得硬了頭皮去後麵找了兩個保鏢打手過來,將阿古麗抬到了一間廂房裏。老鴇兒因為要施恩於阿古麗,又叫後廚做了一碗發汗的熱湯來給阿古麗吃了,頓時便發了一身大汗,雖則未醒,卻已是呼吸均勻,渾身的燥熱已是退了。

    阿古麗到了黃昏時分,這才醒來,睜眼便見老鴇守在床頭,知道自己是被她救了,忙要起來行禮,卻發覺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來。那鴇兒何等眼尖?早瞧科了,急忙按住,滿臉堆歡的笑道:“姑娘病愈,不可亂動。謝天謝地,姑娘可算是醒來了!”

    阿古麗硬是掙紮著做起,撫胸欠身行禮道:“是夫人救了我麼?多謝夫人了。”

    老鴇見她禮數周到,愈發的心花怒放,知道回紇人多有信佛者,口裏便道:“姑娘勿得多禮,來來來,快躺下了。老身也是信佛的人,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的。況且我看姑娘麵相,不似個沒福氣的,今番也是天不絕姑娘呢!”

    阿古麗大喜,以為遇到了好人,心上卻仍舊過意不去,道:“總是麻煩了夫人。”

    老鴇笑得花枝亂顫,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姑娘沒事便好。”

    阿古麗問道:“不知夫人高姓?可否見告,容我日後報答?”

    那老鴇兒見她動問,心下自有一番盤算,笑道:“什麼報答不報答的?老身姓錢,也不是什麼夫人。你便叫我錢媽媽罷!”

    其時的人稱呼母親,多以“娘”“阿娘”謂之,這“媽媽”兩個字卻是多稱呼勾欄院老鴇兒或者牽線搭橋的媒婆兒的,阿古麗到終究隻是西域人,對於漢人的規矩不甚了了,況夫回紇人性情粗獷狂野,男女但凡有彼此看上眼的,荒郊野外便能成事的,絲綢古道上的勾欄妓院無非是給那些往來客商發泄欲火的,正經的回人卻是不去的,故而阿古麗也就不疑有他,道:“總是多謝錢媽媽了。”

    她這話一出,無異於便是將自己當做了窯姐兒一流了,這卻是為何?皆因自古以來妓院雖也是完糧納稅的合法場所,然而到底是尋花問柳的地方,也不知道毀了多少家庭婚姻,故而那些姑娘夫人沒有一個叫老鴇作“媽媽”的,隻有那些妓女茶壺、保鏢打手這般叫法。世人卻多稱“老鴇”,蓋是因為傳說中鴇鳥最淫,不管是蒼鷹麻雀皆能媾和,眾人便都以此蔑稱之了。

    那老鴇兒聽她這一聲“錢媽媽”,雖不如店裏的其他姑娘那樣鶯啼婉轉,然而英風颯爽別有一番韻致,心中大喜,暗道:“這姑娘果然是不曉人事的。這卻十分好!隻是看她這樣,有氣無力的,若是現下就要她接客,隻怕惹得客人不快,不如先著她養好了身子,讓她再欠我個人情,到了那時,願不願意卻由不得她了。”心念電轉,仍舊笑道:“姑娘忒也客氣。我看姑娘染了風寒,身子尚未康複,不如先安心養好了身子再說。”

    阿古麗剛要致謝,卻聽得門外嘈雜起來,“安公子,你來了?可想死奴家了!”“公子這邊請!”“李公子如何才來?”等等聲音不一而足,當真是鶯聲燕爾,甜膩十足,阿古麗就算是不明白其中道理,聽到這般聲音也不禁麵紅耳赤。

    那鴇兒卻笑道:“好教姑娘得知,老身自家開了一個店麵,這時節正是客人來了。姑娘且在這裏好好歇息,老身去應酬去了。”

    阿古麗忙道:“錢媽媽自便,原是我叨擾了。”那老鴇又應酬了幾句,笑著去了。

    阿古麗靠在榻上細細看了這間屋子,無非是金黃紅綠之色,若是中原的文人雅士見了,難免不生出俗不可耐的感覺來,然而阿古麗卻並不清楚,反覺得煞是好看。屋中隱約飄蕩著一股綺麗馨香,自己的短劍正安安穩穩的放在客廳桌上。——這也是老鴇兒的命數了,她認定了阿古麗隻是回紇大戶人家的小姐,不過是看了些俠義話本一個人偷溜出來闖江湖的,所有的無非是些三腳貓沒腳老鼠的本事,自己這百花樓中多有保鏢打手,卻懼她何來?哪裏會想到這女子竟然是苦渡禪師的高足呢?

    阿古麗看了一陣,盤膝榻上,正要運轉玄功,卻見門“呀”的一聲開了,探頭探腦進來一個麵貌憨粗的漢子來,這便是那大茶壺劉四兒了。他不見老鴇在內,頓時一閃進屋,幾步躥到阿古麗跟前,急道:“姑娘不趁此時就走,還等什麼?”

