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73 更新時間：18-01-25 09:52
陳嘉洛一幫人，與永琪一方相鬥，正是劍拔弩張之際，外麵忽然傳來女子之聲：「等等，你們相約在這裏喝酒，為什麼沒有我的份兒？」來人正是小燕子。
眾人異常驚訝，隻見小燕子雖是容顏憔悴，仍顯得楚楚動人，她披著披風，步履蹣跚地走進來，匆忙中，長發未及結成髻子，隻在背後編了一條大辮，一派天真。柳紅和寶丫頭在旁陪伴。
小燕子見到無塵道長，便熱情地招呼，更走到他身旁，撫摸一下他那銀白色的長須。
永琪大吃一驚，紫薇正被陳嘉洛等人脅持，小燕子郤糊糊塗塗的撞進去，隻怕徐海等人要對她不利，急道：「小燕子，快過來我身邊！」
小燕子卻渾然不怕。她想：反正有陳嘉洛在，李光等人也不敢刁難她。於是，更加肆無忌憚，向永琪道：「我還未有跟陳大哥打招呼！」她走到陳嘉洛身前，在他肩膀上一拍：「陳大哥，好久沒見麵了，你教我的成語，我已忘了一半！不…不…不…是大半！有空的話，你要來教我念成語啊！」
陳嘉洛頭也痛了，隻答道：「好！」心想：我要跟永琪交手了，你卻來夾在中間，難道當真不怕我會害你？
「一言為定！」小燕子高興地說：「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陳大哥，這句話可是你教的呀！」
永琪的兩名侍衛挺劍上前，但始終不敢妄動，小燕子突然手一揚，道：「停！」
兩名侍衛依言停下，原來小燕子手中拿著金牌令箭。
陳嘉洛等人大是奇怪，不知道小燕子又有什麼花招。
小燕子再道：「每個人轉三個圈子，然後單腳站立！」
兩名侍衛麵麵相覷，郤一一做到了！
寶丫頭看見兩人獨腳而立，身子仍挺得直直的，甚是有趣，大樂，拍手道：「他們好聽話啊！小燕子姐姐，你真行！」
小燕子輕笑一聲，續道：「剛才，有許多人堵住大門，我差點兒不能進來！你們兩個出去傳令，叫鑲紅旗的人全部退後十碼，還有，不要堵塞大門！」
兩名侍衛領命而出。
永琪又驚又急：「小燕子，你在搗什麼鬼？」
小燕子道：「我不過是想試試這塊金牌令箭是不是真的可以調動兵馬，你別那麼小氣好不好！」
永琪急得暗暗跺腳。
小燕子也不管永琪，過去撫摸著無塵的長須道：「嗬嗬，道長，你還欠我一根大毛筆！」突然左手用力一扯，右手兩指作剪刀，作勢要剪去無塵的胡子。
無塵冷不防她有這一著，痛得驚叫，眼睛一瞪，拿她沒法，頭一搖，手一捋，奪回胡子，樣子滑稽。
寶丫頭早已憋不住，笑了出來；柳紅和金鎖均報以微笑，柳青也捂著嘴巴，暗暗好笑；永琪和陳嘉洛看得目瞪口呆。
被小燕子這樣攪和，剛才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小燕子伸手入懷，掏出一串鑰匙，向永琪道：「永琪，你出門的時候忘了帶這個，我給你送來了！」她隨手一拋，落在陳嘉洛的桌上，就過去看紫薇。
「小燕子…」永琪急得全身冷汗直冒，氣得七竅生煙！顧雨田的鐐銬一鬆，跟陳嘉洛等人會合，要抓住他，已難於登天，要在明天申時前，把他送進禦園，更是不可能。罷了罷了！跟小燕子夫妻一場，今天竟栽在她的手裏！他的心直往下沉，怔怔地望著她，心中愛恨交纏。
小燕子那裏管得了這群大男人死活，她走到紫薇身邊，道：「紫薇，我的好妹妹，你怎會跟這群大男人一同喝酒？」又握著她的手問這問那，紫薇來不及答話，小燕子已道：「哎呀！紫薇，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福晉可擔心死了！」就要帶她走，紫薇會意，配合著小燕子，起來前行，徐海又是一攔，向永琪道：「艾公子，世間上，那有這麼便宜的買賣？」
