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58 更新時間：18-06-28 15:21
江純熙閉上了眼睛，她就算閉上眼睛也知道摔下去會摔在那些山峰上，如果運氣好的話是摔在光滑的冰川上，最多骨折。運氣不好的話，直接插在某處山峰嶙峋的尖處，或者咕咚咕咚像個皮球一樣滾下去，反正都是直接斃命。
金色的陽光在天空中照耀，直視太陽二十秒鍾，聽說會永久性失明，也就是變成瞎子。可江純熙大概沒有這個機會了，要不了二十秒，她大概就已經插在某個石筍上，像串烤牛肉一樣，鮮血直流，最終被太陽烤焦、流油，也許會像砧板上的牛排一樣，被碎石不停地捶打，直到肉質酥軟地鬆開為止。
忽然想吃牛排，哎，去小日本國吃雪花牛排的遺願還未了呢……江純熙黯然想到，但也忽感一陣輕鬆，就這樣結束的話，大概也用不著糾結各種事情了，無論是陸宇的回鄉大夢，還是爸爸和哥哥的深仇大恨，或者是其他的繁雜瑣事……都到此結束了。
很想回歸最初的那種生活狀態，每天對著電腦上枯燥的數據、發票，就這樣審核財務報表的生活，波瀾不驚的日子真的很令人懷念。尤其是當陸宇去世以後，回到陸宇出現之前的那種生活好像有了更多的動機。就當做沒有遇到吧！就當做不曾傷心過吧！就當做一切回到了原點，而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
極度的溫暖輕輕地擁抱著江純熙，她沉迷於不切實際的幻想之中，睜開眼，她看到了最不願看到的人——劉子牧。她就靜靜地躺在他的懷抱之中，他站在雪山之上，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江純熙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劉子牧就開口了。“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是習慣。也許，是本能。我本應該眼睜睜地看著你摔死的，這才是我來這裏的目的。可我……我還是做不到……我無法違背我自己的心……”
“子牧……”江純熙看著劉子牧，她完全沒有料到事情會轉變成這樣，那一刹那，她似乎又看到了初識的劉子牧，看到了他那雙純淨的眼睛。
而下一秒鍾，劉子牧抱著她，站在了另外一個地方，江純熙甚至沒有看見吉娜的反應。
周圍整整齊齊地，看起來像是酒店的客房。劉子牧的父親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看電視，他看到劉子牧抱著江純熙回來了，他非但沒有關掉電視，還把電視機的音量調節到更響的狀況。
劉子牧把江純熙小心翼翼地放了下來。
老人看著江純熙，淡淡地笑了笑：“你奶奶比你幸運，她早早地就結婚生子了。不過，也許不是你的錯。也許，是這個時代的錯。以前，你這年紀，早就是幾個孩子的媽了。要是那樣的話，也不至於有這麼些麻煩。我們子牧不錯，你這身材也很適合生孩子，和他生個孩子，有什麼關係呢？”
“伯父，我也覺得你很幸運。沒有生在我們的這個時代，否則，以你這樣的見識，這樣的態度，估計連老婆都找不到…。。說話還真是刺耳難聽呀！”江純熙反駁道。
“他是我父親。”劉子牧用手臂擠了擠江純熙。
“你父親又怎麼樣？為老不尊。張口閉口就是生孩子……”江純熙瞪著老者。
“隨你說什麼，我一把年紀了，半截身子都埋進墳墓的人了，我也不和你爭論了。我出去走一走。子牧，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對嗎？不要再有婦人之仁……她要麼……被你，要麼被別人……你考慮考慮吧！”老者說完，就拿起靠在牆角的拐杖，走了出去，關上門。
“子牧，為什麼你父親的話，對你就那麼重要？”江純熙看著劉子牧問。
“因為，他是我父親。”劉子牧低著頭，回答。
“僅此而已？那麼，要是他說的是錯的呢？！”江純熙繼續問。
“我不知道。”劉子牧咬著略微有些幹裂的下嘴唇，他甚至不敢看江純熙。
“子牧，你真的愛過我嗎？”江純熙盯著劉子牧看。“剛才在玉龍雪山上的那一刻，我似乎又看到了你從前純善的目光，看到了以前的那個你。單純善良的劉子牧。”
“純熙，我過去愛過你……現在也還在愛著你。不然，我剛才不會出手的……但，對不起……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劉子牧抬起頭，一隻手托著江純熙的下巴，一隻手從褲兜裏摸出一個小盒子，他往後退了一步，單膝跪下，打開小盒子，裏麵是一個鴿子蛋大的鑽石戒指。“我受不了別人擁有你，你嫁給我吧！嫁給我，這一切就不會顯得這麼不堪了。”
“子牧，很久以前，在我深愛著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這些？”江純熙也往後退了一步，背貼著冷冰冰地牆。“子牧，這不是我所喜歡的，你知道的……或者，你從未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
“純熙，每一個女人都向往著擁有一顆這樣的鑽戒，不是嗎？”劉子牧朝著江純熙挪了一步，繼續單膝跪在江純熙麵前。
“子牧，如果這鴿子蛋不是我愛的人送的，那它對我來說，和路邊一文不值的鵝卵石沒有什麼區別。”江純熙低下了頭，看著劉子牧的眼睛。
“純熙，你知道這個值多少錢嗎？”劉子牧抬著頭，拉住江純熙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她說。“男人送你的東西值多少錢，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就有多重！”
