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廿七章

章節字數:3214  更新時間:18-03-18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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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掌櫃拉長臉問他上哪高就,風筵賠笑說去家書院做短工。大掌櫃陰陽怪氣說,敢情在我這兒跑堂,還比不過給人守瓜棚呀?!

    他風筵一沒學識二沒本事,去那書院還不是秋收時節,幹那幫工、守棚子的短工嘛!

    大掌櫃沒好氣勸他,最苦不過扛鋤頭,麵朝黃土背朝天,還不如待這兒安生,整天想些有的沒的,難怪總招蘇相公的罵,腦子真真被驢踢了!

    風筵隻是撓頭憨笑,說自己身板厚實,別說是去守瓜棚,開山辟路都沒問題!

    大掌櫃投來鄙夷的眼神,你以為給開宗書院守瓜棚,書院就收了你家蘇相公?夢沒做醒吧?!

    風筵好不驚奇,他隻說了要去書院,大掌櫃咋知道是那家呢?!風筵對那家書院高山仰止,除了先在附近找個活計盯牢它,還真就一點辦法都沒了!

    雖然知道自己是在做無用功,但心裏總不想放棄,哪怕能為蘇冷清探些消息也好!

    大掌櫃慢條斯理地說,開了幾十年客棧,我這雙眼閱人無數,就跟那照妖鏡似。你成天介打聽那些書院,但你家蘇相公眼睛長頭上,也就開宗那家入得了他的眼。

    風筵裂嘴樂開了,您老人家,比我還了解他!

    大掌櫃嗤笑著說,你倆那點小意思,還以為我看不透?!

    風筵笑不出來了,愣愣看著大掌櫃。

    大掌櫃波瀾不驚說,哪有小廝直呼少爺名字?哪有少爺靠著小廝過活?我看你就跟樓上住的那對一樣,當真那些青紫是瞌睡掐出來的?晚上倒是真真熬夜了,卻不是幹那讀書的事吧?!

    樓上住著那對書生,老家都是通縣桑鎮,五官端正濃眉大眼的那個叫周心冥,總打瞌睡胳膊青紫的叫溫玉懷,模樣倒是白白淨淨清秀俊俏。

    這話震得風筵七零八落,瞪了半晌眼睛才反應過來,樓上那對是什麼人他不管,但他跟蘇冷清可是清清白白,大掌櫃可不能亂潑髒水!

    孰料,大掌櫃挑起眼皮說,我隻說你是那種人,可沒說蘇相公是那種人,說白了是你對人家別有居心!

    這話讓風筵無法辯駁,漲紅著臉又羞又窘,瞅著大掌櫃手足無措!

    大掌櫃抬起眼皮子,仍舊那副陰司腔調,話卻說得語重心長。別說人家不搭理你,就算是你情我願,這事也端不上台麵。更何況蘇相公胸懷大誌,學問好得非是池中物,改日取得功名飛黃騰達,又怎肯與你這種人廝混?!

    大掌櫃一席話聽得風筵五內俱焚,此刻就見那位周相公走下樓來,喊店小二打些熱水上去。

    店小二把熱水送上去,大掌櫃衝著風筵揶揄。大清早的就沐浴,那溫相公的身上,怕又要多了青紫!

    等回到小屋,蘇冷清看到他,不由得挑起眉。一般客棧打烊,風筵才能回來,這會子才晌午,人怎就回來了,還一臉喪氣樣?!

    見蘇冷清盯著自己,風筵呆楞片刻,吞吞吐吐道:“我……辭工了!”

    蘇冷清眉頭微挑,目光落回書上,漫不經心道:“一個跑堂的,上哪找不到?!”

    風筵苦笑一下,合衣躺到床上,沙啞道:“我眯會!”

    蘇冷清修長手指,掀過一張書頁,漫不經心道:“病了就去找大夫,籮筐裏還有幾個錢,或把那隻公雞賣了,不到三更天就叫,吵得人都睡不著!”

    蘇相公可不是聞雞起舞的書生,不到天光大亮不會起床,倒是風筵睡得比牛晚,起得比雞早,掙不了幾個銅子,還整天忙得樂嗬嗬。

    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夢到客棧那倆個書生,周相公拉起溫相公的手,調笑著說讓我香一口。溫相公不肯從他,周相公硬拉不放,將人胳膊又捏紫了。

    風筵正想過去拉開他倆,溫相公變成他自己,抓著蘇冷清不放,後者正在疾聲厲色警告他,要他離自己遠點兒。

    蘇冷清拿著一把割紙刀,尖頭正對著自己的心髒,風筵傷心不已恍恍惚惚,也就用自己的胸膛去湊他的刀尖子。

    倒在蘇冷清的懷裏,那一刻似得到解脫,畢竟是在夢裏,刀子紮著非但不疼,而且還說不出的舒爽。

    等風筵醒來就尷尬了,褲襠裏濕了一大塊,原來是在自己夢裏泄了!

    稍晚一些,蘇冷清端著菜飯進來,身上帶著淡淡的煙熏味。

    跟著寧知遠塞北多年的蘇相公,也並非全然像那些江南士子,成天介十指不沾陽春水。風筵不在的時候,撿蛋飼雞刷洗做飯,大小活計都做得來。

    有時候風筵心疼他,不讓他做這些雜事,還惹得蘇冷清頗為不悅。

    誰也不是誰的小廝,誰也不是誰的賢內,隻是同住一個屋子,憑什麼要你風筵來供養我?!當真你是窮耕苦織辛苦持家的秦香蓮,我是進京趕考忘恩負義的陳世美啊?!

