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91 更新時間:18-02-23 12:10
雲清歟一直走到他師父玄微真人閉關的洞府,他輕輕叩叩門。
“師父。”
並無人應。
雲清歟安靜的站在洞府前,神色平靜,仿佛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事可以令他動容。
雲清歟用眼神一寸寸的描摹著玄微簡陋的洞府門,手指輕輕撫上那泥砌的門邊。上麵有三道深淺不一的劍痕。
……
“哈哈,師兄。看我的劍氣印記好深啊,今天你怕是輸定了。”
“小清歟果然很厲害啊,看來今天隻好我來做飯了。”
“你師兄明顯是在讓你嘛。來來來,我也試上一番。”
“師父!哪兒有裁判親自下場的?重來重來,這把不算!”
……
不知何時天上飄起了碎雪,山風吹動雲清歟素白單薄的衣衫。雲清歟恍然未覺,隻輕輕將頭靠在緊閉著的洞門上低喃:
“師父,師兄死了。”
“師父,你何時才能出關啊,清歟好想你。”
“師父……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師兄又是怎麼……我不懂,師父,我真的不懂。”
心底一陣陣的無力讓他幾乎站不住,隻靠著牆蜷縮在門邊,喃喃自語。
雪越下越大,雲清歟一身白衣蜷縮在門邊,在茫茫雪景下幾乎看不見。
倏地,一個靈力結界罩在雲清歟身上,隔絕了那一片風雪。雲清歟抬頭一看,白靜遠一身錦衣,依舊是那副風流瀟灑為富不仁的打扮,手上還握著那把萬年不離身的折扇。
“你哪裏像個掌門,明明是個世俗人家的富貴少爺。這大雪天,還捏著那把扇子做什麼。”
白靜遠眉毛一挑,似看不見雲清歟的落寞頹態,啪的一扇子就敲在了他頭上。
雲清歟吃痛,捂著頭瞪他。
白靜遠看見又有了一絲生氣的雲清歟,眼中擔憂一緩,嘴上卻不饒人,“你還知道我是掌門?對掌門不敬,禁閉十日!”
雲清歟張嘴欲辯,卻看見白靜遠眼底難以掩飾的疲憊。
太白宗本就在傾天之禍中損耗量多,維持三宗六門第一宗門的名號已是艱難,如今師兄一死……白靜遠身為掌門,怕是這幾日都沒休息過。
想起黎懷瑾,雲清歟心頭一黯。半晌,他問:“掌門師兄,我師兄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白靜遠答非所問,“你知道,我向來不喜你喚我掌門師兄。”雲清歟抬頭去看他,卻見他轉過身去,背對著雲清歟。
“還記得我說過的魔族異動嗎?”
雲清歟點點頭,卻想起來他看不見,又開口道:“記得。”
“那時我派了黎懷瑾、靜陽平陽四人,還有另外幾名長老共十人。”
“三人去東海,三人去極西蠻荒,三人去極北雪原,隻黎懷瑾,一人去了南疆。”
“這並非是我的本意,長生門金翁真人幾月前方親探過,並無異狀。再者,南疆多沼澤,人擅蠱毒,幾大家族盤根錯節,魔族勢力很難插手。隻是出發之前,我突然接到一封密報。”
白靜遠猛地轉身,衣擺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線。
“長生門除金翁真人外,去過南疆的弟子全部離奇隕落,其他門派中也多有失蹤之人,生死不明。”
雲清歟呼吸一滯。
“黎懷瑾主動請纓,要去南疆打探。我想著他性情穩重,又功力深厚、劍術超凡,便讓他去了。一直到平陽等人陸續回來,他還毫無消息,我正欲派人去尋,卻收到他的緊急傳信。信中隻說他發現了高等魔族的蹤跡,正在追查,為了避免暴露,要我們短期之內不要聯係。”
“一直到五日之前,弟子回稟,說黎懷瑾留在門派的命牌碎了。”
雲清歟怔怔的,看不出情緒,隻是倏得落下兩行淚。雲清歟啞聲道:“師兄可曾說過,他追查的是什麼魔族?”
白靜遠看著外麵突然狂暴起來的風雪,歎了口氣,“他未說明,隻是字字句句都指向一魔族皇子。”
“據說是弑九尊和一人族女子所生的九皇子——弑雲。”
人族女子?人族女子!
雲清歟隻覺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麼,卻又是思緒紛飛心亂如麻。
天書曾給雲清歟看過那弑九尊,雲清歟很確定,弑九尊的後宮隻有片玉仙子一個人族。
所以,藥闌真人壽宴上來的魔族並不是信口雌黃,片玉仙子真的與弑九尊有一個孩子!
而且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殺害師兄的凶手!
