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828 更新時間：18-03-28 16:39
事情大約在三年以前，就是下麵這個村子，因為差不多都姓楊，這才叫楊莊，那一天，中午剛剛過去，突然下了一場大暴雨，在雨中就是你們的遊擊隊從村邊經過，在你的記憶中應該知道這件事。
這本來是沒有事情的事情，誰也都沒有當一回事，可是，沒有多大一會，日本兵衝進了村子，他們把村民都集中起來，問你們遊擊隊的方向，不說就要殺人，眼睛看著就要出事，後來，楊老大打聽大家，問有沒有知道的？當然有人看見了你們，就把方向告訴了楊老大，楊老大領著日本兵來到東山下，因為有好幾條路，實在不知道你們的去向，楊老大隻能把日本兵送到這裏，日本兵怎麼追就不知道了。
過了兩天，這些日本兵又回來了，還有很多傷兵，看樣子是又讓你們給打了伏擊，他們認為遭到伏擊，是楊老大和你們商量好的，所以，一進村就大開殺戒，房子燒了不少，女人讓他們禍害不少，東西讓他們搶走不少，情況慘不忍睹，全村一百三十二個人被殺害，就連幾個月的孩子他們都不放過。
我家的媽媽爸爸奶奶妹妹都沒有幸免於難。我看見的時候，真是五髒具焚欲哭無淚。鄰居家的女孩子也被日本兵禍害了，家裏人也沒有了，楊老大一家更慘，十多口都燒成黑色。當然，這是日本兵幹的壞事，仇恨應該找他們去報。
可是，沒有你們遊擊隊，他們也來不了，這裏頭多多少少也有你們的關係。今天讓你來到這裏，如果你們不是打日本兵的？不是對老百姓那麼好，不是有這些天的交情，我就能在這裏割下你的人頭，為死去的村民祭點亡靈。別看你是隊長，不是我的對手。
洪濤聽著，身後直冒涼汗。這麼多人命，雖然說沒有一點主觀意思，在情理上確實難脫幹係，是自己做夢也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事情。想了半天，回憶回憶確確實實真的有這麼回事，和楊陽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實在是對不起村裏死去的活著的老百姓，說什麼都沒有用，現在我們還能做點什麼作為補嚐嗎？楊陽說；讓兩個戰士去買點紙，買點香，我們一起祭點一下吧。
於是洪濤叫來戰士，說明了意思，兩個戰士下山去了。楊陽把洪濤領到哥哥墳前說；這裏頭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哥哥楊平，一個是鄰居家的楊威，他們從小就是好朋友，當時沒有被日本兵殺害，他們兩人為了報仇雪恨，進城裏殺死了日本兵，因為沒有經驗讓日本兵給抓到了，被他們打死後暴屍三天扔到西郊外，等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分不清楚他們的骨頭了，所以隻好把他們埋在一起了，讓他倆生生死死都做好朋友吧。
要是把他倆加上，就是一百三十四人了。這是死了的，活著的呢，無家的，無房的，沒有親人的，被日本兵禍害的，甚至禍害後懷孕生下虐種的，留下了無數後患和痛苦，都成為了不能不麵對的現實。死了的一了百了，活著的是一生的痛苦。作為局外人，可以簡單的理解，但是永遠不能有那樣深深的體驗。
我讓你來，有一個簡單的理解我就心滿意足了。洪濤說；我能理解，我也能體驗，因為我的爸爸也是日本兵抓勞工時給打死的，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能全身心投入抗日戰爭之中，和這也有一定的關係。今天，你又給我上了一課，我會永記住的，這是家仇，也是國仇，更是民族的仇恨。
在中國這樣的事情很多很多，所以我們才組織起來一起抗日，中國人想要過好日子，必須把日本鬼子打回老家去，亡國奴就要永遠過著受欺辱的生活。