永琪會意，向押著顧雨田的侍衛道：「放了他！」
顧雨田帶著手銬腳鐐，小燕子牽著紫薇，同時向廂房中央進發。
韋玉璋暗道：「沒有這個女人，我們如何出城？」
顧雨田來到小燕子跟前，陡地跪下，「咚咚咚」地叩了三個頭，道：「方慈小姐，小人無意間傷了你，又害得你的孩子夭折，真是悔不當初！現在更網開一麵，放小人出生天，大恩大德，顧雨田沒齒難忘，無以為報，唯有來生做牛做馬，再報小姐的恩德！」
小燕子心情矛盾，別轉了臉不望他，原諒他的話，郤始終說不出口。
陳嘉洛一聽，不禁怔怔地望著小燕子的背影，眼中滿是憐惜。
紅花會等人一聽小燕子是方慈，更是大奇。
徐海反應最烈，向陳嘉洛道：「咦！總舵主，小燕子是方慈？她真的是杭州方知府的方慈？那她豈不是你的老婆？」
李光端祥著陳嘉洛，輕輕道：「怪不得！怪不得！」
徐海替陳嘉洛不值，飛身一撲，向著小燕子後心抓去…
李光、無塵大叫：「使不得！」
陳嘉洛大急：「莫傷了小慈！」
永琪大驚：「小燕子…」縱身一躍，揮掌向徐海麵門推出，勢如破竹…
陳嘉洛更是駭異，沒想到永琪竟有如此深湛功力，徐海決非對手，高呼：「徐二哥，小心…」話未說完，微微欠身，已人在空中，接了永琪這一掌，二人交上了手，才過三招，不約而同，右掌齊出，較上了勁，兩人潛心運功，比鬥內力，差不多是生死相拚…
寶丫頭少不更事，瞧不出陳嘉洛和永琪的情況有多嚴峻，反而向著小燕子拍手叫好：「小燕子姐姐好了不起！」
原來，小燕子聽得耳後生風，立時有所反應；她吃一次虧，學一次乖，當下護著紫薇，身子一矮，向前一衝；徐海手指一抓，隻碰到小燕子後心的衣服…奇怪，怎麼會是硬邦邦的？心中疑惑。
小燕子披風不要了，來一招金蟬脫殼，順勢一掀，讓給了徐海。
徐海一看，除了披風外，手中更多了一個雙耳銀盤子，小燕子牽著紫薇躲在柳青和柳紅身邊，咕嚕著道：「上次背後中掌，就發明了這個打得容易，果然有效！」回頭向徐海豪氣地道：「唉！這銀盤子是用來盛杏仁的，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陳嘉洛和永琪看見小燕子已在一方站穩陣腳，互望一眼。陳嘉洛不禁苦笑；永琪郤眉毛一揚，似乎鬆一囗氣。
兩人同時翻身，向後一個筋鬥，各自落在己方。陳嘉洛怔怔地望著小燕子；永琪握著小燕子的手，臉有得色。
陳嘉洛想到：永琪能在短短數年間，武功突飛猛進，內力連綿不斷，確是練武的好料子。再鬥下去，不知鹿死誰手。大家相交一場，難道，真要弄至兩敗俱傷才甘休？
永琪想起曾答應太師父，他隻用學來的武功，強身保命、對付大奸大惡之人。但…陳嘉洛可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啊！
二人均有所顧忌，不願再鬥。
徐海把銀盤子一甩，擲地有聲，向小燕子興師問罪：「方知府不是把你許給了總舵主嗎？方慈小姐，令尊可是個人？他說的可是人話不是？」
小燕子一手牽著永琪，一手搔搔頭皮，苦思良久，才道：「你問陳大哥吧！他認識我爹娘。」
陳嘉洛立即別過頭去。他看見顧雨田的手銬腳鐐已除，向徐海道：「徐二哥，我們走吧！」
徐海兀自道：「總舵主，你連自己的老婆被賊韃子搶去了也不管，傳出了江湖，我們紅花會…」李光一拍他的肩，輕聲道：「走吧！這些男女之事，怎可勉強人家？」
