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7 更新時間:08-02-20 23:58
2003年9月
男孩捧著一本帶拚音的小兒書躺在一株長著粗壯枝幹、翠綠繁葉的大樹下,火熱的太陽就在頭頂,樹葉下方的一大片陰影供男孩來躲避這九月的酷暑。幾縷陽光沿著縫隙灑到地麵,在這黑暗的小片天地裏凝聚成鑽石般璀璨的光點。
斑斑點點的亮光足夠男孩看清書上的每個字,男孩專心的結合著拚音,在心裏把書上的字拚念出來,遇到不會拚的字,男孩就會用一隻鉛筆在字邊做一記號。
“霜雪!”口中輕輕拚出兩個字,男孩學字的心思被打亂,思緒飄回過往。
他的名字裏有一‘霜’字,‘霜然’是他的名,他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因為他是孤兒,可他比一般的孤兒都可憐,同樣是沒有親人,可別的孤兒卻住在孤兒院,有和藹的修女照顧撫養,而他卻隻能留在這個黑暗的地獄。
把這裏比喻成地獄絲毫不覺得誇張,這兒每天都會有死人,而且都是被活活折磨致死。第一次他見到的是一個沒手沒腳的死人,斷肢處的血液還未幹涸,屍體所經之處的地麵有一道被血勾畫的線條。
那一年他才四歲,見到這一幕的他根本不明白這是什麼,隻覺得那火紅的顏色異常妖豔奪目,刺激著他的眼球,而那個沒手沒腳的東西恐怖至極!
他當時沒有嚇哭,卻嚇傻了!身體止不住的顫栗,內心極度恐懼。來到這人世,他第一次親身感受到‘怕’字的含義!
就在那時候,有一名稱得上俊逸的男子走到自己麵前,蹲下來,他的身體背著陽光,大片陰影籠罩住弱小的自己,他給自己一種極度陰鬱的感覺。
男人沉聲問他:害怕麼?
明明是普通無奇的語調,可聽在他耳裏,那聲音卻仿佛來自於居住魔鬼的地獄,讓他不寒而栗。
他呆呆的望著男人陰暗的墨色眼眸,心裏除了害怕就是害怕,想哭卻哭不出來,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男人的手輕撫過他的頭頂,卻讓他有一種男人想擰掉我頭的錯覺,他想跑,可雙腳動彈不得,男人的眼睛有一股懾人的魔力,他隻能不停的發抖。
男人將他抖動不斷的小手包到自己的手掌裏,本應該是溫暖的地方,可他卻覺得那手是把冰冷的利刃,隨時能夠讓他的手與身體分家。
乖,不怕!隻要霜然聽話,叔叔是不會傷害你的,可霜然如果不聽話,那霜然就會跟剛才被抬走的叔叔一樣哦!
這是男人臨走前對他說的一句話,從那刻開始,他的心裏深深烙下了兩字,那就是——聽話,隻要他聽話,就不會有人來傷害他。
可能是那次受到的驚嚇太大,打那以後,他變得沉默寧靜,這兒的人過去都叫他‘啞巴’。也是從那天開始,他的記憶之門正式開啟,那天過度的恐懼讓他記憶深刻,之後的每個日子他都記得非常清晰。
“唉!”歎口氣,伸個懶腰,男孩把書扔到地上,站起來。也是從那天開始,他習慣在黑暗中成長,哪沒有陽光他就往哪鑽,不知是向往還是逃避。
這兩年他過著煉獄般的生活,心裏牢記‘聽話’兩字,不論墨域的訓練有多麼殘忍艱難,他都咬牙忍耐、絕不言苦。也許,他打心裏不敢忤逆那男人的意思吧!害怕,兩年來,在他的心底從未擺脫過這兩字。
他一直堅信——隻要他聽話,男人就不會傷害他。
因此——他會聽話的!