兩個人正在說著，另外兩個戰士買東西的回來了。楊陽和洪濤過來把紙和香點著，雙雙跪在地上，楊陽還沒有開口，洪濤就說道；楊莊的父老鄉親，是我們遊擊隊不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們，我代表遊擊隊的全體戰士向你們道歉了，真是對不起，我今天重重發誓，一定要為你們報仇，等我們殺掉一百三十二個以上的日本鬼子，再回來為你們燒紙上香。保證說到做到，從今往後，我們會更加注意保護老百姓，決不能讓這樣的事再次出現。說完，恭恭敬敬又磕了三個頭。
兩個戰士也磕了三個頭說；我們也會記住的。楊陽趕快過去把他們都扶起來說；我沒有什麼能耐，報不了這樣的大仇，謝謝你們能為我們村民出這口惡氣，到時候，我會告訴村子裏頭的老百姓，是遊擊隊給我們報了深仇大恨。
楊陽又把他們拉到鬆樹下麵，坐下來，抽支煙。抽完之後，楊陽告訴兩個戰士，就在屁股下麵挖吧，下麵有槍。兩個戰士互相看了一眼，感覺很突然，馬上用力挖了起來。沒有多深，一會就把槍拿出來了，七支三八大蓋都很新，兩個王八盒子，還有兩盒手槍子彈。
一把軍刀。戰士拿著長槍，洪濤拿著短槍，愛不釋手。楊陽告訴兩個戰士，用麻袋把槍包起來，時間不多了，我們準備走吧。洪濤看著軍刀說，這是個好東西，是一把日本佐官刀，抽出一看，閃閃發光，可惜最後一看，少了一塊。洪濤說再磨個刀尖也很好，這個佐官十有八九是完了，王八盒子應該有他一把。楊陽告訴洪濤，刀尖讓我磨了個小匕首，聽我朋友說，那個什麼官早就死了。咱們走吧，那邊山裏頭還有一些東西，先回獵人家休息休息再去取，再說咱們早回去一天，那邊也少一天風險。
四個人雖然說已經很累，可都是天天在山裏頭跑的漢子，堅持堅持都沒有問題，很快他們一起回來了。
休息兩天，楊陽找洪濤說；已經休息差不多了，明天帶十來個人，咱們一起去把剩下的東西都取回來，我過幾天還有事。
第二天，他們一行十來個人來到蛤蟆塘，楊陽告訴他們地方，十來個戰士開始挖找，楊陽和洪濤一起坐著抽煙，洪濤和楊陽說；在這裏，前些日子日本鬼子不知道讓誰給打了，聽聲音打了好幾次，那幾天日本兵餓的不行了，肯定是吃了大虧。我們就在他們後麵，可惜是沒有子彈幹著急幫不上忙，等了兩天，才來救兵，把他們接回去。
楊陽問？那你們在後麵多危險？洪濤說；這叫燈下黑，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日本鬼子萬萬想不到，我們就在他們後麵。一直跟到獵人家附近，我們派幾個人跟蹤，剩下的安全休息了。
楊陽從洪濤的話裏頭聽出來，還在問自己是不是參加了這次戰鬥？還是不離開兩個老問題。就坦帥地告訴洪濤，我的身世你已經基本知道了，什麼都沒有了，腿肚子貼灶王爺，人走家就搬，報仇的希望交給你們了。
參加遊擊隊的事，也很明確了，一個是村裏頭的事，對你們有成見，另外我答應過幫助朋友，不能失信。所以說，這些天以來你的目的沒有辦法完成，以後這兩個事就這樣了。洪濤說；沒有事，咱們已經是好朋友了，又幫我們這麼多東西，報仇是我份內的事，盡管放心就是了。
我分析可能是‘活閻王’幹的，我們以前派人找過他幾次，都沒有找到，聽說他的子彈上麵有一種藥，日本鬼子著上必死無疑，如果能和他聯係上，對抗日戰爭作用可就太大了。兩個人話還沒有說完，一個戰士報告說，那邊的東西都挖完了，等待隊長指示。
楊陽和洪濤過去一看，還真的不少，有五棵長槍，還有手榴彈地雷和好幾箱子彈，另外有幾箱罐頭，這是楊陽後來準備給小花的，今天拿出來特別囑咐說，有兩個戰士給打傷了，實在對不起，每人一箱罐頭算是一點意思。洪濤說；槍我們要，罐頭你就留下吧，這東西四五十天壞不了。