雲清歟想起他曾見過的嬌蠻的片玉,不像魔尊的魔尊,還有壽宴的黑蠍瑤姬,送他丹藥靈寶的藥闌真人。
雲清歟隻覺得許多事一齊湧起,腦海中盡是紛亂零碎的畫麵,絲毫沒有發現,外麵的大雪隨著他的心緒正在變得狂躁傷人。
白靜遠的靈力結界在這暴雪中穩穩的護著兩人,但白靜遠到底是一派之長,總要時時想著那些低階弟子。
白靜遠一把抓住雲清歟的手腕,默念心經慢慢撫平他暴動的靈力。
……
雲清歟依舊靠在那門上,外麵的雪卻是又恢複成了最初的碎雪模樣。
白靜遠便在他身邊站著,陪著他看這太白宗難得的雪景。
不知過了多久,雲清歟動了動,孩子氣的伸手攥住白靜遠的衣擺,一直把白靜遠昂貴的衣料攥的發皺才鬆手。
雲清歟笑了,“多謝你,掌門師兄。”
他是故意的,直到頭上又挨了那扇子不輕不重的一下,他才改口道:“靜遠哥哥。”
白靜遠打了他一下,又忍不住伸手為他揉一揉,揉亂了紀筠為他打理柔順的頭發。
“再過幾日,就要門派大比了。”白靜遠忽然道,“是三宗六門精英弟子的比試,不管魔族要做什麼,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要做什麼,很快就要揭曉了。”
雲清歟倚在門邊,仰著頭看向白靜遠,卻發現白靜遠正好也低頭看著他。
“放心吧。”白靜遠手中折扇唰的一下展開,又恢複了他那一派懶散貴氣的做派,“我會護好你的。”
“還有這太白宗。”雲清歟接道。
“對。”白靜遠笑了,“還有這太白宗。”
雲清歟與白靜遠相視而笑,結界外,飄零的碎雪也落盡了。
白靜遠耳朵微動,旋即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雪,躲過雲清歟的眼神,“你家小朋友來了,我也該走了。”
白靜遠收了那結界,單手背在後麵,搖著折扇。隻一眨眼,就到了十米以外。
雲清歟扶著門站起來,猛然間想到了什麼,衝著白靜遠的背影大喊:“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師父突然閉關,又十一年沒有消息呢?”
白靜遠頓住了,背對著他。
雲清歟沒有落淚,他知曉自己所承受的痛苦隻是所有困厄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若是黎懷瑾不出事,他的痛苦就將永遠被他的師長們遮擋著、承擔著。
師父閉關,師叔不知所蹤,師兄死在了南疆,隻留一個白靜遠,撐著太白宗,庇護著他。
雲清歟沒有落淚,他隻是問。
“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師父……真的在這洞府之內嗎?”
雲清歟聽到有人上來的動靜,可是白靜遠沒有動,也沒有回答他。
直到那人踩在雪上的咯吱聲已幾乎近在耳邊,白靜遠還是沒有轉身,他走了。
“師叔!”紀筠拿著一厚重狐裘,眉間盡是擔憂,看到雲清歟明顯鬆了口氣,“師叔不是說出去轉轉,怎麼下這麼大的雪也不知曉回來?”
紀筠給雲清歟披上那狐裘,直把他團成一個團子,半張臉都籠在了靈狐毛中。
雲清歟幾乎喘不上氣,自那皮毛中掙出來,“我不冷的,這點雪,我怎會冷?我可是天係冰靈根啊。”
“那也會冷,”紀筠不容置疑的重新把狐裘緊緊係上,語氣溫和又堅定,把他壓在狐裘下的頭發理出來,“冰靈根又怎樣,不過是比別人耐冷些。”
紀筠理好了雲清歟,又往他手裏塞了一塊用赤炎錦裹好的千年火精,權當暖手。
“師叔,下次散步我陪你可好?也免得這般情況,我實在擔心。”
紀筠話說的極懇切,虛攬著雲清歟向山下走去。雲清歟捧著那火精,隻感歎這千年火精果然神奇,竟一直暖到他心裏去。
暖的他心頭發燙,像是被燙化了,還隱約透出一絲甜來。
這般想著,雲清歟便不由得笑了。
紀筠看雲清歟老老實實的裹著狐裘,雪白的狐毛遮住了他大半的臉,兩眼彎彎,乖巧的像個雪娃娃。
於是紀筠也笑了,“師叔這樣子,真真顯小,倒像是我是師叔了。”
雲清歟隨著他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綿軟的雪中,目光所及盡是瑩白世界,不染一絲煙塵氣。紀筠極細心的護著他,連腳下的雪都是他用靈力一寸寸掃過的,蕩平了一路的碎石冰塊。
剛下過雪的天空清澈的像要凝出剔透的水晶,空氣微涼,讓人隻覺得清爽。兩人在雪中走著,相扶持著,像是要走一輩子。
雲清歟點點淚花綴在眼角,忽的笑了。
作者閑話:
為什麼太白宗玄微突然閉關?為什麼玄虛不見?十一年前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我還沒想好怎麼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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