無塵警告他道：「我們全受過方家的恩惠，你若逼迫小燕子，傷了她，就是大大的對不起方家！誰敢碰小燕子一根頭發，就是跟我無塵過不去！」說著，瞟了顧雨田一眼。
徐海仍不自覺地打量著小燕子。
陳嘉洛命令道：「走！這裏已沒有我們的事了！」
徐海才不情不願地離開。
陳嘉洛凝視著小燕子。這個女子，手握禦賜令牌，身係武林恩怨，輕而易舉地牽製著雙方人馬，郤故意來這裏向他們裝瘋賣傻。
待紅花會的弟兄全數離開，陳嘉洛步出房門之際，小燕子眼眶一紅，向他叫道：「陳大哥，我欠你的，這輩子、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再下下下一輩子…都還不了！是我對不起你！」
永琪緊握著小燕子的手，吸了一口氣道：「是我和小燕子對不起你！」
陳嘉洛轉頭道：「你們信亦好，不信亦好，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們，隻怪蒼天造物弄人！」說完，黯然而去。
陳嘉洛走後，小燕子眼前一黑，倒在永琪懷中，永琪心痛不矣，她還強自微笑著說：「騙倒你了！我是裝出來的！好讓你舍不得生我的氣！」
永琪扶著她，向剩下的侍衛道：「你們去叫各人收隊吧！」
二人非常驚愕，其中一人忍不住悄悄向永琪道：「五阿哥，不用…追捕他們嗎？」
永琪道：「你們不要去了！你們每一個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何必枉自送死！晚上守城的是鄂敏，他的部屬全在城牆上駐守，各大城門，又加派了不少好手，備了足夠的人馬和弓箭，鄂敏的弓箭手何等厲害！沒有皇阿瑪禦賜的令牌，他們一個也出不了城門！明天傅六叔和福倫的大軍一到，自然會把他們搜出來！」
柳紅在旁，聽得眉頭深鎖。紫薇留心著永琪的神情變化，心中琢磨著他的話。
侍衛走後，小燕子依在永琪懷中，圈著他的頸，在他的耳邊柔聲道：「你抓不到顧雨田，我們要一起逃亡了，我們一家，要到天涯海角流浪去！山高水長，海闊天空，我小燕子要振翅高飛…」
永琪一聽，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淒苦。
永琪把小燕子送回王府，紫薇和柳紅亦一同前往。
柳紅悄悄地把紫薇帶到後院，求她借出金牌令箭，紫薇道：「這金牌令箭是皇阿瑪禦賜的，你救走了陳嘉洛後，一定要交還給我！」
柳紅又替紫薇擔心：「萬一皇上發現你沒有了令牌，那怎辦？」
紫薇笑道：「別擔心，若皇阿瑪問起，我就說：我曾被亂黨脅持，令牌丟了，皇阿瑪也不能罰我！」
柳紅這才放下了心，驀地，看見永琪背負雙手，站在遊廊的柱子後麵，她大驚，緊緊地握著紫薇給她的令牌，道：「你…你…要怎樣？」她恐怕永琪會來破壞她的計劃。
永琪一聲不響，走近她身前，把小燕子的玉墜子交在她的手裏：「你見了陳嘉洛，就說是小燕子還給他的！」說完，逕自走進書齋去。
紫薇一握柳紅的手道：「唉！柳紅，你太不了解他了，他若不是有心放走陳嘉洛，又怎會在你麵前透露是鄂敏守城、弓箭手厲害、城門加派了不少好手…就連用令牌出關的方法，他也替你想好了！」
柳紅大喜，隻因自己太關心陳嘉洛，沒有留心永琪說話的真正含意，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永琪吩咐小順子、小桂子召集所有人到書齋，又命司庫計算每人的月俸，另加一年的工資。