楊陽告訴洪濤，還是你們拿著吧，我看見你們戰士吃的東西了，況且打起仗來也方便。就別推推讓讓的了，於是一幫人都回去了。晚上，楊陽一直想洪濤的話，這個‘毒樹汁’還有很多，給還是不給他們呢？按道理應該幫助他們，可是，一給就等於承認自己是‘活閻王’了。師傅說過，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一知道差不多天下人都知道了，確實很矛盾，一時半會真不好決定。正想著呢，洪濤隊長來了。坐下來，和楊陽說；咱們是朋友，但是，親兄弟明算帳，你看看這些東西需要多少錢，我也沒有想到有這麼多，當然越多越好，手裏頭現在沒有那麼多錢，需要派幾個戰士到根據地去取，銀元和紙幣都不行，我讓他們去給你取金條，來回得幾天時間，放心，我們說話絕對算數的。
楊陽想了一會說；我看見你們戰士的吃穿，你們也是很困難的，我朋友那裏，我能做主，這些東西你們就先用著吧，都是為了打日本鬼子，如果有一天你們發了大財，或者得到了天下，我要是還活著的話你們再給我吧。
洪濤根本沒有想到楊陽能說出這樣的話，半天沒有吱聲，後來說；那不行，我們有紀律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要求我們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楊陽說；行了，這不是針，也不是線，不是說了嗎，以後要還的。等以後我朋友那裏還有的話，我還能給你們，是朋友就別婆婆媽媽的了。兩個人又抽支煙，嘮了一會嗑，洪濤說；那我就先給你拿一些錢吧，留著眼前好用，楊陽說行，明天再拿來吧。時間不早了，楊陽把洪濤一直送到門口。回到屋裏，楊陽把東西收拾一下，獵槍和子彈都放在了一起，留個紙條，給獵人做個紀念，準備些吃的喝的，躺下睡了一會，天還沒有發亮，楊陽拿好東西，學著和兩個師傅一樣，自己悄悄上路回家了。
早晨起來，獵人等好長時間沒有看見楊陽起來，到屋裏一看，有個字條，自己也不認識字，拿著去找洪濤看看，洪濤一看知道楊陽走了，獵槍給獵人做個紀念，看樣子一時半會不能回來了。洪濤趕快找來去過楊莊的兩個戰士，拿了一些銀元給楊陽送去，可是，兩個戰士到楊莊等了多少天也沒有看見楊陽回來，無可奈何，隻好回去和洪濤交待。
楊陽沒有回楊莊，而是回到了縣城自己的家，多少天沒回來也是有點惦記，到家打開鎖看看，基本還是老樣子，沒有人來過。他最惦記的就是那些財寶，畢竟是數目太大，在屋裏埋著，也不很深，不太保險，坐下來仔細想了想，決定把土炕扒了，把土坯拿出來，又挖出炕洞子裏麵的土，再下麵又再深深挖個坑，取出那些東西，留下自己用的，其餘的都埋了進去，短時間內不想再動了。
然後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忙忙活活用了好幾天的時間，不過心裏頭感覺踏實多了，因為這是後半生乃至子孫後代的生活費用。家裏頭的事處理完了，自己已經很長時間不知道縣城的情況了，所以，又拉著車到外麵溜達溜達，了解一下情況，一些車友都過來問長問短，楊陽就編個理由把他們搪塞過去，後來楊陽問他們最近有什麼新鮮事沒有？車友們說有，最近‘活閻王’老厲害了，在城外不但打死了很多日本兵，還打死了他們的木村隊長，在城裏頭前兩天還打死一個日本兵，反正這些天時不常就有日本兵死了，丟了的事。應該都是‘活閻王’幹的。楊陽聽了，感到一些茫然，自己一直不在家，肯定有人以‘活閻王’的名聲殺的日本兵，這事就他自己明白，他們是誰？要幹什麼？是真是假？是不是敵人搞的鬼？要不要幫助他們？自己也捉摸不定，隻好繼續看看情況的發展。又過了些天，楊陽聽說又有個日本兵讓‘活閻王’給收拾了，並且還貼了‘閻王令’，楊陽過去看的時候，已經讓日本兵給撕下來了，慢慢找人問問‘閻王令’的意思，大概上說；
