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三章

章節字數:3187  更新時間:18-03-20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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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一些,風筵和蘇冷清在書院碰上,倆人便這樣對視一眼,前者沉默中帶著吞忍,後者吞忍中帶著沉默,但誰都沒去質問誰,誰都沒捅破那層紙。

    風筵想蘇冷清一早就跟他說過,謀取功名成家立業,這會子就算包養外宅,隻要他蘇冷清付得起銀子,跟他風筵有什麼關係?!

    自己也真是可笑,蘇冷清現在是鍾夫子的高足,巴結討好的人一大堆,誰還在乎這五兩銀子,蘇冷清沒有戳破這一點,也算是顧念他們以往的情分,照顧他那點可憐的自尊罷了!

    蘇冷清心想你鬧騰呀,我就在這兒等著你,有本事你衝著我來,跑去嚇唬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上回是心軟沒走成,這回鬧掰一拍兩散,也怨不得我不守承諾,是你三番五次越過界限,走哪都是你風筵沒道理!

    這陣子溫玉懷得了空,便來探望風筵,陪他聊聊天解解悶。風筵是個悶葫蘆,受了苦楚藏在心裏,就像衣服下的舊傷疤,一道道都為了蘇冷清,卻從不曾在他麵前亮過。

    提到外宅的事,風筵隻是苦笑,隻說等到明年,手頭攢足錢了,就回邊陲白樺林。

    溫玉懷知道他是找借口,心裏其實舍不得走,蘇冷清一日不成親,他怕是一日不死心,但聽他說著關外種種,不免又好奇起來,問他去邊陲如何謀生。

    風筵說就做你故事中的樵夫,日日擔柴換得米鹽,還可以當個獵戶,秋天的獐子麅子最肥,跟阿辰坐在那白樺林裏,喝酒吃肉能聊上一天!

    說這話時風筵的眼睛亮了,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那點亮光又黯淡下去,終究他甩不掉心中畸念。白樺林的暢快日子,也隻是酒後的遐想。

    或許,他一輩子就隻能待在姑蘇,做個能填飽肚子的雜役,過著那種隔三差五偷看蘇冷清兩眼就好的憋屈日子。

    憋屈或在其次,孤寂更加難耐,也隻能慢慢消磨。用情至深的人,就好似那燃燭,消磨了自己,也消磨了歲月,最終什麼都不剩。

    開春後,風筵在書院門口遇到一位張公子,說是來找自己的弟弟張合韻,麻煩風筵幫忙通傳一聲,還塞了幾個小錢給風筵。

    等風筵將那張合韻叫出來時,張公子沒先跟自己的弟弟打招呼,反而客客氣氣又謝了風筵一遍,並且隨口問他是哪兒的人。

    風筵本就沒心機,張口就告訴他,老家是嘉州山城。張公子又打量他幾眼,眸中閃著別樣光芒,話卻沒再多說一句。

    本是一件小事,誰料到幾日後,忽有平日央他買東西、與他混得熟稔的學生拉住他,悄聲問他以前是不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鍾夫子的高足蘇冷清曾經做過他的小廝?!

    風筵大吃一驚,難道蘇冷清自己說的?但憑他對蘇冷清了解,除非是對柳文錦,一般人不屑搭理,更不會談及過往。

    書院除了講學和夫子,也沒見誰跟他交好,風筵甚至有幾次送水,聽到別人對他的抱怨,說他持才自傲目中無人,仗著鍾夫子的喜歡,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風筵聽後唯有苦笑,說起來還得怨他,一味遷就和討好,養成蘇冷清自大的毛病!

    那學生不肯透露消息來源,卻隻是一個勁的追問他,風筵被他糾纏不過,說那都是成年舊事,如今他可是蘇冷清跟前小廝,但倆人從小長大情同手足,昔日他沒拿蘇冷清當成小廝,今日蘇冷清也沒拿他當成小廝!

    風筵自認沒說錯話,裏子麵子都顧全了,哪想學生得了這話卻似得了印證,幾日後傳遍整個書院。

    那日蘇冷清正在樹下看書,桃花開得如霞似錦,暖風拂過花瓣紛落,最憐落在書頁上的那一瓣,馨香逸在字裏行間,連那章句都越發秀口。

    柳文錦就在這時過來,蹙著眉頭滿臉狐疑,小心翼翼試探道:“你那同鄉真是可惡,在背後編派胡話,說他以前可是山城大戶,而你……”

    柳文錦說不下去了,尷尬看著蘇冷清,似有什麼難以啟齒。

    蘇冷清楞了半晌,挑起半邊眉毛,冷笑道:“而我什麼?!”

    柳文錦不自然道:“說你做過他的小廝……”

    蘇冷清冷笑道:“確實!”

    柳文錦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你真,真,真跟他……”

    蘇冷清不解其意揚起眉頭,卻見柳文錦漲紅臉說不下去,當下便明白他是曲解小廝含義,或者說風筵有意讓人曲解小廝的含義。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背後抹黑壞他名譽,這一招做得真是夠絕。

    蘇冷清端坐石凳上,等那柳文錦把話說完,臉上掛著似笑非笑譏諷,但等了半天也沒見他再吐一字,平日裏多機靈的一個人,此時此刻竟也磕巴住了!

