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68 更新時間：18-06-24 09:45
又兩日，太陽落山十分。
望著窗外天色漸漸暗下去。那人隻是佇立窗前呆呆凝望。
每當入夜十分，是他倍感孤獨的時候。
想念她，甚至，會在這樣漸暗的夜色裏怔忡起來：她是不是再次離開了？……
他想到曾經那個可怖的夢境……她決然地轉身，沒有再回頭……
他甩甩頭，努力去想點別的什麼……
他現在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害怕黃昏了，漸漸暗下來的黃昏確實如一個虛空的夢境……而人就像漂浮在無邊的夢境裏……
他很想抓住點什麼，哪怕，是細竹來送點宵夜，同他說點話……她一向能給他心的慰安，她會告訴他公主一定很快會回來……
正要推開門，門卻從外麵開了：“容止……”
卻見是琉璃。
她神色慌亂，臉色發白：“剛才好像有人跟著我……”她有點發抖，將門緊緊靠在身後。
見他有點怔忡的樣子，有點喘息地解釋道：“剛剛我過來，路上天色還未晚，但是快到玉園的時候，我感覺身後有人跟著我……”
容止望望她身後，溫和道：“怎麼會。別自己嚇自己。”
琉璃插上門閂，仍轉過身靠著門：“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她聲音有點發顫。
看她還害怕的樣子，容止安慰道：“好，別怕。有什麼好怕的。”
她平複一下狂跳的心，快步走到豆青色的油燈旁，暖暖手，隔半晌轉過身來：“容止，這樣天色漸暗十分，你不害怕嗎？”容止莞爾：“我很想你姐姐……不知她什麼時候回來。如果這時候突然回來，可不是一場太大的驚喜嗎！”邊說著，邊走到火爐旁看沸騰的茶水……
琉璃窺測他的神色，又道：“姐姐去安西是找南霽雲了吧？聽說那邊又有戰事，她是擔心那個南霽雲吧？”
容止取出洗淨的青瓷杯：“不說那些了……先喝點茶暖暖身子，定定神。”
琉璃坐下來。看他把滾燙的茶水從茶盅的小嘴裏傾出，緩緩注入青色瓷杯中……
“你那日說花齊雲攀什麼高枝了？琉璃還不是高枝嗎？”容止有點玩笑道。
“別提了，唉，那日我帶這小子去我家裏走動。未料想碰到了宮裏一不陰不陽的公公，他當時盯著花齊雲看了一會子，隔了沒幾天我父王就嗬斥我將他打發了。後來聽說隻是個借故，應該是被什麼高人看上了……要知道我當時可是下了本錢的……哪知最後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琉璃悻悻道。
容止笑：“誰叫你當時招惹人家，現在叫苦了吧！”
說話間望望外麵，道：“喝了這點熱茶，我叫侍衛送你回去……或者實在不行的話，先讓細竹安排你休息，明日再回也好。”
“不不不，”琉璃急道，“你又要趕我走？我害怕啊……細竹又會讓我一個人的……再說真有事了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看你怎麼給姐姐交待……至多……至多不過你晚睡一會嘛！”
容止打個嗬欠，修長的指按上眉間，有點暈沉……今晚這是怎麼了。
眼前琉璃的臉漸漸模糊，他甩甩頭，努力站起來要開門……
沒走幾步，便被一雙手臂扶住了：“容止！”
他抬頭，仿佛看見了玉言微笑的臉：“容止！”
愣神的怔忡裏，一瞬的恍惚……
但是那些萬千的思念驀地湧上心頭，他不由哽咽了：“玉兒……玉兒是你嗎？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玉兒笑起來，仿佛春風吹綻百花的嫵媚：“容止！”
她扶他躺倒：“累了嗎？那就好好休息。”
他不肯放開她的手：“玉兒你又要走嗎？為什麼你對我這樣狠心？”
她手臂攀上他的脖頸，那撒癡嬌嗔的神情，讓他一下子忘了剛剛的心酸與憂傷……
隻有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
這是他少年時柳州小竹林的玉兒……她一直就在他的懷中……他未曾失去過她……就像從未分離……
她伏在他胸前，修指不安份地摩挲……他笑……
這一次，他隻是翻個身，寵溺地將她護在身下，讓她更舒服地靠在他的臂間……
連日來無法安眠的疲乏……又仿佛發熱……隻是心裏好安心……今夜終於可以安心地睡去……
胸口涼涼的，她的柔潤細膩……仿佛是醫治他的良藥……他仿佛在夢裏，但是嘴角也噙了笑……
月色流瀉下來，他夢中的樣子安心而知足，如墨的黑發垂散在枕畔，依舊是那個眉目如畫的少年，如一枚青青的竹葉……
現在這片青青的竹葉落在她的手間了，可是，這片竹葉該是她的嗎？
她的手指輕輕觸過他的嘴角、他的眉間……每一處都是她無從言說的……相思……
她不信他是一幅畫、一片竹葉那樣清淡的美。
微微顫動的手，輕輕解開他腰間的佩帶……
他在夢中仿佛不適，彎起身子，眉頭蹙起……她俯身相貼……
他顫栗……身體顫抖到無法抑製……她張開雙臂，用體溫溫暖著他，將他的頭擁在懷裏……
良久，他身體的顫抖漸漸止住，仿佛睡著了……
天色亮起來，容止醒轉過來……正要披衣坐起……
忽然看到身畔那赤裸的人，臉色突然發白……
靜靜地呆愣許久，仿佛石化了一般……
他失去血色的臉……不錯眼珠地盯著她……
琉璃垂下眼瞼，突然掩麵趴倒在枕上……她裸露的肩頭仿佛在瑟瑟發抖……
許久，他腦中依舊一片空白……
她整理好衣衫，他拉開門……
她倔強地揚揚嘴角，試圖控製住眼眶中泛濫的淚雨……
終於轉過身去，“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他的目光透過她的頭頂，望向遠方，淡淡道：“不。”
“也許我會有我們的孩子！”
他笑，神情裏有一種淡淡的微涼：“我早已無法像一個正常的男人。你這樣說，是想安慰我嗎？”
看她一眼，攥著的手心展開一個紙包：“再說，要不要我讓人去查一查這是什麼？”
那些黃色的粉末……琉璃麵色一變……
他收起紙包，“到此為止。你我再無任何瓜葛。琉璃，何苦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費盡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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