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69 更新時間:18-03-14 20:43
圍觀的人一陣哄笑,就聽到章得福罵道:“笑什麼,都被人罵成狗,你們還笑得出來?”
章得福壞事做多心裏有鬼,偏偏最近家裏連番出事,蘇冷清的話正好戳中要害,讓他又恨又怒,當即命人好好教訓蘇冷清!
漢子們蜂擁而上,對蘇冷清拳腳相加,打得他似一灘軟泥,又拖到章得福的麵前,被章得福用鞋子勾著下巴,居高臨下望著鼻青臉腫的蘇冷清,鄙夷地道:“大家都看看,誰才是狗啊?”
話音剛落,一把匕首貫穿腳背,得意神色還沒褪去,就聽見他麵容扭曲失聲驚呼!
“匕首有毒,不怕死,你們就過來!”
蘇冷清掙紮著爬上馬背,披頭散發狀態瘋癲,臉上卻還掛著冷笑,誰說他是百無一用的書生,他蘇冷清也敢拔刀殺人。
漢子們聽說匕首有毒,再看章得福的腳背,果然流出黑色血液,這表明蘇冷清沒撒謊,匕首上確實有毒!
蘇冷清打馬衝來,汪伯等人嚇得後退,章得福更是驚恐,連不迭的喊來人,一邊命人抓住蘇冷清,一邊叫人快請大夫,現場一片混亂,巷口圍了看熱鬧的人,但都畏懼風家不敢近前。
就在此刻,那名身有殘疾的漢子,毫無畏色擋在跟前,馬衝來之際飛身一躍,沒人看清他是怎麼出手,就見他把蘇冷清拖下馬背,倆人一起滾到牆根下。
接下來就容易多了,漢子幾乎毫不費力,就把蘇冷清給打暈了,連同那把帶毒的匕首,一起帶到章得福麵前。
章得福卻狠不起來了,毒液迅速流遍全身,讓他眼睛鼻子歪斜,吐白沫子倒地抽搐,性命危在旦夕。
這回戲樓熱鬧了,一下子倒了倆人,蘇冷清是被拖進去,章得福則被抬出來,皆是生死未卜。
終究還是出事了,汪伯心驚膽戰,匆匆交代幾句,趕著回府稟告。
戲樓院門緊閉,看熱鬧的人散去,就算好奇也不敢多問。
在尋常人的眼裏,樓裏的人不好惹,無論管事還是打手,甚至那些陪場子的人,都是風老爺的勢力範圍!
跟風萬候彙報時,汪伯大氣不敢出,屋內沉悶的氣氛,嚇得他心尖發顫。
風萬候喜怒無常,容不得變數發生,凡事都要在其掌控下,麵對意料外的結局,往往都會遷怒於人。
風萬候靜默之後,眯著一雙眼睛,陰鷲道:“你先去打理戲樓,章得福死就算了,那蘇冷清絕不能死!”
戲樓重換一任管家,對他來說不是難事,但蘇家就這麼一根苗,要留著慢慢淩辱,那才解心頭之恨。
風老爺發話了,汪伯忙不迭跑去,叫夕華巷的馮大夫,丟下章德福不管了,趕緊去醫治昏迷不醒的蘇冷清。
蘇冷清看似情況不妙,一直昏迷不醒,馮大夫說他顱內淤血,髒腑受到不同程度的內傷。顱內淤血是摔下馬時導致,髒腑的傷則是毆打所致。
為此,汪伯狠罵那群打手,樓裏人都是風家財產,偏偏蘇冷清體質孱弱,又是老爺特別交代的人,打死了誰跟老爺交代?!
汪伯並不知道,蘇冷清並非不醒,而是沒在他眼前醒來!
第二天中午,蘇冷清就醒了,陽光照得屋內暖融融,隔壁傳來斷續琴聲,似是何人在譜新曲。
蘇冷清掙紮坐起,疼得齜牙咧嘴倒抽冷氣,全身骨架似被人拆散又重拚,這讓他憶起小時候被風老爺吊在廊下,但印象中好像還沒眼下這麼痛。
蘇冷清自嘲一笑,興許是年紀大了,忍耐痛苦的能力,沒以前那麼強了!
想當年,八歲的他,被荊條抽得皮開肉綻都不啃一聲。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馮大端著一碗藥,見他醒了也不意外,命令道:“把藥先喝了!”
蘇冷清接過藥碗,沒喝就聞到苦味,正皺眉頭的時候,就聽到馮大說道:“你的外傷不礙事,老寒下手知道輕重,沒傷到你的筋骨,看著嚇人其實沒事。倒是你的老毛病,我之前替你號脈,比以往來得都嚴重!”
肺經淤塞,經年累月,長久鬱卒,導致如此。蘇冷清的性子不變,怕早晚死在肺病上!
蘇冷清抿了一口,味道苦得嚇人,狐疑道:“這藥……”
“荷心、桃仁、紅花,配酒大黃和川芎,專門散除淤血阻滯!”一包蜜梅遞過來,馮大皺著眉頭,責備道:“你個娃兒就是這樣,心思太重不招人疼!”
蘇冷清嗅著梅子甜味,一口氣喝完藥,迫不及待道:“寒叔什麼時候來的,統共來了多少老兵?”