小鬼子殺人太猖狂，
地下惹怒‘活閻王’，
誰要再敢害無辜，
一定必死把命嚐。
楊陽想，這個‘假閻王’看來需要真幫助了，這麼頻繁出手，早早晚晚要出事的，這也太沒有經驗了。於是，一連好多天，楊陽都想盡辦法找他，可是來不及了，這一天，楊陽看見了日本人的布告，旁邊還有兩個人頭，原來，他們一個叫閻廣財，一個叫王國有，取其姓，合稱叫‘閻王’。不知道是那的人，布告上說，是晚上被當場打死的，在旅店裏頭查到的姓名。楊陽看了半天，心裏頭不是滋味，為他們感到惋惜，恨自己沒有早一天找到他們。也不敢在那裏多呆一會，趕快拉車回家休息去了。
晚上，吃完飯，因為心情不好，又出來溜達溜達，天氣剛剛黑下來，看見好幾個路口有些人燒紙，再往前走還是有人燒紙，這不是過年不是過節，不是清明又不是鬼節，為什麼這麼多人燒紙？他們是給誰燒紙？他們是不是在給‘活閻王’燒紙呢？楊陽想，應該是吧。功過自在人心，老百姓沒有忘記‘活閻王，真假不說，心肯定是真的。看來自己如果真的死了，老百姓也能給我燒紙，不免有些欣慰。回到家裏，躺在炕上，反複想著三個事；這回日本人應該高興了，幾年來因為活閻王讓他們如鯁在喉，如芒在背，整天提心吊膽，這回他們認為‘活閻王’已經死了，以後是不是又出來幹壞事了？自己是不是要馬上出來證明一下？真閻王還在，再一想，弄死三五個，沒有什麼意思，讓他們高興幾天，放鬆警惕性，找機會幹把大的吧？那時候，他們應該沒有提防，機會能更多一些。再仔細想一想，小花如果知道了會怎麼辦？能不能發生什麼事情？她說過，自己再也經受不起打擊了，應該馬上回去看看小花，別再給她增加壓力了，不然會出大事的。再說，都這麼長時間沒有回去了，打死了好幾十日本鬼子，木碑還沒有立起來那，應該讓小花高興高興了，自己也真的想她了。另外，好幾個地方都有日本兵常常出來，自己本來認為是日本人設計的陷阱，這回他們認為‘活閻王’已經死了，這些人應該不再出來了，明天應該去證實一下。同時，也看看沒有了‘活閻王’他們能怎麼樣？接下來幾天，楊陽沒有回家，天天出來了解情況，確實那幾個日本兵沒有了，看來還真是他們設計的陷阱，在故意勾引我上當，楊陽暗暗慶幸沒有上當，而街麵上的日本兵三三兩兩也多了起來，看樣子都沒有什麼防備，尤其是酒管技院更多，日本兵搶東西打人闖民宅等等也常常發生。楊陽想，就讓他們高興幾天吧。自己準備一下，回楊莊看小花去了。
回到家裏，都是下午了，沒有回自己家，首先到小花那裏，小花正在屋裏幹活，一看是楊陽回來了，馬上跑上去，抱住楊陽，眼睛裏麵噙著淚花，半天才說道；想死我了，惦記死我了，怎麼這麼長時間不回來，也不帶個信回來，是不是把我們都忘了，還是外麵有人了？楊陽被一連串的問號給噎住了，吻了吻小花的額頭，半天告訴小花，你別瞎想了，都和你說了一百次了，連誓都發好幾次了，那裏有那麼多事，不過謝謝你對我的關心，主要是因為我沒有在城裏頭，去的地方距離這裏太遠，不方便來回跑。
兩個人還在擁抱之中，‘小雜種’也學著抱住了小花的腿，這時候，兩個人才發現孩子已經看半天了，小花把孩子抱起來，楊陽趕快接了過去，一起進屋坐下來。小花告訴楊陽；你和孩子玩一會，我去做兩個菜，晚上咱們一起吃飯。
確實楊陽已經走累了也有些餓了，仔細看看孩子，真快呀，這孩子什麼都會說了，滿地跑，長的很象小花，正是招人喜歡的時候，和孩子玩了一會，小長工回來了，一看楊陽也十分高興，問長問短嘮了一會，小花進屋放上桌子，端進飯菜，招呼一起吃飯，小長工準備自己回去吃，楊陽把他拽了回來，幾個人一起坐下來，小花又拿出了她們家的酒說；楊陽好長時間沒有回來了，今天咱們一起喝點酒高興高興，楊陽首先和小長工說；這幾年我不在家，多虧了你的照顧，就喝一杯謝謝酒吧，小長工趕快端起酒杯，喝了一點，告訴楊陽自己從來沒有喝過酒，一點意思就行了，謝謝和照顧談不上，因為，我吃的飯住的房種的地都是你們的，幹點活是理所應當的。