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4 更新時間:18-03-01 10:55
這次他們乘坐的遊船很普通,船上有許多普通的遊客。
比如住在胡鐵花他們房間邊的,就是一位普通的小販。
估計這人是趕著去跑貨的,房間裏堆了不少的醃製食品。鹹魚、醃蝦、醬菜等混合在一塊,散發出一股奇怪的氣味。
現在胡鐵花羨慕死楚留香了,有時候沒有鼻子真幸福。總比他一直忍受著那麼些詭異氣味舒服多了。
“你好像很不高興嘛?”楚留香笑吟吟的問。
嘲笑,這個絕對是嘲笑。
胡鐵花沒好氣道:“廢話,邊上那房間的味道,是個人都受不了。”說著,順手拿被子捂著腦袋,可惜醃貨的酸鹹味道仍舊飄了過來。
好臭。啊。
楚留香眨了眨眼睛,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去聞就行了。”
胡鐵花蓋著被子,幽怨道:“你聞不出,自然說的輕鬆了。”
“要都像你這樣,這世上就沒好吃的醃菜了。”楚留香的語調似乎帶著笑意。
他一定非常的得意。
胡鐵花氣呼呼地抓緊被子,把腦袋捂得更緊了:“吃的時候沒有那麼臭啊。”
“現在知道不好聞了?想想那些做醃菜的人吧。”
胡鐵花努力不去想那些食物的氣味,可惜嗅覺無法控製,於是隻好在被子裏哼哼,道:“我看你這樣的嗅覺喪失者,才適合做醃菜生意。”
“做這個也沒什麼不好的。”楚留香忍不住笑出聲來,“以後我要是不闖蕩江湖了,也許就改行去做做看。”
撲嗵,幸好胡鐵花已經趴在床上了,否則鐵定暈倒在地。他不由叫嚷道:“你果然很想的開。”
“不是我想的開,是很多人想不開而已。”
胡鐵花一把掀開被子,鼓著腮幫子道:“你的意思是,我想不開咯?”
拜托,氣味這種東西,想不想都存在的啊。
“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楚留香頓了頓,悠然道,“你能不能再讓我看看匕首?”
“匕首?”胡鐵花撓撓後腦勺,心道:這楚留香思維跳躍未免太快了吧。
“對,你師傅給的那柄。”
胡鐵花瞪了楚留香一眼,心有不甘地把匕首丟給了他,又捂住了鼻子,納悶道:“醃菜和匕首有啥關係?”
楚留香端詳匕首,繼續先前的話道:“想不開的人多著呢,總有人想要命中注定不該有的。”
“強求?”
楚留香點頭。
“你的意思是,這把匕首是我強求來的?”都什麼和什麼呀,胡鐵花被楚留香的話搞的一頭霧水。
“又沒有說你。”楚留香輕笑道。
胡鐵花睜大眼睛瞧著楚留香,那好奇的表情就好像楚留香突然變成了一隻豬。
楚留香卻毫不在意,隻伸手小心地摩挲著匕首。
真是奇怪,強求得不到的東西和這匕首有什麼關係呢?
陽光斑斑綽綽地灑在船身,給油漆剝落的船欄杆鍍了一層新鮮的顏色。
胡鐵花坐在甲板上,凝視著波濤平靜的海麵。
這艘船駛向出發的地方,也就是遠離宋寒袖家鄉的方向。
他實在搞不明白,楚留香怎麼會突然想到回神泣門的。
反正想破腦袋都不會懂的,還不如欣賞眼前的海景,喝喝酒。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在這無人的船板上喝酒看海,可以暫時躲避一下那奇怪的醃食物味。
眼前的海水很藍很純淨,藍色的波濤一浪浪襲向船頭,看起來是那麼的廣闊、如此的壯觀。
望向這一望無垠的海天,胡鐵花越發覺得人類的渺小。
同廣闊的蒼穹相比,人難道不是滄海一粟麼?
眾人的一生就像是海麵激起的一襲波濤,一點浪頭,說到底也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切的利益,名聲更是隻存在於彈指間。
如此說來,那些為了一時私利或私欲而為歹的人,即使得到了所要的權貴,又是否值得呢?
胡鐵花突然想起楚留香拿起匕首時說的話
——總有人想要命中注定不該有的。
許多人追求著一些不該有的東西,然後碰的頭破血流,換來一身傷痛,卻依舊執迷不悟。
與其這樣盲目地追尋,為何不停下來捫心自問,究竟需要的是什麼呢。
胡鐵花就這樣獨自喝酒看海,想著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時間走的倒也挺快。
一彎月亮爬上了幽暗的天際,淡淡地照亮了藍色的水麵。
晚上的海麵沒有白日的肆意翻滾,平和得好似光滑的鏡麵。
船非常大,胡鐵花在最後端的甲板上,完全聽不到別處的人聲,四周隻有安靜的海風。
海風吹來的味道,清新而祥和,帶著濕潤的微寒氣息。胡鐵花覺得渾身舒服。
夜晚的月光灑在他身上,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胡鐵花幾乎想在這兒躺一個晚上了,省的回房間去忍受醃菜的熏人氣味。
但這時——
“誰?”胡鐵花敏銳地察覺到有人悄然靠近,猛地站起回頭。
見到來人,胡鐵花哈哈笑了,走上前道:“是宋前輩啊。”
“恩。”男子威嚴地頷首,沉聲道,“是我。”
胡鐵花所說的前輩就是宋寒袖的父親——宋明青。
“前輩怎的也來了?”胡鐵花笑道。
上次見到宋明青時,胡鐵花還是個小娃娃。不過即使過去許久,性子豪爽的胡鐵花也不會覺得生分。
宋明青走上前,拍拍胡鐵花的肩膀,道:“當年的小孩子,眼看都長成大人了。”
胡鐵花猜不透宋明青的心思,於是拍拍酒壺道:“前輩是不是來喝酒的,那正好。”
宋明青長歎道:“的確是正好,你果然在……”
胡鐵花等著他把話說完,卻隻見——
寒光一閃。
胡鐵花愕然後退幾步,險些趔趄跌倒。
宋明青出手實在太快,胡鐵花才見著寒光,刀已幾乎要了他的命。
胡鐵花瞪大眼睛,訝然道:“前輩,你這是在做什麼?”