寒叔,就是獨眼拐腿的漢子,包括眼前的大夫馮大,都是當年跟著寧知遠打過仗的老兵。
少年時的蘇冷清雖不跟風筵同流合汙,三根半夜去幹些偷苞穀的勾當,但也沒少去傷兵營給馮大夫打下手,不遺餘力幫助那些傷兵們。
寒叔就是他在傷兵營認識,未入伍前曾經遊曆四方,蘇冷清最愛聽他講述江南景物,寒叔口中的江南始終帶著暖暖春意,聽得蘇冷清心生向往又滿眼絕望。
但等寒叔發現異樣,不管怎麼威逼利誘,少年始終一字不吐,最後還是從風筵口中得知緣故,所以馮大才會說他心思太重不招人疼。
“也沒來多少人,我、老寒、金心、五桂,還有幾個小娃兒。對付一個山城惡霸,又不是行軍打仗,來那麼多人幹嘛?!老寒現在叫獨眼龍,是戲樓的打手,沒事不給進內院。”馮大拿起空碗,居高臨下審視,冷漠道:“幸虧你腦筋轉得快,把那章得福給除掉了,方便老寒糊弄汪伯。此人剛剛接手啥都不懂,要是章得福在就麻煩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整治你!”
所謂的整治便是找人調教,蘇冷清當下也就臉紅了,又想起自己身處戲樓,個中滋味真是說不出口,倘若不是一早看到寒叔,蘇冷清早拿匕首紮心窩了!
現在,他隻想看風筵如何鬥垮風萬侯,沒看到結局不甘赴死!
風筵雖然把人安插進來,但隻是光憑他們幾個,要如何對付在山城一呼百應的風家?還有那個表麵看似作對、內裏沆瀣一氣的餘星海?!
風餘兩家的勢力不僅霸占整個山城,附近幾個山頭的鄉勇團練都聽他們號令,而且還籠絡了縣太爺和嘉城知府,勢單力孤的風筵如何鬥贏一群惡霸?!
究竟是什麼樣的契機,讓一直隱忍的風筵不再退讓,選擇與風老爺決裂敵對?!與那位嘉城的泰子先生可有關係?!
風萬侯是招惹不得的毒蛇野獸,泰子先生怕比風萬侯更招惹不得,風筵沒腦子的家夥,別驅虎吞狼不成,到頭來連累眾人!
蘇冷清正在想著,忽覺一陣犯困,連思緒都迷糊了,強打精神道:“我要跟寒叔說話……”
馮大不客氣道:“你們有什麼話好說,更何況你重傷昏迷,什麼話都說不了!”
憑借蘇冷清的性子,絕不會在戲樓安穩待著,不弄得雞飛狗跳就不是他蘇冷清,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一直昏睡,汪伯那邊也已經說了重傷昏迷。
“我沒重傷……你,你下藥……”
話還沒有說話,濃烈睡意襲來,眼前人影搖晃,蘇冷清努力撐著眼皮,但抵擋不了片刻,再次合起眼簾睡去。
下了安神的藥,蘇冷清這次睡下,倒顯得眉目安穩。
有時耳邊傳來話語,模模糊糊聽不真切;有時嘴裏淌過液體,或是苦澀或是甘甜;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蘇冷清在夢中無法分辨,也不知自己是在做夢,還是這些事真發生過!
直到有一天,感覺有人叫他名字,蘇冷清迷糊睜眼,眼前是灰發人影,坐床邊握他的手,又貼在自己臉上磨蹭,包含情欲又帶著曖昧!
蘇冷清躺了甚久,渾身無力意識昏昧,手掌間傳來的暖意,既不討厭也不舒服,可以說是溫良無害,卻又隱約透著某種不安。
冷清,冷清,那人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低頭吻他的手背……
濡濕溫潤的感覺,好似一波波熱浪,不斷衝刷著神經,最終一個驚濤駭浪,把神識昏聵的人拍醒!
蘇冷清猛地坐起,抽出自己的手,帶著怒氣和驚詫,瞪著床邊的人。
上午,風筵去了布坊,把大掌櫃叫來,核對去年的尾賬。
自從上次的事發生後,作坊的人都避著他,特別那些受過恩惠的人,看見風筵就遠遠避開。
那日,阿辰到作坊喊人幫忙,非但沒人響應他,反將他綁了送到風府,險些被家丁護院打死。
風筵待人寬厚是真,但誰都知道山城老大是風萬候,胳膊拗不過大腿,就算是風萬候的兒子也不行,跟風老爺鬥隻有死路一條!
五少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大少爺算是運氣好了,風老爺不跟他計較,還替他娶媳婦辦喜事。
在別人看來是風筵人好,冥冥之中有神佛庇佑,跟五少爺截然不同的結局。
謄寫清楚之後,風筵合上賬目,讓大掌櫃拿出去,自己則站了起來,在屋內四處走動。
簷下的盆栽、台前的書案、牆角的櫃子、壁上的字畫、甚至屏風、衣架、文房四寶……一樁樁一件件,風筵是個念舊的人,在此地待了三年,無論是風家還是作坊,都有生活過的痕跡。
可惜,沒一樣,能夠帶走!
那些年跟著舅舅,總是隨軍開赴,落哪在哪裏搭夥;但等調令一來,說走就走,絲毫不敢耽擱。浮萍似處處為家,卻又是無處為家。
一直坐到中午,夥計都去吃飯,風筵才離開作坊,輕輕帶上那扇門。
屋內擺放跟他初來時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改動,興許它沒等來真正的主人,風筵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也不會是最後一任主人。
下午陪風萬候招待貴賓,風家辦喜事曆來隆重,方圓百裏的大戶都請了,不少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身為準新郎的風筵自是要忙著張羅。
晚宴就擺在百味樓,酒過三巡賓客醺醉,風筵便留下耀祖善後,自己從偏門悄悄離開,繞過兩條街來到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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