反過來說，應該謝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們幫助，我的日子怎麼過還真是很難說。小花把話接過來說；先吃點菜，就是喝醉了也把他喝下去，應該有點男子漢的精神，來來來我陪你喝一杯。小長工沒有辦法了，硬著頭皮喝了一杯，不過也沒有怎麼樣。小花接著說；真的，這幾年多虧了你，天天在這裏，沒有白天黑夜的，就像自己家一樣，實際上好多事，都是你當家作主的，我一個女人沒有出過門能知道什麼呀。楊陽聽著，也能體會到，確實小長工為小花家付出了很多，又和小長工喝了幾口。
這時候孩子已經吃完了，小花領著去外麵幹淨幹淨，接著哄他睡覺了。桌子上就剩下他們兩人，吃點菜又喝了點酒，楊陽比較鄭重地和小長工說；我有一個事想求求你？小長工吃驚的問？什麼事？盡管說，隻要是我能做的，保證做好。楊陽說；我哥哥和小花哥哥臨走時讓我一輩子照顧小花，我在他們墳前發過誓，保證能夠做到照顧小花一輩子。可是，你不知道，我在外麵，非常危險，小鬼子常常殺人，還抓勞工，抓壯丁，都是有去無回的苦差事。萬一有一天我不行了，你一定要答應我，一輩子繼續照顧好小花。小長工說；沒有事，我還以為什麼事哪，你一定沒事的。楊陽抓住小長工的手說；我就問你答不答應？小長工說；我不想你有事，萬一真的有事，就是你不說我也能做到的，盡管放心就是了，用不著起誓發願的。
楊陽拿起酒杯說，就為了這句話咱們再喝一杯。兩個人又吃了幾口菜，小長工神秘地問楊陽，你是不是到城裏給我們報仇去了？楊陽趕快告訴小長工，別瞎說了，報仇不是件容易事。
這時候，小花把孩子哄睡了又回來了。還沒有坐下，小長工的眼睛就呆呆地看著小花，因為小花頭發又梳了，臉又洗了，重新換件布衫，白晰晰的胸口露在外麵，就像胭脂玉一樣，讓人有了很多暇想。
小花看看小長工，反問一句，看什麼？不認識了？小長工這才回過神來。小花接著說；咱們三個難兄難弟互相相依為命，都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我們要親眼看到日本鬼子完蛋的那一天。都沒有少喝了，酒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就邊吃邊嘮吧。小長工是一個懂事的孩子，知道這時候自己是多餘了。站起來說；我有點喝多了，先回去休息去了。楊陽說；我也一起回去，小花攔住說；我還有幾句話要說那。
小長工走了，屋裏頭隻有他們兩人了，小花拉住了楊陽的手，楊陽把小花抱在懷裏，好半天，小花問楊陽，你為什麼不想住這裏？楊陽說；我害怕咱們在一起再有孩子怎麼辦，本來你就很不幸的，萬一再有一個孩子，我如果有點啥事，你一輩子都完了，一個閨女帶兩個孩子，還不是一家的，誰還能娶你？所以我想還是注意點好，實際上，我也想住在這裏，一起親熱親熱，可是左想右想都不行，還是堅持幾天吧，好飯不怕晚，我們心裏頭都知道就行了，不差這一兩天。
小花說；那你就回來過日子吧，把事辦了，請相親們來吃頓飯，我們不去報仇了，省著我天天提心吊膽的。
楊陽說；這我也想過，可是不行，那樣我們上對不起天，下對不起地，中間對不起老百姓，我們曾經在哥哥墳前對天發誓，隻要有一口氣在，就要為他們報仇雪恨，這是上對不起天。地下有一百三十二個屈死亡靈等著我們，我們也答應給他們報仇立碑，怎麼能半途而廢呢？這是下對不起地。有我‘活閻王’在，小鬼子一兩個人不敢出來禍害人，如果我不在了，不知道又有多少老百姓遭殃，這是中間對不起老百姓。