“子牧，謝謝你很重視我。可我不能接受，我也不想騙你。這種帶有其他不純目的的求婚，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江純熙突然想起了項羽輕關於親疏的理論，關於像兩個朋友借錢的理論。所以，買鴿子蛋鑽戒給你的不一定就是最愛你的人，他也許有很多鴿子蛋，就像海邊的貝殼那麼多，隨手撿起一個送給了你，對他來說，連考慮都是多餘的。而另外一個送你普通金戒指的人，也許他隻買得起那一個金戒指，他用盡了他所有的積蓄。誰親誰疏，一目了然。
“是因為心裏有別人嗎？”劉子牧緩緩地站起身來，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忽然變了，變得和先前不一樣，沒有了溫柔，沒有了仁慈，沒有了純淨，隻剩下一片黑暗……
“咚咚咚！”一陣猛烈地敲門聲傳進來，接著是齊鵬和項羽輕喊劉子牧的聲音。打斷了劉子牧的思緒。他抱起江純熙，連想也沒有想，就用了瞬間移動，他們此時坐在了麗江古城的一幢古色古香的小房子的屋頂上，俯視整個麗江古城，看著來來往往怡然自得的旅人。
“他們怎麼會和你在一起？齊鵬和項羽輕。”江純熙看著劉子牧問。
“因為我想和他們在一起……想到香格裏拉的噶丹。鬆讚林寺去找你。”劉子牧淡淡地笑了笑。“不過，現在既然找到你了，也就用不著再和他們在一起了。”
“子牧，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江純熙看著劉子牧，認真地說。
“什麼忙？！說吧！”劉子牧看著下麵的紅色角礫岩鋪成的小路，漫不經心地回答。
“能打個電話給齊鵬嗎？告訴他，維佳生孩子了，早產是個男孩子。但她和我媽媽，還有寶寶，現在在藍瀚和吉娜的手上。就住在古城附近的一家寫了四星賓館的地方，我忘記了名字了，旁邊似乎有一條小河。”江純熙歎了一口氣。“你把我帶走了，吉娜很可能會遷怒於他們。”
“好吧！好吧！我幫你……但我希望你也會幫我……不要叫我再危難了。”劉子牧看著江純熙。
他好像從來也不了解她，以前她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他隻看見了她呆板而又缺乏女人味的一麵。而現在，他發現他錯了。人是因為在某個環境中，才會顯現出她本身的特質，講義氣也好，忘恩負義也好，善良或者邪惡，貪婪或者大方，沒有看到的特質，不代表不存在。
他多麼希望江純熙的好，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好，能用在憐憫他上。
劉子牧從褲兜裏掏出手機，他正想撥通齊鵬的電話，手機卻響了起來，正是齊鵬的電話。
“喂，你在哪裏啊？！”齊鵬在那邊問。
“我正在在麗江古城裏逛一逛，想買幾件民族風的東西，回去好送給單位上的同事。”劉子牧扯謊。
“哦，我老婆在你那裏嗎？”齊鵬突然問。
“為什麼這麼問？又不是我綁架了她們。”劉子牧冷冷地回答。
“因為我在你和你父親房間的樓下撿到了我老婆的絲巾……”齊鵬語氣變得有點惡狠狠的，“這樣吧！我們廢話少說。你把我老婆、江純熙和她媽媽交出來，我們放你父親回去。他現在在我們手上。”
“什麼？！你老婆真不是我綁架的！你老婆生兒子了，他們住在一個小河邊的某間四星級賓館裏麵，名字我不清楚。”劉子牧急了。
“你要不要聽一聽這老頭的慘叫聲？”齊鵬笑了笑。“不是你綁架的？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我老婆生兒子了？住在哪？你也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別動我父親……你要求什麼，我都答應。”劉子牧突然有一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他看了江純熙一眼，似乎明白了一切。
“那盡快把人送回我們的住處來吧！”齊鵬的聲音天生就帶著流氓氣，又摻著一點兒書生氣，讓人聽了渾身都覺得別扭，不舒服。“我給你30分鍾的時間，把人送到這裏來。晚5分鍾，我就卸掉你父親的一個指頭，如果手指頭卸完了，我就卸腳趾頭，如果腳趾頭也卸完了……我還沒想好，反正你盡快吧！”
齊鵬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是你幹的好事嗎？”劉子牧冷冷地看著江純熙，“那絲巾是你偷偷丟出窗口的嗎？還有讓我去救你母親和蔡維佳母子的事情也是故意的嗎？我還以為你純真，你善良……我差點兒忘記了，你上次逃跑前對我說過的話：‘對好人，你就是天使。對壞人，你願意充當惡魔。’你知道嗎？因為你說的那句話，我好多個晚上都睡不著覺，最後我不得不吃安眠藥，才能入睡。因為反反複複地思考，回味這句話，甚至是自我反省。哼……於是，我在珠寶店裏買了那個鑽戒……想好了求婚的說辭，在心裏反複練習。我的天使呢？去哪裏了？為什麼隻有魔鬼？”
“子牧，絲巾是我丟的。但我求你去救他們，並不是為了讓你受誣陷。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救救他們……”江純熙解釋。“我也很感謝你剛才救了我一命。”
“是嗎？我不知道你還會感恩？！好啦！江純熙……你撒謊都不會臉紅！？這一次，算你厲害……我父親在齊鵬和項羽輕的手裏，我拿你們沒辦法……說清楚一點，那幾個人到底在哪裏？”劉子牧不耐煩地看著江純熙。“他們到底在哪裏？”
“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那個四星的標誌。”江純熙回答。
“那麼，我們現在租一輛車。然後，四處找一找，你看見的時候，就喊我停車。”劉子牧歎了一口氣，說道：“純熙，我們之間的情誼，到今天就為止了。從今往後，你是生，還是死，是難過，還是快樂？和我劉子牧再沒有關係了。”
“。…。。”江純熙沒有吭聲，繼續解釋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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