    蘇冷清便站了起來,若無其事拍拍袍子,抖落身上的花瓣,冷峻道:“我真當過他的小廝,端茶倒水筆墨伺候,僅此而已!”

    柳文錦漲紅了臉,吞吞吐吐道:“但那謠傳……不僅如此……”

    當過小廝就夠傳奇了,但傳奇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大戶公子喜好男色,小廝就跟男伶差不多,夜夜要給公子暖床。

    蘇冷清冷汀汀道:“信我者信,不信者,多言無益!”

    雖說清者自清,但不管走到哪裏,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看到同窗們怪異的眼神,就連那置身事外的柳文錦都吃不消,無端地心虛起來。

    蘇冷清倒是淡然處之,甚至還跟他說暫時回避,免得把這汙水沾到他身上,柳文錦隻得暗自苦笑,此時抽身豈不是將朋友棄之不顧?!

    柳文錦自問做不出這樣的事,但卻在言行中稍有收斂,免得給人落下什麼話柄。那蘇冷清也是人精一枚,感受到柳文錦的拘謹後,便也主動退避三舍了。

    這日風筵又來送水,蘇冷清在他放下竹筒後,冷汀汀道:“是你跟他們說,我做過你的小廝?”

    風筵當下愣了,自己的確說過,窘得撓頭道:“我以為他們都知道了!”

    蘇冷清冷冷道:“他們確實都知道了!”

    風筵後悔那日輕心,早知道一口否決,便也沒這些事了,尷尬解釋道:“是他們問我來著,我一時沒防備……”

    蘇冷清頷首道:“你一時沒有防備,說我是你的小廝。”

    蘇冷清咬著小廝的重音,但聽到風筵的耳朵裏,也就隻是小廝而已。

    風筵以為他計較的是小廝身份,自己又把這事泄露出去,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此刻除了後悔還能作甚?!

    蘇冷清見他垂首無言,等於默認罪行,心中無比厭惡,冷叱道:“出去!”

    風筵哀求道:“冷清,我不是有意……”

    蘇冷清已經轉身,拿起案頭書卷,重申道:“出去!”

    蘇冷清是真生氣,此刻聽不得勸。風筵替他把門帶上,那熱水還得送呀!

    等那熱水送完,想再去找蘇冷清,管事又把他叫過去,書院出了這種事,倒黴的不會是那幫學生,隻能是風筵這隻替罪羊。

    最後一次交班,李大頭湊過頭來,問那些事是不是真的,蘇冷清真當過他的暖床小廝?這下子可把風筵給驚呆了,這是打哪聽來的惡毒謠言?!

    丟了書院差事,風筵萬般心焦,倒不是在乎那份工,而是心疼那蘇冷清,平白無故受了委屈,還得待在書院煎熬,不好發作不好解釋,這事隻會越描越黑。

    若是那豁達的性子,風筵也不會這般心焦,但偏偏蘇冷清是心較比幹多一竅,沒事都能想出事來,更何況這次是真的有事,還不把自己憋出病來?!

    書院可不是誰都能進得去,風筵差點就想硬闖進去,但又怕讓待他一直不錯的管事為難!

    沒過幾日,溫玉懷倒是來了,見他丟了差事,便舉薦他去東家米鋪幹活。

    柴米油鹽的日子還得過下去,風筵也不想讓溫玉懷擔心,白日去那米鋪幹活,中午跑去書院門口,央求李大頭幫他傳話,希望蘇冷清能夠見他一麵,謠言絕非出自他的口中。

    通傳了數十次,蘇冷清自是不理,李大頭吃夠了癟,也開始躲著風筵。

    偏巧就在這個時候,風筵又碰到那位張公子,蘇冷清的同窗張合韻的哥哥。

    這回碰麵是在青天白日,張公子正跟弟弟交代什麼,手中拿著一把扇子,天不熱卻在扇呀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斯文模樣。

    上次是在夜晚沒看清楚,風筵此刻隻覺他很麵熟,特別那副搖扇子的姿態,似乎此前在哪見過。

    待看清扇麵寫著‘無一漏’三個字,風筵頓時想起三年前蘇冷清在嘉城結識的幾位公子,當中就有這位搖著扇子的‘無一漏’公子。

    風筵記不得他叫什麼名字,但卻對他的扇麵記得清楚,‘無一漏’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他曾問過比他聰明的阿辰,阿辰戲說那是在講夜壺,想必這位公子運氣不好,總買到漏尿的夜壺吧?!

    風家案子是在嘉城宣判,張公子怎可能不知曉?!想必他也去過山城,聽得一些齷齪謠言,那是五娘為了中傷他,故意放出的流言蜚語。

    張家兄弟都是讀書人,怎也跟那鄉民一般,甚至比他們更加可惡,平白無故中傷同窗。

    風筵當即怒火中燒,上前抓著張家兄弟,一人一拳打翻在地,兜裏掏出一把銅板,摔張家兄弟臉上怒道:“我當你們都是正人君子,誰知道你們是卑鄙小人,胡說八道毀人清譽,拿了你的錢我都覺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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