前兩天，有兩個假閻王讓鬼子給殺了，當天晚上就有不少人給燒紙，這就說明了‘活閻王’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和老百姓對‘活閻王’的需要。我特別注意看了幾天，日本兵明顯多了，他們又出來禍害人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遭殃了。你受過迫害，應該知道是一輩子的心疼，是一輩子永遠不能撫平的創傷。再說了，為了報仇雪恨，我吃了多少苦，費了多少力，今天我已經學完了，又有這幾年的經驗，不可能就這樣回來抱孩子。你也應該知道，當初我到你家，到我家，到楊老大家，看到的情景，永遠深深的刻在腦海之中，真是跺碎腳，咬碎牙，切齒痛心。所以說，還是那兩個條件，一個是日本兵都沒有了，一個是必須把所有的木碑都立起來。何況我們明天再立起來四十多個，都差不多夠一半多了。小花不吱聲了，知道再說也沒有用了，自己也沒有想到，楊陽出去幾天，還真能說出一二三四五六來。仔細想想，也是自己眼光短了一些。戀戀不舍放開楊陽的手，楊陽吻了一下小花，休息吧，以後我們相親相愛時間長著那。
在農村，有個風俗，上墳都是上午，一般不超過十二點。所以楊陽起來的比較早，正在往車上裝木碑，等小長工來和小花起來的時候，已經套完車，裝好木碑準備要走了。小花簡單收拾收拾，和孩子吃口東西，一起上車出發了。來到墓地，楊陽和小長工一起挖坑，沒有挖幾個小長工說什麼也不讓楊陽挖，讓楊陽陪小花和孩子去。沒有辦法，楊陽和小花坐下來嘮嗑，孩子感新鮮，滿山跑著玩。小花問楊陽；你真的打死這麼多日本兵嗎？我都不敢相信？和我說說，我非常喜歡聽。
楊陽告訴小花，在城裏一次就能收拾一兩個，感覺沒有意思，風險也比較大，所以就到城外山裏頭找機會，因為日本鬼子要出去打遊擊隊，一轉遊就是好幾個月，這回在蛤蟆塘看到了日本汽車壞在那了，車上有十二個日本兵，往山裏去了七個，還剩下五個，其中一個在站崗放哨，兩個修車，一個在車上睡覺，還有一個拿著桶去打水。我就跟著他後麵，隱藏在路邊，他回來的時候，我從後麵突然衝出來，掐住脖子，沒有幾分鍾他就沒氣了。我馬上換上他的衣服，學著他的樣子，來到兩個修車兵跟前，正好有一把修車用的錘子，我拿起來就一下，另一個剛剛抬頭，又一錘子打在頭上，害怕他不死，又補了一錘子，來到哨兵跟前，一刺刀就把他挑了，汽車裏頭還有一個睡覺的，拽著一條腿輪起兩三圈，一鬆手，腦袋撞在車輪子上給撞碎了。就這樣，五個都完了。我知道他們的大隊人馬肯定要來，一直等了好幾天，他們來的時候，我可高興壞了，一個個都餓的都不行了，東倒西晃的。我在地上埋了兩棵手榴彈，解決了三個日本兵，又埋了棵地雷，炸倒十來個，最關鍵的是，他們的大官，也讓我一獵槍和幾個日本兵一起給報銷了。接著，日本兵到汽車前找吃的，在後麵又給他們一獵槍，又是三四個。算算多少了，二十多了吧。接下來又給他們一個地雷，晚上，爬到他們附近，給他們六棵手榴彈，第二天，他們沒有走多遠，我就左一槍，右兩槍，槍槍要命，最後日本兵趴在草裏不出來了，我一想不對勁，他們那麼多眼睛，一旦發現我一起開槍開炮，我就完了。也打的差不多了，又是累了，我就撤退了。沒有想到，冤家路窄，正好又碰上來增援的兩個汽車，我在山上，打了幾槍，應該倒下七八個人，可是這幫日本兵不要命的往前衝，一看不好又撤退了。仔細想想，他們肯定還要從這裏回去，所以又打他們一把，又是七八個，裏裏外外五十都出頭，我說四十還少算了那。況且受傷的還有那麼多，說不定還得死一些。
小花聽入迷了，楊陽不說了，小花也半天沒有說話，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笑的那麼開心；那麼坦誠；那麼高興。