    阿古麗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唬的一愣,又見他不尷不尬的神情,隻道是偷摸進屋的小賊,少不得又激起了她的俠義心腸,怒道:“你是什麼人?要來偷東西麼?”

    劉四兒急忙道:“姑娘莫要誤會。我是這裏的夥計……”

    話未說完,阿古麗便冷笑著道:“夥計?哪有夥計如你這般鬼祟的?還不快走?真當我是擺設麼?”說著一撩被子,跳下床來。

    劉四兒見她氣勢洶洶,嚇了一跳,隻是卻不走,道:“姑娘莫要亂嚷,小人確實不是歹人。姑娘隻怕還不知道自己陷入虎口了罷?趁著錢媽媽還沒回來,趕緊快走。不然時,要走也走不了了。”

    阿古麗從未見過如此竊賊,忍不住心裏奇怪,問道:“這裏敢是黑店麼?”

    劉四兒怒道:“胡說……”兩字一出,驀然發覺自己失言,忙改口道:“這裏自然不是黑店,卻也不是姑娘能來的地方。”

    阿古麗越聽越是糊塗,道:“什麼叫做‘不是姑娘能來的地方’?”

    劉四兒原本以為這麼一個回疆女子獨自一個不遠萬裏走到這來,必定是見過世麵的,哪知阿古麗卻反問出這樣話來,呆了一呆,道:“這是窯子裏,如何是姑娘你這樣清白女子能來的地方呢?”

    阿古麗愣道:“窯子?什麼是窯子?”

    劉四兒急道:“姑娘你是真癡還是假傻?居然連窯子都不知道?窯子便是妓院,給那些客人喝花酒睡覺的地方。”說到這裏,見阿古麗還是一臉迷茫,不禁脫口道:“有錢人來這裏找姑娘喝酒睡覺的地方。”

    阿古麗麵色微變道:“下賤!胡說八道!”

    劉四兒道:“我如何便是胡說八道?這裏是妓院,那些有錢的老爺公子都來這裏尋歡作樂的。錢媽媽也是看姑娘美貌,這才救下姑娘,若不然,就以她那摳門脾性,怎會如此呢?還不是要姑娘接客,好讓她賺錢麼?”

    阿古麗大怒,道:“那錢媽媽分明就是好人,豈能容你這小賊侮辱?”話音一落,已是搶到近前,一把抓住劉四兒手腕,一穿一插,已將他的胳膊反拗了過來,劉四兒終不是個練家子,被這一下折騰,忍不住慘叫了一聲,疼的臉色煞白,豆大冷汗涔涔而下,叫道:“姑娘……女俠,有……有話好說……小人說的都是實情啊!”

    阿古麗見他嘴硬,自己又先入為主了,更是柳眉倒豎,道:“還敢強嘴?你這廝分明便是詬陷,還要欺瞞於我?”

    那劉四兒見她殊無回旋的念頭,不敢再說下去,隻得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阿古麗正要再罵他幾句,卻聽得屋外錢媽媽那尖銳的嗓音叫道:“劉四兒!劉四兒!天字四號要添水了!你他娘的死到哪裏去了?工錢還要不要了?”

    阿古麗大喜,正要說這裏捉了一個偷東西的小賊,劉四兒已開口叫道:“媽媽,我在這裏看看這姑娘有什麼吩咐的!”

    話音落下不久,那錢媽媽已快步走到門口,一腳踹開房門,嘴裏兀自叫道:“誰叫你來……”待看到了屋內情形,頓時吃了一驚,道:“前麵那許多客人不去招呼,你這廝如何便到了這裏?姑娘這是作甚?”

    阿古麗大奇,放了手道:“我還道這廝鬼鬼祟祟的是要來偷東西的。”

    錢媽媽笑道:“原來如此,姑娘不知這是我店裏的夥計,叫做劉四兒的。劉四兒!你跑這裏來作甚?分明是要偷懶。今天的工錢扣了!”

    劉四兒大驚失色,道:“媽媽息怒,我是看看這姑娘可要添些茶水也不?我這便去。”說著,抱頭鼠竄的走了。

    阿古麗見這廝果真是這裏的夥計,不由得有些呆了,那錢媽媽卻笑道:“我這裏的夥計都是些粗俗的人,沒驚擾姑娘罷?”見阿古麗搖了搖頭,錢媽媽又道:“既然如此,那姑娘好生安歇,我這裏生意頗忙,照顧不周了。”也不等阿古麗開口,帶上門便出去了。

    待得錢媽媽走了,阿古麗自顧坐在桌前,越想越是覺得起疑。這一起疑也,正有分教:

    善惡難辨,總是江湖涉世淺;真假不分,正要探勘才分明。

    卻不知阿古麗心中疑惑什麼?如何解疑?欲之端的,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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