那男人叫文墨然,當他聽到這個名字時,他就將這三個字牢牢印在心房,不敢有一分一秒的遺忘。
他是一孤兒,他的父親生前是一位出色的商人,可父親的公司因商場之間殘酷的競爭而被打垮收購,他家因此背負巨額債務。最終,他的父母因還不起欠債而雙雙走上絕路。
這些事是男人告訴他的,男人說的這些他似懂非懂,可他選擇相信男人的話,就算男人在騙他,他也必須去學著相信,因為他沒有置疑的權利。
他的名字是男人給取的,兩字——霜然!男人說他在這世上尚有一個親人,那就是他的妹妹——冰晴,他們是一對雙胞胎,他從不懷疑男人的話。
冰晴是他在人世間唯一的親人,最重要的是——她是男人賜予他的親人,因此照顧她、疼愛她、守護她是他一生的責任。妹妹人現在下落不明,男人說過,他會為自己找回妹妹。
男人的話,他無比信任。
他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他也不敢問男人,男人曾說‘墨域收養的孤兒隻能姓文’,那是男人的姓。
文霜然——男人賜給他的名字!
男人是墨域的幫主、是全球黑社會的第一把交椅、是他生命的主宰者。墨域,象征著男人,代表著黑幫。這裏就是墨域在盛約的秘密基地,專門負責訓練殺手的地方,人們俗稱它為‘營地’。
這裏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活人;另一種是死人。
男人會將幫內的叛徒或幫派的敵人送往這個地方,在這拷打折磨那些人,他並不是想從那些人嘴裏問出什麼秘密,隻是想借他們的身體來訓練殺手們的殘忍絕情。在此,每天都有被活活折磨死的人,有的人經不起折騰就幹脆咬舌自盡,能死就解脫了,若是沒死成,那隻會受到殘忍加倍的虐待。
黑幫訓練殺手的方法一樣的無情,一套又一套的地獄魔鬼式訓練程序足以讓身強體壯的男人都承受不住這汗與血結合而成的艱辛。能活著走出這兒的殺手隻有十分之一,一旦被這兒的訓練給打垮,就等於宣布了自己的死亡,墨域從不收容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能熬過這煉獄訓練的殺手全部是墨域的精英分子。
他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這兒,都是一未知數呢!
每日,淩晨三點就得起床進行訓練,一直到正午十二點方可小休一鍾頭,一點又得歸隊,晚間八點解散,九點再集合,子時準時休息。他們一天隻能睡三小時左右,一周隻有星期日才能多睡幾小時。
他兩年來就是這麼度過的,每每在快撐不住之前,他都會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不論上天對自己多麼的不公平,不論生活多麼的苦,自己都要存著最後一口氣活下去。
其實,他隻是一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他總在深夜裏埋怨天地,怪上天不公,讓自己活在這種不是人呆的地方。他知道這是命,人出生的環境是注定的,沒人能選擇開始,重新來過,但未來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忍耐+堅持+自強不息=生命——他的生命!
他怕男人,可他心底卻燃燒著叛逆的火焰,他要逃離男人的魔掌,擺脫墨域這個鮮血砌成的黑暗城堡。
他要生存,亦要自由。他做的一切,隻為生存,可他的生存目標是粉碎黑暗的鐐銬,隻為自由。
“就猜到你會在這兒!”一男孩走過來說。
“翩然!”
來人是文翩然,長他兩歲,和他算是同一批的殺手,也是孤兒。這兒的殺手在外界都是沒有親人的,就算有,自己也不會知道,大部分殺手都是從幼兒時期培養起來的,就像他。
文翩然拾起地上被風刮亂頁的小書問:“自學的怎麼樣了?”
在這個肉弱強食的墨域裏,他沒少被人欺負,年紀長的孩子總是找比自己弱小的孩子欺負,而在這兒,他們最愛欺負的人就是他,那可能與他的瘦小有關吧!這兒沒法律、沒道理、沒人性,勝者生存就是規律,就算他被打死,都沒人會替他討一公道,隻能說是他不中用,活該去死。
翩然是這裏唯一不會欺負他的人,他剛剛看的書就是翩然偷偷借給他的,他想學漢字,翩然沒時間親自教他,就買本書讓他自學。
他不曉得為什麼別的孩子都可以學習,隻有自己不可以?男人不允許他參加周末的學習班,隻允許他學習怎麼去殺人,可他真的對讀書感興趣。
文霜然答:“書上做記號的都不會讀!”
文翩然翻翻書頁說:“等周末我教你,快集合了,我們趕快走吧,去晚就慘了!”他替文霜然將書藏到樹根的角落,文霜然感激的朝他一笑。“霜然,你真是越長越漂亮!”在見到文霜然那純真無邪的笑容時,他忍不住讚了一句。
兩人手握著手,奔向集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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