他把紫薇送回福家，回來後，向眾人道：「前兩天的情形，你們也見到了，我闖了彌天大禍，得罪了皇阿瑪，已經失寵了，隻怕連累你們，你們各人領了應得的工錢，盡快回鄉下避禍吧！」
小桂子還想說些什麼。
永琪已不耐煩地向眾人叱喝：「廢話少說，我已決定把這個家散了，我不管你們要還是不要，待會兒，我會把你們全部趕出王府！」
眾人立時噤聲。
永琪看一看他們，閉上眼睛，把心一橫，先把膽小的幾個仆婦喚過來領工錢，然後趕她們出去，其他的人才肯上前支取，最後隻剩下寥寥數人，永琪發現李嬤嬤不在。
小順子報告：「她在哄小主子睡覺！」
永琪吩咐小順子把她傳過來。
當瑞祥領工錢時，永琪道：「多算一份給文兒吧！她常常陪伴格格，照顧綿億，也應該有一份！」
瑞祥終於忍不住，跪下來痛哭流涕，道：「五阿哥，奴才對不起你，所有的事，都是榮錕大人教奴才做的！我不知道那張紙片和扇子會有那麼嚴重！」
永琪搖頭道：「我早知是府中的人做的，但從沒疑心是你！榮錕？他是恨我不肯娶他的妹妹吧！」搖頭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你不快走，遲了就走不成！」
瑞祥爬過來，拉著永琪的衣擺，乞求他原諒，
永琪隻是搖頭道：「走吧！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文兒著想！」
這樣，瑞祥才淒淒惶惶地走了。
李嬤嬤衝了進來，跪在永琪跟麵：「五阿哥為什麼要趕奴婢走？奴婢要照顧小主子，不能離開他，也不能離開格格和你！」
小順子和小桂子撲倒在地，道：「五阿哥，我們兩個，從你小的時侯，就服侍到現在，你不能把我們趕走呀！」
小燕子的兩名婢女也不肯離開。
永琪沒法，隻好留下這五人。
永琪正打算預備行裝，不料，一小隊內廷侍衛從外頭闖進來。他們先向永琪行禮，然後，侍衛長才道：「五阿哥，奴才大膽，見門房不知去向，而情況又緊急，因此擅闖王府，請五阿哥接了聖旨後，再降罪給奴才！」
永琪道：「不必了，到底皇阿瑪有什麼差遣，請明示！」
永琪認得他們是乾隆的心腹，不覺心驚肉跳；顧雨田被人救走了才一個多時辰，難道皇阿瑪已經接獲消息？否則，這麼晚了，皇阿瑪怎會派人來…
榮錕…天啊！竟然忘了榮錕…
侍衛長道：「奉皇上口諭，請五阿哥立即進圓明園麵見聖上，不得有誤！」
永琪隻恐怕自己去後，此生也不能再回來，那麼，小燕子和綿億，怎辦？於是道：「好！我進去換件衣服！」
侍衛長卻攔住了永琪，躬身說：「皇上已再三交代，事情緊急，請五阿哥立即起行！」他又輕聲道：「五阿哥武功好，有誰不知？但依奴才之見，還是不要再生枝節！萬一有什麼失閃，皇上怪罪下來，不但奴才要倒大黴，榮親王府的每一個人，也脫不了關係！」
永琪隻覺得天昏地暗，完了，什麼天涯海角，海闊天空…盡皆好夢成空！逃不掉了！隻好賭一賭，看看皇阿瑪會否格外開恩。反正，限期未到，他更可以推說是由於紫薇在亂黨手上，這才丟失了欽犯。主意已定，隨他們而去。
小順子駕著馬車，把他送出王府，內廷侍衛前後左右護送。
小燕子身心疲累，她收拾行裝，換了出門的便服，又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突然被丫頭吵醒。
才睜大眼睛，就見到桂枝心急如焚地站在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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