楊陽又告訴小花，今天讓你來，還有一個事。我認識了遊擊隊的隊長，開始我比較恨他們，因為是他們從這裏經過，這才引來的日本兵，村裏頭人才會遭殃，日本兵固然可恨，多多少少和他們也有關係，差一點我就要殺了他們，後來，這些人幫助老百姓保護老百姓，甚至為了掩護老百姓而犧牲自己，我們反而成了好朋友，我和他說了這件事，他也感到十分內咎，多次表示對不起，並且一起來這裏給鄉親們上墳燒紙。
他說一定要為我們報仇，殺夠一百三十二個日本鬼子還來這裏祭拜。我琢磨如果他們來，應該留下記號，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常常不在家，你多多留意點，他們要是來了，別忘告訴我一聲。我要讓日本鬼子付出雙倍的代價。小花馬上答應，放心吧，這點事我能辦好。以後不拉你後腿了，反正拉也拉不動。你自己多多注意就行了。楊陽看小長工坑都挖完了，讓小花去看孩子，自己去幫助小長工一起把木碑立完。看著一排排立起的木碑，楊陽又高興又想哭，高興的是，自己一個放羊娃娃，能夠獨立完成這麼大的事，想都想不到，也是讓這些事情一步步給推上來的，也是讓日本人給逼的，並且還為以後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想哭的是；這些鄉親們死的太冤了，有的孩子都不到一歲，他們招誰惹誰了，平白無故摻死在自己家裏，埋葬他們的時候，有的血跡未幹，有的燒成炭黑色，有的眼睛還帶著淚痕，不少人臉上隻蓋塊舊布，怎麼能不讓人心疼呢？楊陽心情很不好，一句話也沒有說，收拾收拾一起回村了。
休息了幾天，楊陽來到山上大鬆樹旁邊，看看自己留下的記號，掏出小匕首，又在樹上刻上一道，看看那邊還是光溜溜的，知道師傅們還是沒有來過。坐下抽著煙，心裏頭真是有些想他們了，他們對自己就像孩子一樣，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他們都做了。那麼多時間一點點交自己武功，付出了多少心血。尤其是他們說過，學武功是三分之一，學習現代武器是三分之一，策略方法是三分之一，現在看來多麼重要，多麼現實。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要做好準備，做好偵查，做好撤退路線，不留線索，不留痕跡，不能涉險，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凡事側預，不預則廢，等等，真的就像身臨其境一樣。想想楊平楊威的死，兩個假閻王的死，他們如果有這樣的師傅能死嗎？我如果沒有這樣的師傅不是也是像他們一樣了？早就完了嗎？況且，人家在山上那裏多少年了？把我交出來以後，風險明顯很大，不得已一起南遷。所以說，以後幹什麼事，還真的先想想師傅的教悔，一旦今後再見到他們，一定要好好地報答他們的深情厚誼，也應該像他們對我一樣，把他們向父母一樣供養起來。抽完煙，想想這邊的事差不多辦完了，每天和小花在一起，也害怕自己管不住自己，會給小花帶來很大的傷害，何況城裏頭的日本兵每一天都會禍害老百姓，也應該回去收拾收拾他們了。回到村裏，和小花告別，告訴小花自己多多注意身體，如果用錢盡管吱聲，我那裏還有不少，用個幾十年沒有問題，以後就別為錢的事操心了。我和小長工說過了，他也會好好照顧你的。小花也不願意楊陽走，可是她知道楊陽的脾氣，千叮嚀萬囑咐揮淚而別。
楊陽回到城裏，還沒有到家，看見一個農民，拉著一車菜，一個日本兵帶著一個翻譯買菜，煞有介事的討價還價，最後讓農民去憲兵隊去拿錢，老農民不敢去，含著眼淚悻悻而去。楊陽真想動手，教訓教訓這兩條狗，又害怕耽誤了大事，過早暴露自己，強忍怒火，回到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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