    秦香蓮和陳世美那是兩口子,小娘子幫襯自家相公寒窗苦讀,我跟你風筵這樣算什麼?!

    上回風筵問他讀書之事,已經惹得他滿心不悅,秋闈乃是他的事情,名落孫山也是他的事,跟你風筵有什麼關係?!

    晚上紅薯稀飯加鹹菜,蘇冷清坐下端起飯碗,日子過得雖然貧苦,但比起之前在風家好多了,就算當年跟著寧知遠仍是心中恨苦,以至於忽視身邊的很多人事物!

    此番回到江南,沉澱心情之後,將寧知遠慢慢憶來,方覺此人一身正氣為官清廉,恪盡職守死於任上,足矣為文臣武官之表率!

    風筵已經坐下端碗,就嘴呼呼啦啦吃著,看到蘇冷清皺了眉頭,方才斯文一些,卻又拿手背抹嘴,妥妥一個油痞軍爺。

    等喝光三大碗風筵打了個飽嗝,眼睛瞅著蘇冷清剩下的小半碗,嘀咕道:“你個頭又高了一些,怎就飯量不見漲?”

    蘇冷清心裏憋著氣,誰成天似你那般能吃,喂頭豬也抵不過你呀!

    風筵道:“晚上你把門栓好,我替人看瓜棚子,明天晌午才回得來!”

    蘇冷清起初發楞,眼睛珠子一轉,頓時拉下臉來,不悅道:“去哪家看棚子?”

    當他蘇冷清是傻子呢?!分明是為看棚子,辭了那客棧的活。

    風筵是個安分的人,說句不好聽的話,填飽肚皮就成了,也沒啥雄心大誌。更何況看棚子又不是好活,一個人守著黑漆瓜田,萬一被那偷瓜賊打傷了,還指望主家能賠多少湯藥費?!你風筵雖會些拳腳,但雙拳難敵四手,遇上一夥人偷瓜,你又要怎麼辦?!

    歸根到底一句話,你風筵丟瓜撿豆,又是為了那般?!你要說是為自己圖謀,我蘇冷清絕無二話,但別每次都是為了我,我蘇冷清受不起這份情!

    風筵一看他這幅表情,再想起大掌櫃的話,越發的不敢吱聲了。

    蘇冷清心底透涼,拿眼睛斜覷他,冷汀汀道:“開宗書院?”

    風筵隻能暗暗叫苦,為啥他身邊的都是人精,阿辰、蘇冷清、大掌櫃,一個個都能把他風筵的心肝脾肺看穿,想玩點小花樣都不成!

    蘇冷清沉臉端坐桌邊,黑沉沉的眼珠子,眸光閃爍心思莫名。

    風筵看出他是真發怒了,杵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半晌才見他勾起冷笑,陰陽怪調道:“行啊,我還沒去那書院,你倒是先進門了!”

    風筵見他開口了,頓時鬆了口氣,笑道:“那哪叫進門呀,瓜地在山腳下,離那書院半裏路呢!我都沒見著管事,矮個子……”

    蘇冷清沒吭聲,眸光微微閃爍,手指頭敲打案台,臉上掛著奇怪笑容,似是作壁上觀的仙人,看著芸芸眾生自苦,那氣勢頓把風筵懾住了,講話聲音也越來越小。

    等風筵不啃聲了,蘇冷清才慢條斯理道:“也好,你種你的瓜,我讀我的書,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風筵沒聽出譏誚,憨厚笑道:“我算哪門子神通,有幾分力氣就成了,但你去讀書不一樣,那才是魚躍龍門……”

    風筵本想用手比劃個魚跳樣,看到蘇冷清臉上譏笑之色,便又囁嚅著縮回手,好似那等著挨訓的孩童,不時拿眼偷偷瞅著對方。

    蘇冷清道:“魚躍龍門那還得等等,先勞煩你跟東家說一聲,今年租子能否逐月給他。”

    風筵大大咧咧道:“這個不用你操煩,有我呢!”

    蘇冷清挑眉道:“為何?!”

    風筵被他問得一愣,蘇冷清聲音雖然平靜,但卻有一種亟待噴薄的積怒,隻是到目前為止尚不知積怒何來。

    蘇冷清等不到他的回答,也無心要他的回答,不容置喙道:“以後開銷一人一半,就算日後進了書院,也不用替我退了這屋,年末總有閉院之時,到那時也好落個腳兒!”

    風筵一臉愕然,似還沒聽明白。

    蘇冷清淡淡道:“有道是親兄弟明算賬,咱也一分一毫算個清楚,我蘇冷清不愛討便宜,不管是朋友還是兄弟!”

    “屋裏東西都是你添置的,外邊那些雞也是你買的,改日我把錢都算給你,就按當鋪的三分利吧!”

    風筵愕然看著他,耳朵裏聽到的是他在談租子,眼睛裏看到的是他一臉決絕,連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分都罔顧了!

    夜風瑟瑟,風筵走在靜悄街上,那梆子就敲在耳邊上,卻又似從天外傳來。等到了瓜田裏,忽起一陣風沙,風筵剛想揉眼睛,淚珠就滾了下來。

    傷心歸傷心,瓜田還得看,風筵就坐在棚外,仰頭看那星空,影子拉長在身後,那寂寞也就一點點透出來。

    第二日晌午回來,蘇冷清已經出門了,直到那傍晚時分,才夾著布包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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