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癡兒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算計

章節字數：1926  更新時間：18-04-16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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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連蝶向阮歡言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一雙精於算計的眼睛直勾勾地鎖在他身上。這孩子雖說是心智不全，但多虧生得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舉手投足之間少了一些傻氣，多了一份可憐，平白無故就惹人疼惜，也不怪那秦國世子會動了凡心。

    隻是一點，阮歡言並非常人，男歡女愛他尚且不懂，更何況是龍陽斷袖。那個世子看來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若是阮歡言笨嘴拙舌惹了秦封，自此以後人家不肯再來，那可如何是好？

    柳連蝶又捏了一塊糕點，將阮歡言攬到自己跟前，親自喂給他吃。阮歡言向來跟柳連蝶疏於接觸，偶爾親密起來，還覺得有些不適。他下意識躲了一躲，搖頭道：「謝謝娘親，我不餓。」

    柳連蝶也不再強迫他，而是放下糕點，開始講正事：「歡言，這糕點可合你的胃口？」

    阮歡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敢言語，仍舊低著腦袋看鞋。

    柳連蝶又道：「那你可想以後天天能夠吃上這樣的糕點？」

    這回阮歡言倒是誠實，腦袋點得似小雞啄米一般：「想。」

    「你隻要老實聽娘親的話，娘親就能保證，以後你每天都能吃到比這好吃一百倍的點心。」

    這世間竟然還會有比這桌上放的點心好吃一百倍的東西？阮歡言動了心，他想吃，也想讓添香姐，虎牙哥還有霍師傅他們一起吃。他攀著柳連蝶的胳膊，喜道：「我什麼都聽娘親的。」

    柳連蝶喜不自勝，撫著阮歡言的頭發說道：「娘親隻命你做一件事便好。」

    「什麼事？」

    「從今往後，你就依了世子。他讓你往東，你就莫要往西，他讓你吃菜，你就不要吃米，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他做什麼你也順著，總而言之就是一切以他為上，萬萬不可再像從前一樣避之不及了。」

    柳連蝶這話無疑一道驚雷，狠狠劈在了阮歡言頭頂。先是瘟神每每突然出現，嚇得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擔驚受怕不說，到頭來還落得一身是傷。現在連娘親也不知中了什麼邪，竟然幫著瘟神說話，還要自己順著他，依著他……這豈不是要讓他平白無故送了性命麼？難道娘親忘了自己頭上這傷是如何來的麼？

    「為什麼……為什麼要順著世子？娘，他可是瘟神啊……」

    不及阮歡言把話說完，柳連蝶便發力打在他身上，怒斥他道：「什麼瘟神？以後再敢這麼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阮歡言嚇得身子一抖，不敢再繼續言語，一雙玻璃似的眼睛隱隱噙著淚珠，好不可憐。

    柳連蝶見他模樣，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一改之前狠毒的樣子，換上了和藹可親的偽裝：「娘跟你說，世子不是瘟神，他可是你我二人，乃至整個西廂閣的大財神。你若將他伺候好了，以後莫說是一桌子糕點，就是十桌子，一百桌子，一千桌子，拿金盤子銀盤子給你裝來也是有可能的。」

    阮歡言不懂，為何伺候好了世子就能拿糕點？他倒是見過西廂閣裏的婢女小廝按月領錢，難道說娘親是想把他賣給秦封做仆人麼？要是他真的做了秦封的仆從，屆時他又打罵自己，自己又該上何處去躲呢？

    他不想依，遂搖了搖頭說：「那糕點我不要了，金盤子銀盤子我也不要，隻求娘親不要讓我到瘟神那裏做仆人，我不想去……」

    柳連蝶一掌拍在阮歡言身後，將他打翻在地，繼而抓起桌案上的果盤，猛地一下砸在地上：「我說什麼你便聽著，哪裏有你頂嘴的份兒！」

    果盤裏的糕點生生灑了一地，看得阮歡言那叫一個心疼。他戰戰兢兢地爬向一邊，不敢再抬頭直視柳連蝶的眼睛。

    柳連蝶見他情狀，估量著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便歎了口氣，揮揮手道：「罷了，你先退下吧……對了，去把添香給我叫來。」

    阮歡言得了命令，連忙退出柳連蝶房裏，仍舊回到自己的小窩。添香正在屋內縫製他的新衣，阮歡言傳話說太太叫她，她便放下針線，去了主屋。

    原來柳連蝶估摸阮歡言不肯聽話，便想著法子從添香身上開刀，自己說的話阮歡言不肯放在心上，添香說的話他總該聽些，於是就將方才兩人在屋內的談話告訴了添香。

    添香得知秦封對阮歡言有意，心中自然驚奇，但更多的卻是擔憂。阮歡言雖然年紀尚小，心智不全，但他畢竟是個男子，縱使不懂男女情愛，也不該由旁人擅自剝奪選擇的權力。倘或阮歡言真是懼怕世子，強行讓他依順秦封，未免太過委屈。

    不過柳連蝶倒不這麼想，秦封是真心實意也好，是虛情假意也罷，既然眼下有這個機會，阮歡言就該好好把握。這不僅是為了她西廂閣的聲譽，也是為了阮歡言下半輩子的幸福。

    如此癡傻的一個孩童，如果不是生在富貴之家，以後怕是連個媳婦都討不著。眼見阮家越發沒落，日後也不知是何情狀。如果現下不早作打算，將來難免有後顧之憂。

    添香聽罷柳連蝶的心思，也覺十分有理，便聽了命令，輾轉退下。回到房中，添香又將這話學給阮歡言聽，阮歡言如何能夠聽得進去，隻覺得整個阮府裏的人都被秦封收買了，沆瀣一氣，通通幫著他欺壓自己，就連自己的母親和姐姐也不例外。

    小小年紀就感悟出「世態炎涼」的道理，阮歡言心中自然頗多感慨。倘或真的如娘親所言，去向秦國給秦封做了仆人，倒還不如直接剃了頭去做和尚，隻是阮歡言不知，和尚廟裏收不收癡兒……這一打算，隻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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