宋明青自然不會回答。
他一瞬間又出刀,一把亮晶晶的小刀快如閃電,直逼向胡鐵花的心口。
刀光瀲灩,刺目的好似死亡的顏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胡鐵花連連閃躲,腳踏在厚重的船板上,引得船隻上下搖擺。
胡鐵花後退中暗想,自己絕非這等武林老前輩的對手。如果宋明青今日是來取他性命,那麼他恐怕活不到明天了。
要知道,早在胡鐵花還一丁點大時,宋明青已然名動天下。
他的威名,他的實力,在整個江湖恐怕都找不出幾個對手。
還是少年兒郎的胡鐵花,怎可能抵擋住他的攻勢呢?
胡鐵花卻不焦急,一邊躲閃,一邊哈哈笑道:“既然前輩非要賜教,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胡鐵花本就天性喜好與人過招,既然眼下躲是躲不過去了,幹脆豁出性命的玩一把。
這樣想著,他開始準備做相應的回擊。
回擊的同時,胡鐵花順勢拋出了手中的酒葫蘆,葫蘆“碰”得撞擊地麵,足以驚動船艙附近的人。
即使是要死,起碼也得通知到楚留香,好叫他給自己買口棺材睡睡。
過了幾招,胡鐵花越來越興奮,眼中的目光炯炯如炬。
他覺得自己挺劃算,能和此等高手過招,享受這般刺激,死掉也不虧本。
當然不管如何興奮,他都無法忽視自己和對手的實力差距。
這種差距隻要存在,他就必敗無疑。
隻因為宋明青內力深厚,又有老江湖的機智狡猾,胡鐵花在他麵前根本無法耍任何小聰明。
刀鋒眼看刺入他的心口,胡鐵花突地抬右手一撞刀柄。
喀嚓一聲,胡鐵花知道自己右手骨折了。
宋明青犀利的目光掃過胡鐵花,沉聲道:“小子,還挺硬。”
“過獎。”胡鐵花招架的同時,笑嘻嘻的說著話,“不過前輩到底和我有何仇恨呢?”
宋明青沒有回答,又一連使揮舞了八九招。
招式不華麗,卻又快又穩,是非常有效的攻擊。
胡鐵花問:“就算我小時候在你帽子裏放蛐蛐,你也不用殺我吧。”
“那蛐蛐是你放的?”
“原來你不知道啊,那幹嗎殺我?”
宋明青的手上動作沒有停止,表情亦是高高在上,眼神卻緩和了些,似乎回憶起了十幾年前的往事。
他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不想殺你。”
“那怎麼現在還下手那麼重……?”
“要怪你就怪楚留香吧。”宋明青咧嘴一笑,嘴角的笑紋越發明顯,看起來陰森可怖。
“楚留香做了什麼事?”
他們打鬥的同時,又開口說話,本該是消耗體力的事。
宋明青看起來卻毫不吃力,完全不像上了年紀的人,仍舊滿身傲氣道:“若是你們乖乖到江南,在我那兒待個幾日再回來,我又怎會想取你們性命。”
“我們?你也要殺楚留香?”胡鐵花的聲音急促而緊張。
方才人家要取他性命,他嘻嘻哈哈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聽說那人也要楚留香的命,竟緊張的聲調都起了變化。
“當然。”宋明青冷冷道。
說話間,胡鐵花聽見風聲傳來。
胡鐵花心頭一緊:有人趕來了,會是楚留香麼?那宋明青會不會要了他的命?
宋明青顯然也聽見動靜,雙目一凝,不再因舊情而耽擱,用盡全力,揮出了致命一擊。
胡鐵花被他殺氣所逼,幾乎要無法掙開眼睛,腦裏頓時也一片空白,再無法想那麼許多事情。
隻感覺到冰涼的海風的刮到臉上,刺骨的寒沁入骨髓,痛楚趁機蔓延至全身。
但到了此刻,他仍舊憑借直覺,招架還手。
沒有到最後一刻,他就不會絕望。
也正因此他才能活到今天。
但這次,他還能活得下來麼?
——生命,如此不容易。
血,嫣紅的血充斥胡鐵花的視線。
開始還是一滴滴掉下來,隨後便是一道道的紅色線條,血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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