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71 更新時間：18-08-24 12:20
提到醉仙樓，長安城中何人不知、無人不曉。
大紅燈籠齊掛簷角，燭火通明。四方牌匾高懸門頭，氣勢如虹。依街傍水，八麵威風。布衣小二白抹布搭肩，躬了身，側立於玄關，敞開懷，天下賓至，笑臉相迎。
“呦，客官，您裏邊請～”
驀然，餘光瞥見花灼，皮笑肉不笑應付了兩三下眼前的人。他連忙蹦過高到小腿肚子的門檻兒，齜了牙咧了嘴，喜麵春風招呼了上去。
“這不是鳳臨閣的花老板嘛，您可是有陣子沒光顧我們醉仙樓了。”
花灼收攏折扇，手腕一轉，正戳他眉心，嗔道“花某兩三日前方與朋友來過。你莫不是那時告假回家去了，才不記得。”
“正是，正是。”店小二一拍腦瓜子，故作忘卻狀，嬉笑著道，“小的前幾日確實回了家，承蒙花老板還惦記著小的。”
花灼輕笑了笑，丟給他二兩紋銀，徑直進了醉仙樓。
小二笑的極為殷勤，衝裏麵大堂高聲喝道，“花老板，您請好嘞~樓上雅間伺候著~”
花灼輕車熟路邁上二層樓梯，回眸見蘇以珊仍磨蹭在大堂，左顧右盼，眼神裏止不住的好奇。便駐足，趴在拐角扶欄上，甚是耐心等了他一等。
“公子，醉仙樓原來這般堂皇！”蘇以珊興奮不已，幾步跳上台階，震得那梯子咯吱咯吱作響，吵鬧的不行，引來掌櫃的一眼怪瞥。“我在長安城待了有兩年了，每回都隻在外麵觀望，未曾敢踏進來過一次。”
“你從哪裏來的膽子，就敢進我鳳臨閣了？”
“我…這但凡能去青樓的，非是達官顯貴，便是腰纏萬貫，是不可惜錢財的，他們丟了銀子，丟了就丟了，甚至都不會覺著什麼。”
“歪理。”花灼不屑。
“何況竟還讓我遇到了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公子。”蘇以珊笑容癡癡。“人生真是滿足了。”
“如花似玉指的是女子。”花灼在他額頭敲了一記，牽住了他的手，溫和笑道，“醉仙坊人雜多，你當心跟丟了路。”
兩人上了三樓。
折疊屏風如迷宮隔擋，相峙而立，空留出一條條的小徑。小徑端頭屏風六麵環繞，即為一處矮腳方桌。草氈子鋪地，盤膝對坐，品茶飲酒皆成趣。
三樓本就較一、二樓清淨，花灼更挑了處偏僻位置，落了座。
“一壺西域葡萄酒，”花灼掏出袖中的枚紋銀丟給小二。“好菜盡管上。”
“謝謝花老板的賞錢。花老板請稍等～”小二眉開眼笑，喜滋滋懷揣了銀子，循著樓梯口小跑了去。
不多時，菜盤子便擺滿了整張方桌。
“動筷子，愣著做什麼？”花灼拎起酒壺，給自己斟了盅，端起舉在鼻前，愜意嗅了一嗅。
“公子，這些，我都可以吃嗎？”蘇以珊不可置信問道。
“是嫌不夠呢，還是嫌不好呢？”
“沒有嫌，沒有嫌。”蘇以珊目不轉睛盯著盤熟牛肉，迫不及待將手探向了筷子筒。
花灼胳膊搭在膝上，慢悠悠搖晃著酒盅，饒有興致看他狼吞虎咽。
“比起你夢中的，如何？”
“豐盛。比起夢中…”蘇以珊撕下塊燒雞肉塞進嘴裏，“比夢中的還要好吃許多。若是天天都能…”他心虛瞟了眼花灼，悶下腦袋不說話了。
“有何不可。”花灼飲盡那盅酒，悠悠然笑著。“慢些了吃。喝口湯，可別給噎著了。”
“唔…”蘇以珊含含糊糊應道。
酒足飯飽。
臨街商鋪生意往來熱鬧非凡。挑了擔子的小販，沿途叫賣，吆喝一聲賽比一聲高。
河上遊船畫舫燈火璀璨，流光溢彩。才子佳人倚坐其中，談笑風生，顧盼神飛。
花灼看蘇以珊意猶未盡的模樣實在好笑，便將折扇在他腦門上輕戳了下。“才一頓飯，就對醉仙樓戀戀不舍了？看看你自己魂不守舍的模樣，是不是都不願回去鳳臨閣了？”
“沒…沒有的事。”蘇以珊紅著臉往花灼的身側捱近了些，好奇環顧著四周。“公子，我還從未這樣看過長安城的街道呢。可真好看啊。”
“整日裏走過來走過去的，你不覺煩倦，倒還覺著好看了？”
“我以前不是為偷就是為搶，隻顧著盯了形形色色的錢袋子。一旦得手，就趕緊了逃。人都不甚注意過，更別說看夜裏的景致了。”蘇以珊怯怯觸碰了觸碰花灼的手指，若無其事揪住了他的衣擺。“就像地道裏的老鼠，見不得光的。”
“小小年紀，哪來的那麼多惆悵。”花灼指尖點了下他的鼻尖，道，“心思可別太多了，惹人厭。”
忽幾道黑影自身後策馬揚鞭、疾馳而過。花灼猛拉了把他，在懷裏護的生緊，才不至於他被揚起的馬蹄踢飛。
“千蝴司五音，明德門方向，連夜出城。看來，又是有好戲了。”花灼收回目光，漠然道，“不知哪家又無端招惹上了禍事。”
“公子…”
花灼折扇挑起蘇以珊的下巴，笑道，“飴坊的蜜餞味道不錯，你可想嚐一嚐？”
“想！”蘇以珊饞嘴舔了舔唇，倏而糾結著道，“可是公子，我適才吃得太飽，恐怕再吃不下了。”
“那就買了回去，明日吃。”
“既是明日吃，為何不明日買呢？”蘇以珊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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